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深夜的公路之上,路燈昏黃,一亮黑色的奔馳車,原本正在平穩(wěn)地行駛著,突然之間一個急剎車,車尾猛然猛然一轉(zhuǎn),向路邊衝去,差點撞在了護欄上。
隨後車子停了下來,只聽到車子裡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冷瞳真的還活著嗎?你再說一遍!”
方大同瘋了一樣抓著我,拼命地?fù)u晃著我。
“嗯,”回答他的話,卻只是我微微的一點頭。
“她在哪裡?帶我去見她,快帶我去!”他記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落山賓館,沿著這條路直走,就在第一人民醫(yī)院附近。”我對他說道。
聽到我的話,他不覺是一怔,隨即猛地一踩油門,一打方向盤,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一路向著落山賓館狂奔了過去。
我靜靜地坐在車上,抽著煙,心裡卻是一陣的浪濤翻涌。
我知道,現(xiàn)在到了冷瞳離開我的時間了。雖然說,從始至終,我和她之間一直都沒有發(fā)生什麼,而且還一直死對頭一樣鬥嘴,可是,想到她將要離開我,投入別人的懷抱,我的心裡仍然是一陣痛苦和酸澀。
或許她註定不屬於我,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還沒有到達落山賓館,我先給冷瞳打了個電話,讓她一個人出來到賓館門口等著,不要讓其他知道。
冷瞳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按照我說的做了。
然後,當(dāng)車子到達落山賓館門口的時候,老遠(yuǎn)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格子裙的女孩,一頭幽藍(lán)的長髮,亭亭玉立,風(fēng)中百合一般站在了那裡。
而見到這個狀況,方大同猛然一剎車,然後還沒有解開安全帶,眼淚已經(jīng)涌了出來。
隨後他下車,一步步地向著冷瞳走了過去,而冷瞳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他,小丫頭的身軀不覺是一震,許久之後卻是猛地向前跑過去,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大哭了起來。
見到這個狀況,我再次點起一根菸,靠在車邊靜靜地抽著,靜靜地看著他們,當(dāng)時那種場景,讓我也由衷地感動。
這一刻,我明白到,冷瞳算是徹底要離我遠(yuǎn)去了,可是,同時我也明白到,成全別人的美好,其實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兩人見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最重要的是心情太激動,抱在一起好半天都沒能鬆開。
我等得無奈,一根菸都抽完,不由很煞風(fēng)景地上千咳嗽一聲道:“好了,抱得那麼久,也差不多了,時間晚了,路上涼,要抱回家抱吧,這裡人來人往的,小心帶壞了小孩子。”
聽到我的話,兩人失笑,都是抹著眼淚分開來,隨即方大同問冷瞳這段時間到哪裡去了,還有在日本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冷瞳只好告訴他一言難盡,說是回去再和他慢慢說,然後卻是回身向我看了過來。
我雙手抱胸,靠在路燈桿上,朝她笑了一下,問她還有什麼事情。
她平時對我一直很強勢,這會子卻有些期期艾艾地看著我道:“那個,我,我要走了——”
“我知道,既然帶他來這裡,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打算,”我對她說道。
“你放心,這一生,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小丫頭有點動情地說道。
“拉倒吧,你少罵我兩句,我都謝天謝地了,”我撇嘴道。
“你這人就是小心眼,”聽到我的話,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不過這一路,還是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肯定回不來。”
“沒關(guān)係,彼此彼此而已,沒有你的話,我在日本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我對她說道。
“嗯,總之,謝謝你,”她點點頭,隨即拉著方大同的手道:“大同哥哥,我們走吧。”
“嗯,”方大同點點頭,隨即看著我,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我擡手打斷了。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愛聽,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另外提醒你一句,小冷到現(xiàn)在都還是完璧狀態(tài),我和她在一起呆了這麼多年,能讓她一直保全下來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勸你回去之後抓點緊,該做什麼做什麼,別再裝什麼聖人,不然的話,說不定我後悔了,會把她再搶回來的。”我對他說道。
聽到我的話,方大同不覺是一陣的羞澀,而冷瞳卻是瞪著我道:“誰要你搶?你以爲(wèi)你是誰?”
