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爲做得伸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這一切早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由於北方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我的飯莊在那裡根本派不上用場,以致一度北方草原成爲清廷情報的盲點。不過上次北伐過後,康熙深切感受到情報不足的困擾,便派人以商隊的形式重新打入遊牧民族社會,幾年下來,並不是只有噶爾丹一人得到了發(fā)展的時間和空間,康熙這邊的情報網(wǎng)也是一樣,漸漸壯大起來。
噶爾丹一有動靜朝廷便知道了,康熙有心要拔去這根眼中釘、肉中刺,纔會一邊放任他自由行動來放鬆其警惕,一邊卻動員全軍積極備戰(zhàn),敵在明而我在暗,噶爾丹對清軍的動作竟是一無所察!勝利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倒向了康熙這邊。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鄭重其事祭拜了天地後,親征的大軍終於出發(fā)了!這次征討噶爾丹,康熙志在必得,從三路發(fā)兵。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從東路起兵,大將軍費楊古率陝西、甘肅等地精兵從西路出兵,截擊噶爾丹的後路,康熙則親自帶中路軍,從獨石口出發(fā),會同東西兩路兵馬,夾擊噶爾丹。
隨同康熙出征的,包括幾乎所有已成年的皇子,除了胤礽是太子,必須留在北京監(jiān)國,胤褆跟在皇帝身邊聽候差遣之外,胤祉、胤禛、胤祺、胤祐都各自有統(tǒng)領(lǐng)的一路人馬,中路軍也就顯得“厚重”了很多。
我也同樣在出征的序列中,伴隨著他的左右。對他來說,沒有比親眼看到我在他面前平安無事更令人心安的,我又何嘗不是?
一路上,康熙的行進步伐並不快?;首觽兂跽票鴻?quán),行軍佈陣沒有不需要學(xué)的,學(xué)堂之上吹得天花亂墜都是紙上談兵,如今親自來做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鬧出了不少笑話。因此,在各軍統(tǒng)領(lǐng)和皇子的磨合期間,這隊伍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快了。
“皇上,大阿哥求見。”
我服侍著康熙剛吃完飯,胤褆就來了。
“宣。”
胤褆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兒臣參見皇阿瑪?!?
康熙擺了擺手,道:“罷了。你此時求見,有什麼事嗎?”
胤褆道:“啓稟皇阿瑪,噶爾丹那老傢伙,聽說我們來了就嚇得屁滾尿流,已經(jīng)連夜從駐地拔營跑了!”
康熙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跑了好??!就怕他不跑!這次我們?nèi)反筌妷荷?,他還敢抵抗嗎?早知道如此不堪一擊,當初就該集中兵力,一鼓作氣滅了他!哪還用得著這番大費周章!”
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皇上,切不可驕傲大意?。 ?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轉(zhuǎn)頭改變了話題:“費揚古這會兒到哪兒了?”
褆應(yīng)著話,一邊走上前來,站到帳內(nèi)的地圖前,“剛剛接到的戰(zhàn)報……”
我在一旁,準備著給康熙沐浴更衣,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作戰(zhàn)也好,政務(wù)也罷,我是絕對不會摻合進去的。
不一會兒,只聽康熙說道:“來呀,去把裕親王請來?!?
我急忙制止了轉(zhuǎn)身欲走的小太監(jiān),笑道:“皇上,奴婢去吧。王爺身子骨不好,奴婢去請他可能會好一些?!?
康熙看了看我,點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
我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出皇帳。
中軍大營自然是戒備森嚴,無數(shù)巡邏的士兵走來走去,沒有人敢大聲喧譁,唯恐驚擾了皇帝,而無論是誰,沒有經(jīng)過允許是不能在營地中隨意走動的,這是軍紀。
我是奉了康熙的旨意,何況我的身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沒有人阻攔我,一路通行,很快便來到了福全的營帳。
他身子未好,這次硬撐著出征,令我實在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所以纔會討來這份差使。如果福全的狀態(tài)不好,我會告訴康熙,讓他在這裡好好休息。
來到近前,正巧碰到他的貼身小廝走出來,拿著未吃完的晚飯。我看了一眼,剩得頗多,不由微皺了眉頭:“王爺就吃了這麼一點?”
“敏姑姑。”他急忙先行了個禮,然後才說道,“是的,王爺這幾日都吃得不多?!?
我輕嘆了一聲,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王爺休息了嗎?”
“沒有,四阿哥陪著王爺吃完了飯,正在裡面說話呢!”
我笑了笑:“他倒有心?!闭f著向裡面走去。
進了帳篷,正好聽到胤禛道:“伯父身體虛弱,日後但凡需要做什麼,知會侄兒一聲便是,不要太過勞累了!”
我接口道:“這話沒錯!幾位阿哥也都成人了,合當挑起大梁來,爲皇上和王爺分憂纔是。”
胤禛見我來了,急忙站起來,我向他微微行了個禮。
“敏敏快別這麼說,能爲皇上效力是臣的榮幸!”福全笑看著我,說,“況且?guī)孜换首佣际浅醮螏П蛘?,輔助他們是我應(yīng)當做的?!?
胤禛忙道:“伯父過謙了!我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請伯父多多指教纔是?!?
“好了好了,你們別在這裡互相推讓了?!蔽掖驍嗔怂麄?,笑問,“四阿哥,這些天來,有沒有什麼不適應(yīng)的地方?”
他看著我,笑著說:“初次帶兵,自然有許多錯處,好在還沒有釀成什麼大禍。”
我點了點頭,福全笑著說:“其實皇上只不過想讓你們歷練歷練,就算出了什麼岔子,只要不是很嚴重,應(yīng)該都不會追究的,否則,怎會放任中路軍走得如此緩慢?”
胤禛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道:“都是我們拖累了大軍。”
我忙笑道:“四阿哥不必泄氣,誰也不是天生來就會行軍打仗,總要有個過程。相信幾位阿哥一定很快就能掌握要領(lǐng)的?!?
胤禛看著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