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mm機關(guān)炮威力在於它的高射速，每分鐘兩百發(fā)傾泄在任何一處，火力都要被暫時壓制。隨著宋得勝的命令，在六輛豺式戰(zhàn)車迅猛打擊下，河對岸橋頭的房屋磚石外層開始斑駁脫落、粉塵四濺，沒有射擊死角的敵炮頓時啞了；而緊跟著迂迴車隊的摩步營士兵，開始用迫擊炮往那邊橋頭打煙霧彈，數(shù)發(fā)煙霧彈過去，橋頭上白霧升騰，冒黑煙的破碎戰(zhàn)車和那些依然在怒射炮彈的鋼鐵戰(zhàn)車都被白霧遮蓋起來。

宋得勝和隨車步兵支援對岸時，那些落後於戰(zhàn)車的步兵終於趕到了河邊。這條河對於戰(zhàn)車來說也許是障礙，但三十多米寬的河牀，初冬並非很深的河水對步兵來說完全不是障礙。可就當步兵跳入河牀、準備渡河戰(zhàn)鬥，‘轟…轟……’兩聲，橫在奧爾南河上的橋樑被炸塌，河水和石塊猛的四處飛濺，一些石屑還‘乒乒乓乓’砸到了宋得勝的092號車上。

“連長！”同車的炮手從瞄準鏡裡看見這一幕，痛苦的在無線電裡喊了一句，宋得勝卻並未急躁，看著那斷裂的石橋有些發(fā)呆。

可就在他發(fā)呆時，以炸橋爲信號的德軍火力開始從河對岸各處冒出來，數(shù)不清的機槍和步槍朝正在渡河的步兵和河岸邊的豺式戰(zhàn)車射擊，子彈擊打戰(zhàn)車裝甲的聲音將宋得勝從呆滯中驚醒過來：這應該就是德軍的第二道防線，他們想把自己阻止在奧爾南河的這一側(cè)。

“馬上呼叫炮火！呼叫炮火！！”宋得勝看著河牀上被敵軍機槍步槍射到的步兵，只希望後方的炮兵馬上將炮彈砸過來，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炮營遠在四公里之外，他的無線電沒辦法直接和四公里以外的友軍通話。呼叫炮兵唯有通過無線電報。

豺式戰(zhàn)車不斷的壓制著對面的機槍，但當?shù)萝姷钠葥襞诤鸵芭诖蜻^來時，車隊和橋這端的狼式戰(zhàn)車一樣。只能撞塌街邊房屋的大門或者圍牆，將戰(zhàn)車身軀死死的藏在這種臨時將就的掩體裡。就當河牀上最後一個步兵倒地身亡。收到無線電報的炮營終於打來兩發(fā)試射炮彈，宋得勝馬上讓部下對此修正，而後再次發(fā)電，但此時就不是他指揮了，校炮機正在空中盤旋，數(shù)十秒之後，就在預感不對勁的德軍想要後撤之時，覆蓋性炮彈彈幕打在奧爾南河對岸的任何一處。

榴彈炮帶著劇烈的呼嘯破空而來。它從房子的牆體、屋頂中重重的砸了進去，而後，地動山搖間，房子破布一般被爆炸的火光撕裂、炸塌，可還沒等這些破布未完全碎裂，又一發(fā)榴彈炮破空而來，這一次，還未倒地的房屋碎塊瞬間變成粉末，飛揚在本就硝煙濃重的空氣中。在這種毀天滅地的炮擊中，原先根本見不到的城市居民終於出現(xiàn)。他們除了幾個癲狂的無頭蒼蠅似的亂跑，更多的人縮在原地瑟瑟發(fā)抖祈禱上帝。

宋得勝望遠鏡裡只是閃過這些可憐的法國人，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那些被炮火炸的四處亂竄的德國步兵身上逍遙侯。另外則他還關(guān)注橋頭那幾輛滯留未撤的戰(zhàn)車，炮擊前這些戰(zhàn)車原本僵直不動、毫無生氣，但現(xiàn)在，迅猛的炮火居然使得其中幾輛戰(zhàn)車起死回生——有幾輛的炮塔開始旋轉(zhuǎn)。

