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呼嘯,夾雜著點點的雪花,夜凌兒吃完這頓冷冰冰的年夜飯,只覺得渾身都透心涼。
李緣起和夜凌兒都沉默不語,相互望著,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總覺得眼前這位小哥,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看著臉,卻又覺得,分明是不認(rèn)識的人?。?
“好了,團年飯已經(jīng)吃完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我,你爲(wèi)什麼會突然闖進我家?”
夜凌兒給自己倒了一杯香噴噴的茶水,用的是大楚傳統(tǒng)的辦法,爲(wèi)的,就是避免在他面前露陷。即使如此,那茶水依然是十分清香的,李緣起抿了一口,只覺得渾身都舒爽,剛纔那個飯,吃的可把他給凍死了。
“在下實在是迫不得已的,有人在追殺我?!?
李緣起的眼睛打量似的看著她,有一絲試探的意思:“小兄弟若是害怕的話,那在下這便離開?!弊煅e這麼說著,實際上屁股卻跟黏在凳子上一樣,根本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被追殺?你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麼?”夜凌兒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辜負(fù)了自己三次,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但是卻終究是不能夠狠心的將他趕走。
“那倒是沒有,只是仇家追殺罷了,家族恩怨?!?
喲呵,什麼時候還學(xué)會這麼雲(yún)淡風(fēng)輕的說謊了?
“我這裡,可不留著白吃白喝的人?!币沽鑳簲[出一副高姿態(tài),白眼翻了個徹底,當(dāng)初名震大楚的李緣起大將軍,現(xiàn)在竟然淪落到吃白食的地步,也真是醉了。
“我可以幫著小兄弟做事,如此家大業(yè)大的地方,小兄弟總需要幾個管事的吧!”
他說的很自信,夜凌兒卻不想就這麼便宜他,冷哼一聲:“你倒是會想,就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管事的能力?我這家大業(yè)大的,萬一被你弄砸了可怎麼辦?”
李緣起微微一笑:“在下也略同算數(shù),管個賬還是可以的。”夜凌兒嗤笑一聲:“管賬?本公子可沒賬目給你管,你跟著我來。”
夜凌兒去廚房裡轉(zhuǎn)了一圈,這屋子她還沒怎麼熟悉,去廚房看了看,還有一些水果,幾個饅頭,便打包了一些,連帶著一塊滷牛肉,一起放進包裹,看到角落裡有一壺酒,也順手揣進了口袋。
李緣起在院子裡,等了很短一段時間,纔等到夜凌兒出來:“哼,走吧!”
河田鎮(zhèn)的這個年過得非常不一般,五戶居民將農(nóng)田用高價賣給富戶的消息早就靜悄悄的傳遍了整個村莊,要知道,在河田鎮(zhèn)這種小村子,消息都流傳得很快。
當(dāng)夜凌兒和李緣起再次出現(xiàn)在和田村的時候,村民們都有些沸騰了,正是傍晚,村民們大多已經(jīng)吃完了年夜飯,正在互相恭賀新禧,也有人三五相約著,互相找樂子,有幾個家裡有閒田,但是好吃懶做的混混正提著酒在村子裡閒逛。
“站??!”一個衣著破舊,渾身都是醉意的男人擋在他們面前。
“有何貴幹?夜凌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人,只見他穿著的破破爛爛,一看就是個小混混,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樣的小角色夜裡跟人自然沒有放在眼裡,但是,正好也能看看這和田村的人什麼品行。
那人見夜凌兒打量著自己,目光也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夜凌兒身穿一身黑色的衣衫,袖口和褲管都
用麻繩扎著,一看就是一幅習(xí)武之人的打扮,然而,身量又十分嬌小,雖然臉上一道疤痕,平添了幾分煞氣,整體看上去,最多是個未長大的孩子罷了。如此一來,那小混混便有了底氣。
“小爺?shù)故菦]見過你們,外鄉(xiāng)人吧?”那小混混也看到了夜凌兒身後的李緣起,雖然看上去人高馬大威武雄壯的,但是穿著打扮也是很隨意的模樣,便沒放在心上。
“確實是外鄉(xiāng)人,只是……”
“公子!”夜凌兒正打算與這小混混過過招,突然傳來一陣驚喜的叫喊聲,她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一看,竟然是那日率先要將田地賣給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是你?”夜凌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李緣起,李將軍再也沒有了當(dāng)日在軍營之中的威猛與霸氣,只是溫順的垂著頭,不發(fā)一言,這讓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那年輕人上前,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公子,我已經(jīng)在這裡等了您好幾天了,沒想到,竟然在大年三十等到了您!”
“哦?你等我做什麼?”其實夜凌兒大概也能夠猜出,他還有別的什麼想法,那天他的果斷就讓夜凌兒十分欣賞與佩服,要知道,在農(nóng)耕社會,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天,大家都是靠天吃飯的,很少有人能夠這麼果斷的就拋棄自己的田地。
傍晚的風(fēng)有些涼,雖然已經(jīng)沒有再下雪了,但是卻依然十分的寒冷,那年輕人伸出雙手讓了讓:“公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公子不嫌棄,不妨移步,去小的家裡喝杯熱酒暖暖身子?!?
夜凌兒微微一笑:“如此,便卻之不恭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小爺有說讓你們走麼?”
