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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十一回:失控(7)

小炯是老實人, 抓著葉崇傑要報警處理。駱禾羽沒立場作決定,擺脫夜貓習慣多年的路卡已頻頻打呵欠,不想多費神善後, 早早就坐回車裡小寐。於是, 小炯就致電韓育陵說打算到警局, 韓育陵想了想即反對這個做法。

“你替我在他臉上吐口水, 然後就放了他吧。”韓育陵如此說。

小炯很樂意地照韓育陵的囑咐做, “別再讓我看到你!見一次我就吐你一次!”他這麼警告早已無還手之力的葉崇傑。

臨走前,駱禾羽把手機還給葉崇傑,“如果沒有計程車肯來這裡載你, 再多等幾個小時也天亮了,保重啦?!?

小炯把駱禾羽送回家, 路卡卻不回韓育陵家, 讓小炯把他送到深夜仍然燈火通明的鬧區(qū)。路卡下車後很快就在人羣中消失, 小炯納悶著給韓育陵撥電,接電話的是韓封, 韓封說韓育陵已經(jīng)睡著,要小炯把今晚的事當作不曾發(fā)生。

韓封把電話掛了不久後便停車,趴在車後座的韓育陵確實已經(jīng)呼呼大睡,剛纔雖口頭警惕乾兒子以後出門在外必須時刻保持警覺,但見疲憊不堪的寶貝咬著脣努力保持清醒, 韓封還是敗給了心軟, 讓寶貝爬到後座去休息。

車子停在一處鬧區(qū)街邊, 這時只餘一些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娛樂場所和便利商店周遭有些許人, 熱鬧的夜市早已漆黑一片, 夜市外的廣場在街燈下亦一片冷清,這廣場佔據(jù)韓封一部分的難忘回憶, 他曾每晚帶著韓育陵和三個女孩來這裡表演,並接他們回家。女孩們總是在演出過後就到夜市買各種小吃,煎炸烤冰的,都是他不準韓育陵碰的食物,而這寶貝也很乖,從來就沒吃。

韓封靈機一動,想買些什麼給寶貝,讓寶貝開心一下。他見廣場外圍有一盞熟悉的微弱燈光,那是自韓育陵還在街邊演唱時就做生意直到現(xiàn)在的烤串流動餐車,韓封從前就常在那裡吃宵夜配小酒,餐車售賣的烤蛤蜊價廉物美,最受歡迎。

韓封正想開車過去買幾串,就看見他正等著的人從餐車的方向大步走過來,手上拎著露出烤串竹籤的一個袋子。

知我者莫若老婆,韓封揚起嘴角笑,但這笑容很快就斂去,他看見路卡身後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猶如鬼魅般地自黑暗中冒出來,步步進逼。

“起來!”韓封大吼,韓育陵驚得跳起,韓封同時間已開門下車,車鑰匙留在車內(nèi),跑向路卡時,韓封向身後比手勢,要韓育陵留在車裡。

已意識到被人接近的路卡停下了腳步,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回身,面向著逐漸來到他跟前的五個人,“啊。”像對老友打招呼般,路卡神態(tài)自若,“龍哥,晚上好。”

五人中居中而站的高瘦男子往前走出兩步,吐出口煙,語氣和路卡不相上下地慵懶,“還記得我啊,大雨?!?

韓封趕到了路卡身旁,那被喚作龍哥的人揚了下眉,身後四人就移動腳步,把韓封和路卡圍在中心。

“一直聽說你沒死,但就是找不到?!薄埜纭脢A著煙的手朝韓封指,“一直那麼低調(diào)不是很好?突然聽見有人說你出現(xiàn),我想不來都不行?!?

韓封呵呵笑了下,拍著腦袋說:“被號稱洗錢第一家的國際犯罪集團首領(lǐng)大老遠從意大利來會見,老子這面子還真是大啊哈哈哈!”

“你要找的是我,這裡沒有韓封的事。”路卡把烤串袋子遞給韓封,輕輕說了聲‘你走’。

韓封接過袋子,拿出一根熱騰騰的烤蛤蜊,一口就吃掉一串,邊嚼邊說,“老子今晚想艸你,必須一起走啊?!?

“呵?!薄埜纭l(fā)出一聲輕笑,眼神有些無奈地看路卡:“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懂,你爲什麼會選他,看,不管是當初只能當個老二的命,還是現(xiàn)在像個在夜市擺攤的樣子,遠遠都比不上我,他根本配不上你?!?

