第231章 趙軍撤離，楊彥的再三懇請。
咚咚咚咚~！
當閼與城頭，鼓聲節(jié)奏時快時慢，戰(zhàn)場上還在與秦軍交戰(zhàn)的趙卒，紛紛停下，看著城頭。
隨後無數(shù)沾有鮮血的趙卒，紛紛面露警惕的看著秦卒，慢慢後退。
站在戰(zhàn)場上的秦軍將士，手持秦劍看到這一幕，也立刻意識到，趙軍似乎準備撤退。
見狀。
所有人秦軍將士在沒有將軍的命令下，都沒有追上去的念頭。
趙邊騎與代北軍的士卒皆是驍勇善戰(zhàn)，更何況代北軍與趙邊騎並非潰逃，若不是趙軍主將下令鳴鼓撤軍，這一戰(zhàn)誰死誰活，尚未可知。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軍將士都沒有輕易追殺過去，也是紛紛站在原地。
“將軍，趙軍退了！”
白衍斬殺一名趙卒後，聽到親信的話，轉(zhuǎn)頭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趙軍士卒的確慢慢在後退。
趙軍終於退了！
看著這一幕。
白衍拿著劍，沒有說什麼。
一臉血水的他，目光看著周圍戰(zhàn)場上，看著無數(shù)將士之間，數(shù)不清的戰(zhàn)馬空蕩蕩的在原地。
在戰(zhàn)馬四周，滿地屍體，沾滿血的箭矢、長戈、利劍盡數(shù)散落地面。
一眼看去，秦軍將士的屍體與趙卒的屍體，其數(shù)量數(shù)不清。
即使有心理準備。
即使在漳水河畔見識過趙邊騎與代北軍的驍勇。
但看著如此多的將士屍體，白衍臉上還是露出一抹苦澀。
趙國有李牧，以及這支趙邊騎與代北軍，秦國想出兵強滅趙國，李牧不死，代北軍與趙邊騎的軍心不散，根本不可能。
就是再來一個十萬，也是兩敗俱傷，秦國不管能不能滅趙邊騎與代北軍，也無力再攻邯鄲。
想到這裡。
白衍擡起頭，轉(zhuǎn)頭看向遠處的閼與城樓，看著上面那些人影。
呱呱呱~！！
天空上的烏鴉，開始盤旋飛舞，伴隨著鳴叫，數(shù)量越來越多。
白衍拿著方纔那個趙將的頭顱，從一具具屍體身旁走過，最後來到方纔替他擋住長戟的將士屍體旁。
“這顆頭顱是他的！把爵位和賞金，送到他家裡面，交給他的子嗣。”
對於這名二十多歲的將士，白衍知道他叫鍾沽，在鐘山的一個小村子，家裡有妻兒。
“諾！”
白衍四周的將士，拱手領(lǐng)命。
看著將軍蹲下身子，滿是血水的手，把鍾沽的眼睛合上。
這一刻，將士們看向沾滿血水的將軍，眼裡皆是尊崇，愛戴。
誰殺的那名趙將，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他們眼裡，他們的命本就不值錢，從入伍之後，在其他人眼中皆是如此。
唯有在將軍在意他們。
他願意跟著將軍死戰(zhàn)，即使他們跟著將軍戰(zhàn)死，也不必擔(dān)心家人。
將士們心中思考之際。
白衍已經(jīng)起身。
“傳我命令，全軍撤離戰(zhàn)場！”
白衍輕聲下令道。
趙軍雖然撤退，但白衍擔(dān)心方纔經(jīng)歷惡戰(zhàn)，將士們尚未休整就打掃戰(zhàn)場，若是趙軍再次殺出來，將士們勢必力歇。
如今的戰(zhàn)爭，早已不是春秋時期那般，謙謙有禮。
更別說對手是李牧的副將司馬尚。
看著四周戰(zhàn)場上，無數(shù)將士的屍體，白衍知道，還不能下令擡走將士們的屍首。