聽到這話,我不覺是失笑,和他們擺擺手,準(zhǔn)備離開。
而這個時候,冷瞳卻是突然叫住了我,然後猛然衝上來抱住了我,片刻之後,方纔放開我,回到方大同身邊,拉著方大同的手,對我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怔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最後卻是有些失笑地嘆了一口氣,爾後方纔轉(zhuǎn)身向著賓館裡面晃盪了進去。
進去之後,衆(zhòng)女見到我神情異樣,問我怎麼了。
我沒有什麼心情,冷瞳走了,孩子丟了,感覺失魂落魄,和她們簡單聊了幾句,怕她們擔(dān)心孩子的事情,也沒敢把實情告訴她們,只把冷瞳離開的事情說了。
聽了這個事情之後,衆(zhòng)女都感到很驚訝,但是最後還是都釋然了,畢竟冷瞳一直都和我保持著距離,心裡一直念著她的大同哥哥,現(xiàn)在總算找到了她的大同哥哥,也算是終成眷屬吧,我們只能是祝福她了。
當(dāng)下房間裡少了冷瞳,花魂在住院,秀兒在陪著她,房間裡只剩下水兒、白竹、靈仙和胡靈兒四個人。
大家圍坐在桌子前,神情不知道爲(wèi)什麼,都有些莫名的傷感。
後來她們問我孩子的事情怎麼樣了,我說還在等著看,氣氛一時間更加凝重,有點呆不下去,最後只能囑咐她們早點休息,然後我則是離開了賓館,前往醫(yī)院去看花魂。
心裡對花魂感到非常抱歉,真心的,我完全沒有想到李婷那個混蛋女人居然把孩子給弄丟了,她這麼厲害的人,竟然連一個孩子都看不住,這還真是出了天大的鬼!
當(dāng)時我左思右想感覺不得勁,總覺得這個女人心裡有鬼,指不準(zhǔn)是不想把孩子還給我,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
當(dāng)時心裡這麼想著,我不覺是沉思了一下,覺得有必要找到她,徹底問清楚這個事情。
計議已定,我回到醫(yī)院附近,找到一個負(fù)責(zé)暗中盯梢的人,從他嘴裡把李婷的住址和電話套了出來,爾後把他揍運,塞到了垃圾桶了,然後則是直奔李婷的住處趕了過去。
李婷也屬於國家高級情報人員,住所極爲(wèi)機密,安保設(shè)施也很精密,比林士學(xué)家裡差不了多少。另外由於她自己本身是幹這個行當(dāng)?shù)模阅欠孔又車€隱藏著一些她私自設(shè)置的機關(guān),情狀很有些危險。
不過,與林士學(xué)比起來,她的住所小了很多,而且不是獨立的別墅,只是位於市郊的一座小院,環(huán)境也還算幽靜,家裡也沒什麼人,估計平時是一個人住的。
我趕到她住處的時候,已經(jīng)是接近天亮的時候,她還沒有回來,說不定真的在爲(wèi)找孩子的事情忙活著。
我故技重施,潛入了她的房間,也不開燈,只是靜坐著等待。
一直等到天亮,她都沒有回來,最後我自己都迷糊了,有些睏倦的時候,才聽到門口響起了車子聲,然後她從車上跳下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往裡走。
“對,找,趕快去找,沒睡覺?沒睡覺也給我去找!一定要給我找到,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把我的臉都丟進了,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孩子,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她臉色倉皇而憔悴,說話的時候氣急敗壞,看樣子孩子果然是丟了,這讓我禁不住更加是皺緊了眉頭。
當(dāng)下我沒有發(fā)出聲,悄悄躲到了窗簾後面。
她進來之後,也不開燈,也不拉開窗簾,就是藉著窗簾透進來的微光,直接開始脫衣服,踢掉了鞋子,然後直到身上只剩下一身三點式的內(nèi)衣,這才拽了一條毛巾往浴室裡衝了進去,隨即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估計是在洗澡了。
大約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又衝了出來,這才身上一絲不掛,一邊擦著身上的水珠,一邊打開衣櫃一陣翻騰,找出換身的內(nèi)衣穿上,由於太過匆忙,文胸和小內(nèi)褲的顏色都不是配套的,形象很滑稽,爾後她穿上衣服,一邊拿著吹風(fēng)機吹著頭髮,一邊又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她對著電話問道:“四小隊,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到底有沒有消息?!”