“老子鵰比你大。”韓封一點也沒有被激怒的樣子,像個自信心爆棚的小流氓。

路卡微微翹起嘴角,附和著點頭,“那是。”

“哼。”‘龍哥’含著菸嘴大大吸了一口,濃濃的煙自他鼻孔透出,“我就喜歡你這樣,不肯服輸?shù)臉幼?,喜歡得,三十年了,還是很想要你。”

“不是呀,他可能沒你想象中那麼容易可以要。”韓封擺擺手。

“嗯?!甭房ㄎ跉?,想在回味著什麼很美好的事,“我想跟的人,不止前面要大,後面也得緊。”

“嘖,別說這麼露骨!”韓封不滿地瞪路卡,一邊再拿出一串烤蛤蜊吃。

路卡拿出一串肉丸子,優(yōu)雅地咬下一顆,邪魅地擡擡下巴:“今晚其實應(yīng)該輪到我?!?

“路大雨?!薄埜纭恢本S持的冷傲神色終於還是顯露了不耐,“當年我沒有把你帶走是因爲組織裡有麻煩的事必須解決,後來我回去找你,居然就聽到韓封失蹤而你在泰國死掉的消息!我一直要把韓封找出來問個清楚,結(jié)果就得知你和他因爲叛變而被處死!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麼心痛!”‘龍哥’越說越激動,臉上的皺紋在跳動,香菸都給在他手裡碾碎。

“哦?!甭房c頭,咬下第二顆肉汁飽滿的肉丸,卡茲卡茲吃著說:“我如果對你那麼重要,你爲什麼不能暫時放下組織的事,把我從韓封那裡搶走?你如果在乎我的死活,爲什麼一聽到我在泰國出事沒有馬上去那裡找我?知道我被處死,你如果那麼心痛,爲什麼沒有找出害死我的人爲我報仇?”

卡茲、卡茲,韓封吃蛤蜊吃得更大聲了。

‘龍哥’沉默半響,自言自語了兩句意大利粗口,韓封聽得懂,是路卡教他的,路卡怎麼會的?當然是跟這位領(lǐng)導意大利最大華人幫派的大人物學的。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饼埨洗笮χc頭,往後退開半步。

皮鞋在粗糙的石灰地上帶出細微的沙礫摩擦聲響,輕脆的保險桿拉動聲此起彼落,龍老大的鞋後跟還未著地,韓封已經(jīng)閃到了他身後,粗壯的手臂緊緊扣住他喉嚨,另一手的兩根竹籤折了一半,尾段被緊握著,尖利的部分直指龍老大睜大的眼瞳,竹籤和眼珠之間差了僅有一公分的距離。

動的人不止韓封一個,路卡一探手就準確無誤地從龍老大外套內(nèi)取出一把安了消。音。器的槍,他把身體緊貼著龍老大,槍管抵著槍主人的喉嚨。

所有人都僵硬了不動。

“龍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甭房ň徛卣f:“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你的事業(yè)不同凡響,我不是要拿你和韓封比較,只是有時候命運是很公平的,你現(xiàn)在威風八面,代價就是得不到對你來說是多餘的我,我沒有選了韓封,而是在我?guī)状我粺o所有、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就會找到我,是命運替我選了他?!?

路卡緩緩垂下槍支,還把韓封握著的竹籤撥開。

“我不是一隻可以被馴服的鹿?!甭份p輕摁下龍老大蓄著整齊鬍渣的下巴,“如果你拿走了我,我想命運會拿走你所有其他的東西?!?

圍在四周的人漸漸掏出藏在大衣裡的手,路卡眨了下眼,微張的嘴幾乎貼上面前薄而緊抿的脣。

“一個吻別還是兩條屍,你選。”

路卡閉上眼,不去看龍老大接下來會給出的指示,什麼樣的手勢是按兵不動,什麼樣的眼神是格殺勿論,他都看得懂,這位曾經(jīng)把不該讓外人知道的秘密教給他的老大卻似乎以爲他沒記在心上。

感覺腰上一緊,隨即就被牢牢地擁著強吻,意大利式的蛇吻,滿滿是菸草和酒精的味道。

路卡也卯起來吻,又舔又啃,咬出了血,這個萬人之上的老大也沒有退縮。

韓封的氣息沒有相隔太遠,路卡感覺得到,他偷偷地比了個只有韓封懂的手勢,告訴韓封今晚他在下。

韓封一人嗑完了一袋烤串,龍老大心滿意足後叫人去買了烤串攤的所有烤串。

“以後想要什麼,他買不起的,就找我。”龍老大輕輕撫摸路卡臉頰。

路卡低頭笑,老大不小的年紀還聽到這樣的撩人情話,他覺得尷尬,自己看起來有那麼幼稚嗎?