“諾！”
四周的將士紛紛領(lǐng)命，隨後轉(zhuǎn)身離開。
戰(zhàn)場上。
在白衍的命令下，所有秦軍將士，沒有著急打掃戰(zhàn)場，而是集結(jié)起來，開始撤離閼與戰(zhàn)場。
半個時辰後。
伴隨著秦軍遠離閼與城。
在秦軍原來的營地內(nèi)，所有秦軍將士都得以休整。
營地內(nèi)，白衍還沒有去看楊彥的情況，就看到將士們把奚元、鈄陽，以及其他將領(lǐng)的屍體，擡了回來。
白衍怔怔的看著這些地屍體。
看著奚元與鈄陽的屍體，隨後看著其他將領(lǐng)的屍體。
想起這些將士，都是從陽城的時候，便一直跟著他，一起北上殺韓邱、襲成皋、戰(zhàn)呂左山。
後面還有突襲洧水南岸，還有一起迎戰(zhàn)月氏、匈奴。
“將軍，公乘奚元，公大夫鈄陽，已經(jīng)戰(zhàn)亡！”
“將軍，官大夫戰(zhàn)死六人，大夫戰(zhàn)死十六人！”
一名名鐵騎將領(lǐng)，站在白衍身邊，輕聲彙報道。
柴與宴茂以及其他將領(lǐng)，聽到這些，全都安靜下來，四周所有鐵騎將士，全都沉默無聲。
白衍臉頰上血跡未乾，眼泛淚光的看著這些，一直跟著他的人。
“讓受傷的將士，明日護送他們的遺體，以及其他將士的遺體，一起回高奴。”
白衍輕聲說道。
“諾！”
將領(lǐng)對著白衍拱手領(lǐng)命，轉(zhuǎn)身下去安排。
白衍站在原地，看著將士把奚元等人的屍體擡走。
落日之後，伴隨著夜幕來臨。
中箭昏迷的楊彥，昏昏沉沉的從營帳內(nèi)醒來。
面色蒼白，虛弱無比的楊彥，看到自己在營帳，顧不得其他，忍著腹部劇痛，艱難起身。
隨後跌跌撞撞的走出營帳。
營帳外，四周出去篝火發(fā)出的光亮，便只剩下黑夜，擡頭儘可看到繁星當空。
“將軍！”
“將軍！！”
營帳外看守的親信將士，看到楊彥醒來後，紛紛鬆口氣，連忙拱手打禮。
“趙軍呢？”
楊彥轉(zhuǎn)頭，一臉恍惚的輕聲問道。
“稟將軍，落日前，趙軍已經(jīng)退回閼與城內(nèi)。”
秦卒對著楊彥稟報道。
聞言。
楊彥清楚，趙軍絕對不可能輕易退去，
楊彥想到在昏迷前，曾經(jīng)見過鐵騎大軍前來馳援，而那時候，他麾下的秦軍已經(jīng)陷入的絕境。
“白衍將軍在那個營帳，趕快帶我去見白衍將軍！”
楊彥急忙說道，跌跌撞撞的朝著前面走去。
兩名秦卒見狀，連忙攙扶楊彥。
一路上。
楊彥一邊聽著親信說著今日的事情，一邊看著營地內(nèi)，所有篝火前，不敢卸甲的將士，看著將士穿著帶血秦甲熟睡的模樣。
楊彥眼睛泛紅，目光滿是滿是愧疚、自責(zé)。
片刻後。
當兩名秦卒攙扶著楊彥，來到鐵騎營地內(nèi)的一個營帳之時，卻從鐵騎士卒口中得知，白衍不在營帳。
著急見到白衍的楊彥，並沒有放棄，等了一會之後，鐵騎將士終於找來一名鐵騎將領(lǐng)，帶著他前去尋找白衍。
等楊彥在篝火昏暗的營地內(nèi)，在一個安靜的篝火前，見到白衍之時。
沒有卸甲的白衍，在篝火旁，似乎拿著擺弄著竹片，地上也滿是一根根竹片，整齊的放在地上。
楊彥上前。
等聽到動靜的白衍回過頭，目光看過來，楊彥第一次看到，白衍那冰冷的眼神，眼睛泛紅，給人一股陌生的感覺。
看著白衍放下竹片，緩緩起身，楊彥也讓把手從親信的攙扶中拿出。
“楊彥，見過副將軍！”
楊彥沒有讓士卒再攙扶，而站在原地，忍著疼痛，對著白衍拱手。