炮擊的時間並不長，十分鐘之後彈幕就遠遠的延伸至城市的那一端，富有經(jīng)驗的步兵指揮官哨子在此時不約而同的響起，迷彩裝的步兵鴨子一樣淌下了河牀，涉過並不深的河心，很快就摸過了對面河岸。戰(zhàn)車雖然沒有過去。可巷戰(zhàn)中的破牆戰(zhàn)術(shù)是每個主力師的必修課，這些步兵數(shù)人一組。數(shù)組一隊，開始老鼠一般的順著未被炸塌的房屋和混亂的街道往德軍那邊滲透。無止境的槍聲再一次的劇烈起來。

‘咣噹’一聲，炮擊時092車緊閉的炮塔蓋被打開了，車內(nèi)的空氣雖然不佳，但不想車外卻瀰漫著炮擊濺起的粉塵，三連長宋得勝‘呸’了一聲後纔開始下達命令:“二連、二連，馬上救人，馬上救人，營長就在對岸！”說完他看著被炸的塌了的石橋，對著無線電開始呼叫舟橋連，大聲喊道：“馬上架橋！馬上架橋！”

巴勒迪克街道狹小，被前面的戰(zhàn)車和步兵一堵，後面的舟橋部隊過不來，弄到最後舟橋連只能推倒數(shù)家法國人的房子，從另一條街開到河岸，河裡水本就不滿，剷平河堤、同時在河牀中心有水的地方用浮箱快速搭起一座簡易鋼橋後，通往另一半城區(qū)的路就通了。戰(zhàn)車轟隆隆開過去時，宋得勝卻被政委叫了過去。

“營長犧牲了！”白色的醫(yī)務帳裡，營長張六吉的屍體被白布覆蓋著，站在他的身邊的是黯然無神的政委，或許是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悲傷，張延年自己振奮了一下自己，在說完營長的事情後，他提高了聲音，非常嚴肅的道：“宋得勝同志，我正式通知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二營的代理指揮官，好好幹！”

“可……，可是……”宋得勝震驚於營長犧牲，自己卻忽然升了官，悲傷震驚間，他忽然想到了二連長：“報告長官，二連長孟慶山同志應該會比我更勝任這個職位。”

“孟慶山同志也犧牲了。”本有些振作的張延年聽到他的這個建議神色又黯淡了不少，但他還是竭力不讓自己受此影響，他道：“慶山同志率領(lǐng)的那支隊伍遇見了德軍的狙擊手，雖然他的小隊成功的完成了迂迴任務，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按照既定的作戰(zhàn)計劃，你應該繼續(xù)指揮部隊。”

“是，長官！”宋得勝聽聞孟慶山也犧牲了，心中滿是悲傷。記得以前他就專門寫過報告，認爲打開炮塔蓋指揮並在衝鋒時一馬當先，這種指揮方式會使戰(zhàn)車部隊基層指揮官的陣亡率會很高，希望總參、總後對此能有所改進。他的報告結(jié)果就是總後給基層指揮官配了尼龍防彈衣和步兵用鋼盔，並命令基層指揮官在指揮作戰(zhàn)時必須使用這些防護用具，可結(jié)果……

“好了！別婆婆媽媽了。我們把德國佬打得屁滾尿流，找媽都找不到，不就死了幾個人嗎。有這麼貴的戰(zhàn)車做棺材，這輩子值了！”張延年看著士氣不高的宋得勝，大聲嘶吼起來，“宋得勝代營長，我以復興會員的身份命令你，馬上指揮戰(zhàn)鬥，佔領(lǐng)巴勒迪克！”

“是！長官！”被政委一激，宋得勝大聲喊道。

“我不是你的長官，我是你的政委。代理營長同志。”張延年也大聲答話。“我現(xiàn)在強烈建議你，消滅德國佬！”

“是！消滅德國佬！！”宋得勝敬禮道，最後再看了那白布覆蓋的身軀一眼，轉(zhuǎn)身大踏步的出去。

從地圖上看，貫穿巴勒迪克的奧爾南河分成兩條河流，剛纔炸塌只是第一道河流的橋樑，而這座橋再往東北幾百米，就是另一座石橋。

法國人的情報是有誤的，冬季的奧爾南河河水並沒有多深，橋樑對攻佔這種城市並不是致命性的。沒有橋樑，舟橋部隊一樣能使戰(zhàn)車開到對岸。當092車開過架在河心上的鋼鐵浮箱時，宋得勝痛苦的想到這一點，他忽然感覺營長的犧牲很不值，可這種話他無法說出來，再說整個部隊是一個整體，他無法用值和不值去區(qū)分每個人犧牲的價值，都是一條命，都是爲國盡忠，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