“??!有啊有啊!路,跟他說你要那個!”韓封忽然嚷嚷,好象完全是個局外看熱鬧的人。

路卡暗暗咬牙,覺得韓封這大叔真的可以擺攤賣烤串,會有一輩子看不完的熱鬧。

“怎麼?要什麼?”龍老大還真的問。

“一個風聲,和你的職業(yè)有關(guān)。”路卡認真地說。

“嗯。”龍老大雙手伸入褲袋,目不轉(zhuǎn)瞬地望著路卡,“你儘管說。”

韓育陵在車上等了很久,他覺得很久,像是十七年前韓封和路卡失去了蹤影那段時日的那般久。

韓育陵記得這個地方,從前他每晚在這裡等著韓封,韓封遲到的話會給他打電話,要他待著不動,不準到處跑,不準亂買東西吃,否則就不帶他回家,讓他睡廣場。

這次韓封只要韓育陵留下,韓育陵不敢不聽話,若不聽話,也許韓封再也不會帶他回家。

遠處究竟是什麼事情?韓育陵看不清,只看得到幾個幾乎不動的人影,把乾爹給圍了起來,他不敢報警,也不知道該不該通知另兩位乾爹,他擔心會讓更多的人身險險境。

終於,人影動了,四散開來,或蹲或站,有的還在吃烤串,一個體型最大的吃烤串人影似乎是韓封,韓育陵雲(yún)裡霧裡,乾爹們幹嘛丟下自己和人吃烤串閒聊?

又等了一陣子,這時韓育陵已沒那麼擔心,覺得自己等了大概十分鐘,就見兩個肩並肩的人影慢慢走來,越近越清楚,是安然無恙的韓封和路卡,另外那些人留在原處沒多久就不見了,韓育陵沒留意他們朝什麼方向離開,他眼裡只專注著倆乾爹。

韓封拉開駕駛座車門,韓育陵馬上爬到後座,但路卡居然也坐進後座。

“來,拿去吃?!甭房◤囊淮蟠涌敬刑舫鲰n育陵愛吃的烤魷魚。

韓育陵握著烤魷魚,來回看倆乾爹沒事人的樣子,終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和擔憂,怯怯地問:“剛纔那些人是誰?麻煩的人嗎?”

路卡沒回答,自顧自地拿著烤腸吃。

韓封已經(jīng)啓動了車子,把車開到路上,平穩(wěn)地行駛。

“臭小鬼,沒想到你那麼聽話,老子真是感動啊!笨兒子終於長知識啦!”韓封完全忽悠了韓育陵的問題。

韓育陵眉一皺,心想只要乾爹沒事就好,如果剛纔那些人是乾爹的道上舊識,乾爹不說也是正常的。

“我們回家嗎?我好睏?!表n育陵咬嚼著烤得恰到好處的魷魚,只可惜有些涼了,不太爽口。

“不行,這陣子可能會有很多熟人來找我和韓封,我們必須暫時遠離你?!甭房ㄕf著,就把韓育陵攬到身邊,讓韓育陵往自己大腿上趴,手掌輕輕地揉韓育陵屁股,低聲問:“傷怎麼樣了?”

“當然還疼……”韓育陵趁機撒嬌,擡頭對路卡眨著水靈大眼:“暫時是多久?別太久好不好?一個月……呃不,一週就好嘛!”

路卡微笑不答。

“我會和紹宗保持聯(lián)繫,別像個小孩子這麼纏人!”韓封說。

“什麼纏人?我是擔心嘛……”韓育陵嘟噥。

路卡摸摸韓育陵頭,笑著說:“我們不會有事,答應(yīng)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你擔心我們,我們一樣擔心你,現(xiàn)在送你回家不太安全,怕有人跟著我們,今晚你就和我們睡,明早讓宗哥來接你?!?

韓育陵頓感一喜,回道:“一起睡嗎?那需要很大的牀!我知道哪家酒店有,封哥我們?nèi)ァ?

“去你媽的一起睡!”韓封怒罵:“一點孝心也不懂!你兩個老子要睡牀!你孤家寡人的睡客廳去!”

“咦——路哥!我不要一個人睡!”韓育陵覺得路卡一定會爲了自己捨棄韓封。

沒想到……

路卡搖搖頭,露出有些抱歉的笑:“你乖,怕吵的話,戴個耳塞?!?

韓育陵嘴一扁,抱著路卡腿想再接再厲。

“臭小鬼?!表n封又打岔:“你再唧唧歪歪,老子今晚上就跟你算你警覺性不及格的賬?!?

韓育陵聞言趕緊把嘴閉上,路卡居然也向他打眼色,要他別惹韓封。

真是奇了怪了。韓育陵疑惑到了極點。到底剛纔發(fā)生了什麼事?路卡突然對韓封那麼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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