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閣記 167 選秀烏龍(下)
槿璽點點頭,“女兒心裡有數(shù)。倒是額娘,日後與他他拉福晉也少些來往吧。依女兒看,她也沒真把您當(dāng)朋友看待,倒是您,得過她一次舉手之勞,就時時刻刻惦記於心地要回報。殊不知,您早就還了不止一次了……”
槿璽知道,費揚(yáng)古心裡也著實很無奈呢。努達(dá)海和他不對盤,自己福晉卻和對方福晉禮尚往來,這感覺,怎麼品怎麼彆扭。
敏容微笑點點頭,順勢捏了捏槿璽的鼻尖,“知道了,咱們璽兒也長大了呢,教導(dǎo)起額娘來也有模有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敏容是真心高興。槿璽卻聽得一陣黑線。感情之前她都被看做長不大的娃兒呢。不過想來也是,畢竟虛齡才十三呢,這古代的閨女成熟的早,若是擱在現(xiàn)代,她小學(xué)纔剛畢業(yè)呢。
……
自那次母女談心後,槿璽就對選秀之事上了心。撇開他他拉家的珞琳不談,元卿和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論起族譜來,也算是她的遠(yuǎn)房表親。她是納蘭容若的堂外甥女,耿音姒是納蘭容若的表侄女……雖然遠(yuǎn)的有些沒了邊,可既然起銜接作用的中間人是納蘭容若,槿璽不介意幫上一幫。
於是,名義上,她讓敏容將元卿和耿音姒母女倆請到璽藤茶樓喝茶,商談選秀一事的具體事體,實際上,她就窩在隔壁窺聽,想從背後多瞭解一番這個新認(rèn)的遠(yuǎn)房表親,免得費勁心思忙了一大圈後,發(fā)現(xiàn)所助非人。那就鬱悶了。
不過,通過小半日的觀察。槿璽一再點頭贊同,認(rèn)定了這個有些遙遠(yuǎn)的表姐。沒辦法,人家耿音姒今年已經(jīng)十五了,整整大她兩歲呢。
胤禛聽說了這件事,忍不住嗤笑:“遠(yuǎn)房表親這個詞,確實是擱哪裡都好用的。”言外之意,槿璽這是自攀親戚呢。
槿璽也不著惱,手上飛針走線地繡著新居要用的牀品套件,嘴上笑著應(yīng)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他拉家的福晉知道她滿心滿眼相中的夫婿最後落到別家。會是怎樣的表情……哼哼!居然敢拿我額娘當(dāng)槍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胤禛失笑地?fù)u搖頭。心下暗歎:果然啊,古話誠不欺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
槿璽自然不知道胤禛心下的感慨,邊飛快地走著繡花針,邊思忖著如何給巴爾圖和耿音姒牽線做媒。
想來想去,也就胤禛可以指望了。遂揚(yáng)著諂笑,將皮球踢到了胤禛腳下,“你不是和巴爾圖挺談得來嗎?抽空找他說說吧,若是他心裡沒人,我看耿姐姐挺適合他的。”
“……是。”胤禛無奈地應(yīng)下親親福晉的指示。第二日就拉著巴爾圖上武場對練兼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wù)去了。
事實上。胤禛肯這般不二話地支持槿璽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若是他沒猜錯。那耿音雄的嫡女——耿音姒,應(yīng)該就是歷史上的雍正帝在康熙年間所納的格格、日後誕下抽風(fēng)王爺弘晝、死後又被乾隆追封爲(wèi)純懿皇貴妃的耿氏了吧。不然,也沒其他複姓耿音的四品管領(lǐng)大臣了。
若是這屆選秀。能將她指給巴爾圖做福晉,不管登不登對、日後幸不幸福,這些都與他愛新覺羅.胤禛無關(guān),他在意的是,歷史又被某隻蝴蝶的翅膀扇離了原本的軌跡……也驗證了他的預(yù)測,現(xiàn)下的大清,早已不是他印象裡的康熙王朝了……也意味著,他和槿璽的未來,是明朗而可預(yù)見的……
最後,不知胤禛是怎麼和康親王四子巴爾圖說的,巴爾圖又怎麼向康熙請旨的,總之,選秀剛開始第一輪,耿音家的嫡長女,就被康熙指婚給三等輔國將軍巴爾圖爲(wèi)嫡福晉,擇日完婚。
此消息一傳開,猶如平地起驚雷,徹底驚了一大幫人。特別是有女兒在宮裡正參加選秀的人家,頓時捶胸頓足,連連直嘆: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然而,唯一沒看走眼的他他拉福晉,此時卻也在自家府邸愁眉不展、惱恨交加呢:早知如此,就和敏容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清楚了,要她無論如何也要請四福晉幫自己這個忙——將珞琳嫁入康親王府、嫁給剛下旨意的三等輔國將軍巴爾圖。可如今……唉,原本不想讓敏容看出自己這麼有心機(jī)有心眼,免得她日後疏遠(yuǎn)自己,少去一個非常上臺面的助力,卻不料,終究是搞砸了啊……
羨慕有之、嫉妒有之、惱怒有之、開心自然也有之。