“報告組長,沒有消息,”對方回答道。
聽到那話,李婷長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失魂落魄都對手機裡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趕緊找,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找回來。”
說完話之後,她掛了電話,隨即頭髮也不吹了,反而是怔怔地兩手撐著牀,坐在牀邊,許久之後,卻是突然抓起桌上的一支花瓶猛地砸到了地上,爾後卻是氣急敗壞地大罵道:“見鬼,怎麼會這樣?!到底怎麼會這樣?!程小河,你不是說那不是你的孩子嗎?爲(wèi)什麼你還要去找林委員幫你要孩子?我就知道我被騙了。可是,可是,爲(wèi)什麼你那孩子也這麼奇怪?剛出生一天就可以自己到處亂跑了,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你們都這麼妖怪?!”
她估計是憋得有點要瘋掉了,居然自己對著空氣發(fā)脾氣。
我看著她的樣子,有點不忍心,不覺是走了出來,對她道:“說說大人就行了,連小孩都詛咒上,可不是個好習(xí)慣。”
聽到我的話,她驚得一跳,回身看著我,隨即愕然地問道:“你怎麼進來的?”但是隨即卻又釋然道:“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對麼?你殺了我吧,我認(rèn)命了。孩子我找不到。”
“我暫時還不準(zhǔn)備殺你,至少看了你方纔的一番表現(xiàn)之後,我知道你已經(jīng)盡力在找了,這一點爲(wèi)你換得了幾天的存活時間。”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問她要不要,她搖搖頭,隨即卻又是伸手道:“給我一根吧。”
我給了她一根,幫她點上,她猛抽了一口氣,嗆得咳嗽了起來,眼淚都流了下來,好半天方纔平復(fù)下來。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孩子怎麼弄丟的。”我看著她問道。
“這個,我說了你不知道信不信,”她看了看我,皺了皺眉頭,許久才道:“我們搶到孩子之後,考慮到孩子太小,我們自己沒法養(yǎng)活,正好組裡有個人的老婆剛剛生完孩子,正在哺乳期,於是就把孩子給他抱回家,讓他先養(yǎng)著。他老婆的奶水比較足,足夠兩個孩子吃的。我還專門派了人過去幫忙照看孩子。結(jié)果,就在當(dāng)天夜裡,他們說孩子突然自己從嬰兒牀裡面跳出來跑掉了。速度如飛,他們?nèi)齻€大人跟著追,都沒能追上。”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是有些怔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按照她這個說法,那孩子是出生不到一天,就可以健步如飛地奔跑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天方夜譚了?但是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可是看到的,那完全是正常的嬰兒,絕對不可能發(fā)生像她說的那種事情。
不過,事情往往也有例外,聯(lián)想一下那小東西在花魂肚子裡的情形,也不排除他能夠做到這一點。
可是,他爲(wèi)什麼要跑掉,跑掉之後,又要做什麼去呢?他這麼小,總要吃奶水的吧?這樣跑掉了的話,豈不是要餓死了?
當(dāng)下我心裡一陣的氣悶,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能是怔怔地抽菸發(fā)呆。
李婷和我差不多,也是極度鬱悶,那煙抽得噴雲(yún)吐霧,感覺不像是在抽菸,而是在發(fā)泄。
“如果孩子找不回來,”許久之後,李婷眼神有些躲閃地看著我道:“我是說如果孩子找不回來,你會不會殺了我?”
聽到她的話,我有些疲倦地皺皺眉頭,看著她那幽藍(lán)的長髮,紫色的眼眸問道:“你爲(wèi)什麼長成這個樣子?你是什麼人?”
聽到我的話,她怔了一下,看看自己的頭髮,隨即失笑道:“我也不知道,生來就是這個樣子,醫(yī)生說是基因突變。不過我除了基因突變之外,精神力也不弱,而且智商和應(yīng)戰(zhàn)能力都很變態(tài),所以我才一路走到今天,幹到了這個位置。”
“這麼說來,你是異人族的後裔,只是一直隱性遺傳,到了你這裡才表現(xiàn)出來。”我嘆了一口氣,隨即起身,一邊掐滅菸頭,一邊對她道:“帶我去你那個組員的家裡看看,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