那小混混眉頭挑著,伸出手在牙花子上颳了刮,又往咯吱窩裡掏了掏,李緣起連忙將她轉(zhuǎn)了一個面,想要擋在夜凌兒身前,卻還是被她看到了這一幕,只覺得十分噁心,嫌惡的轉(zhuǎn)過頭。
一轉(zhuǎn)頭,卻剛好看到那年輕小夥子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一副雖然很不願意,但是也很明白的模樣,夜凌兒心中崩潰,這小夥子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
一時間又怪起了李緣起,自己現(xiàn)在是個男人的模樣,他怎麼還做這麼親密的保護動作?實在是太過分了!
大楚原本就民風(fēng)開放,斷袖之事是時常會有的,也難怪小夥子會想歪了。李緣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從他進到那個小院子,見到這小兄弟第一面起,就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剛剛看到那樣污濁噁心的畫面,也是下意識的想要護著他不讓她看到,完全忘了,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有著刀疤的五大三粗的男人。
“額……走吧!”爲(wèi)了掩飾尷尬,夜凌兒衝著那小夥子一笑,卻被那混混攔住:“哎哎哎,我說你們還真不把本大爺放在眼裡?。俊?
夜凌兒斜睨了一眼:“你從一開始就這樣把我們攔著,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想做什麼?不妨也說說清楚?”
那小混混邪邪一笑:“倒也沒什麼,只是,這河田鎮(zhèn)想來就是我王老虎的地盤,雁過拔毛的道理,小兄弟不會不懂吧?”
說完,還踩住腳下的一根枯枝,用力攆了攆。
“雁過留毛?有意思,只是,我爲(wèi)什麼要留毛給你?你在這村裡有什麼地位麼?”
她的
語氣帶著一份蔑視,更讓王老虎氣不打一處來,那年輕小夥子卻忍不住笑出聲:“公子,不用搭理他,他叫王老虎,家裡有著一畝三分地,平時也不種地,好吃懶做的,就靠著坑蒙拐騙來過活,不用搭理他?!?
“陳水源,有種你多說一句試試?小爺我不弄死你小爺就不姓王!”
那年輕小夥子原來叫陳水源,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呵呵,你早就不姓王了,不是已經(jīng)被王家趕出去了麼?”陳水源一說,輕蔑一笑,重新讓了讓:“公子,走吧!別凍壞了。”
“等等!”夜凌兒伸出手,看了看身後的李緣起,又看了看王老虎:“既然這位小兄弟這麼橫,要我們雁過拔毛,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總要讓人心服口服才行?!?
王老虎一聽,立馬將袖子擼了上來:“說罷,你們?nèi)齻€,想讓誰來?小爺我一個挑你們?nèi)齻€都是可以的!”
“喲!好大的口氣!莫非是撿了兩根棍子,自己在後院裡又練就了什麼絕世武功了?”陳水源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瞧不起的語氣,夜凌兒有些興趣,這兩人,看上去倒不是尋常過節(jié)的樣子。
“公子,不用害怕,這王老虎只是個銀樣鑞槍頭,尋常裡在村裡欺辱小孩婦女,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總讓人不得安生,偏偏王家又不是好惹的,村民們也只好認(rèn)了,只是王家現(xiàn)在卻是不搭理這個兒子,也不足爲(wèi)懼?!?
“你!”夜凌兒卻突然衝著李緣起開口,“既然王公子這麼有自信,那麼你便作爲(wèi)本公子的代表去迎戰(zhàn)!”
李緣起剛剛被她點到的時候,還有些錯愕,聽清楚以後,自信的一笑:“很久沒有打過架,如此,便卻之不恭了。”說罷,稍微活動了一下雙手,筋骨咔咔直響,王老虎害怕的嚥了咽口水,但是爲(wèi)了不失掉氣勢,還是硬撐著上前來:“來救來,可別怪小爺我不客氣!”
李緣起拱手:“看王公子身嬌體弱,那在下也不會欺負(fù)公子,這樣吧,在下不出手,二十招之內(nèi),公子能夠讓在下雙腳移動一步,便是在下輸了?!?
喲呵!猖狂??!夜凌兒心中感嘆,原本這樣一個小嘍囉,在少年將軍的手上自然不算個什麼,但是能夠提出這麼霸氣的要求,也之能說李緣起確實是藝高人膽大。
王老虎原本心中打鼓,如今一聽,倒是躍躍欲試:“是你說的!可別後悔!”
話音剛落,便深處雙拳,狠狠的向著李緣起衝過去,若是尋常人,不說拳頭,就這衝力便會讓人移位。然而,幾乎是在一瞬間,李緣起的上半身好像只是輕微的挪動了一下,王老虎便因爲(wèi)慣性,往前方衝去,一頭栽到地上。
僅僅一次,並不能夠讓他死心,他爬起來,接著又進行了數(shù)十次的攻擊,而那人卻始終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恼驹诘厣?,好像一動沒動,卻每次都能讓他倒黴。
“二十招結(jié)束了?!崩罹壠鹌届o的宣佈,而王老虎爬起來,已經(jīng)是撞得頭破血流。
陳水源兀自在一旁震驚,李緣起卻已經(jīng)站到了夜凌兒的面前:“公子以爲(wèi)如何?”
夜凌兒滿不在乎的點點頭:“嗯,不錯,既然這樣,你以後便做我的小廝吧!”
原來是這樣,陳水源瞭然的點點頭,只是藉著這個由頭,做了一場測驗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