耿音府,福晉住的寂寥
院落裡,如今是談笑風(fēng)生。有前來恭喜的元菱等親人,也有聞訊前來添妝的同僚貴婦……可謂三十年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三等輔國將軍啊,也不知是燒了哪柱香求來的大好姻緣……
倒是說話素來爽直的元菱,對羞澀喜悅的耿音姒說道:“以我看,你能嫁輔國將軍,功勞全在四貝勒福晉呢。”
“大姐也是這麼看的?”倚著軟榻而坐、面色已然紅潤不少的元卿,聽元菱這麼一說,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麼說來,你也猜到了?”元菱爽朗一笑,“你不是說選秀之前曾和敏容見過一面嗎?正巧,那段時間,我倒是看到四貝勒福晉出入過璽藤茶樓呢。你應(yīng)該有聽說,那璽藤茶樓是四貝勒贈與嫡妻的禮物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那日,既沒見四福晉來茶樓,也沒聽敏容提及四福晉要幫姒姒的話題……我那會兒還想著,敏容估計也挺爲(wèi)難,畢竟宮裡的主子多著呢,所以也沒多在意,只希望姒姒運氣好……”
“運氣確實很好!聽人傳,那輔國將軍性子低調(diào),府裡也沒有攪和不清的通房妾室……姒姒此行又是奉旨出嫁……你也算放下心頭大石了……”元菱輕嘆道。
元卿點頭接話:“是啊。姒姒的事一了,我也沒其他牽掛了……”
“額娘!您別這麼說……姒姒日後必定常常回來看您,您可要將身子養(yǎng)好了。”耿音姒聽出元卿話裡的落寞和寂寥,頓時紅了眼眶,忙不迭拉著元卿的手哽咽地勸道。
“姒姒說的沒錯,你呀,如今首要之事,就是將養(yǎng)自個兒的身子……耿音雄那廝,你是早就靠不住的了,好在如今姒姒嫁的好,你還有個依靠,諒他和那個小妾也不敢真拿你怎麼樣……依我說,你就放開了心過日子,偶爾出府逛逛,找敏容說說話也好,上福塔寺靜心向佛也罷,總之,少去搭理府裡的堵心事,心平了,眼界自然寬了,眼界寬了,足下也輕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就像她,失去了原本想要相依一世的夫君,又沒個子嗣傍身,照樣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大院裡活得我行我素……
元菱一番話讓元卿茅塞頓開。雖然此前,元菱不止一次這麼勸過她,可那時她被嫉恨矇蔽了心,根本聽不進(jìn)去。如今許是被女兒的喜事一衝,心底積鬱多時的陳痾就這麼忽然被元菱一席話清理殆盡了。
也自那之後,耿音雄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已陌路多年、原本以爲(wèi)被病魔折騰地蹦噠不了多久的嫡妻福晉,忽然間琢磨不透了。
再然後,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被病魔纏身多年的福晉,病好後,竟然還如此明麗、清雅……儼然如兩人剛成婚那會兒時的模樣。究竟是什麼時候生分的?是她久久生不出嫡子、被額娘嫌棄的時候?還是他被額娘逼著納妾、被她發(fā)覺之後?又或是酒後亂性、讓劉氏懷了他的孩子、擇日進(jìn)門後?或者……是太多太多的小分歧,才累積著造成兩人如今這般形同陌路的關(guān)係吧?
耿音雄閉了閉眼,擱下手裡的卷軸,起身走至園子裡,望著牆外隔了數(shù)座院中院的福晉院落,無聲輕嘆,也罷,至少女兒已經(jīng)有了個好歸宿,她也走出了往日的陰霾……關(guān)鍵是,她還住在這裡,和自己同一個屋檐下,想知道的時候,可以通過僕役獲知她的起居狀況,想見的時候,也能遠(yuǎn)遠(yuǎn)見上一面……這就夠了……
耿音雄這段深埋心底的嘆息之辭,在過了許多年後,朝代更替、權(quán)臣留走,他也果斷辭官退隱、妾室不體他心境、嫡妻卻微笑支持之際,才以回憶的模式提起的。元卿聽後,久久回不了神。
原來,男人和女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懦弱、膽小、懼怕……只因……彼此心底還存有情吧。不忍說破,不忍追問,不忍探尋……只因,怕聽到的答案不是自己希冀的……他們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這麼多年,原來都一樣呵……
耿音姒的嫁事一了,其他參與選秀的人,也沒槿璽什麼事了。
於是乎,開始考慮起遷居事宜。四貝勒府早已收拾妥當(dāng),就待他們包袱款款地出宮遷入。可因爲(wèi)今年宮裡宮外事體多,就一再拖延。轉(zhuǎn)瞬就到了康熙三十二年的臘月,這下子,槿璽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拖了。搬個新居好過年啊!
於是,剛進(jìn)入臘月,胤禛就向康熙遞了遷居的奏摺,準(zhǔn)奏後,就馬不停蹄地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