此刻楊彥心中，對於眼前的白衍，心中滿是感激。
若非白衍救他一命，他已經(jīng)死在戰(zhàn)場上。
“楊彥將軍！”
白衍看著楊彥，拱手打禮。
篝火前。
楊彥看著不能卸甲的白衍，再三向白衍表示感激，感激白衍救他一命，隨後也向白衍表達愧疚自責(zé)。
白衍輕聲客套，也言語勸慰楊彥一番。
交談許久，楊彥身體方纔堅持不住，回去休息。
不過離開前，楊彥再三告知白衍，若是下次回咸陽，務(wù)必提前命人告知於他，他會在咸陽備好美酒等候。
楊彥清楚，不管是自己的身體，還是這一戰(zhàn)的過錯，天一亮，待王翦將軍到來，他都需要返回秦國，回到咸陽。
只希望下次白衍回秦國，他有機會宴請白衍一番，救命之恩酒宴自然是不夠報答，但他的酒宴，是與白衍交好之宴，代表從他開始，日後楊氏與白氏，世代交好。
“一定！”
白衍拱手應(yīng)道。
楊彥見狀，這才放下心。
對著白衍拱手還禮，楊彥在親信的攙扶下離開。
白衍看著楊彥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複雜。
對於楊氏，他似乎與楊家頗爲不和，不管是在上郡碰到楊憲，還是在這裡碰到楊彥，都經(jīng)歷兩場惡戰(zhàn)。
不過白衍也明白，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爲了日後，面對楊彥的主動親近，他於公於私，都不能拒絕。
坐回篝火旁。
白衍拿起竹片，看著上面一個個陣亡將士的名字，隨後用著小繩子把竹片與其他竹片綁起來。
整個過程，白衍都認真的弄著。
夜色下，時不時其他地方，就會有將士過來，拿著一根竹片走交給白衍。
白衍接過每一根竹片，看著上面的名字，隨後親手把竹片與竹簡綁到一起。
第二日。
天空濛亮，秦軍營地內(nèi)，篝火燒完之後，便只剩下一堆堆灰燼。
一整晚，趙軍都沒有再突襲。
在無數(shù)個營帳內(nèi)，秦軍將士們紛紛從睡夢中醒來，雖然不敢卸下沾血衣甲，但能安穩(wěn)的睡一覺，昨日血戰(zhàn)的疲憊也消散不少。
炊煙升起。
一名秦軍將士急匆匆的從一個個營帳內(nèi)跑過，隨後來到一個營帳前，走進去。
“將軍，閼與城頭的趙軍，已經(jīng)不見蹤影！”
秦卒進入營帳後，對著一臉倦意的白衍稟報道。
“好！”
白衍面色沒有意外，看著地圖。
對於李牧來說，固守閼與城與秦軍對峙，固然容易，但糧草補給，卻遠遠不如井徑。
“命人去打開閼與城門！”
白衍擡頭下令道。
“諾！”
將士拱手領(lǐng)命，隨後轉(zhuǎn)身離去。
半個時辰後。
由於閼與城內(nèi)的趙國大軍，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閼與，沒有趙軍駐守的城池大門，輕易便被秦軍打開。
僅剩的秦軍以及鐵騎大軍，浩浩蕩蕩的進入閼與城。
另一邊。
當秦軍將士與白氏鐵騎的將士，在閼與城外清理戰(zhàn)場的時候。
遠處祁城方向的山脈內(nèi)，王翦率領(lǐng)的數(shù)萬秦國大軍，在山谷內(nèi)急速趕路。
王翦騎著戰(zhàn)馬，看著距離閼與不過幾里路，想到昨日最後收到的消息，心裡滿是擔(dān)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