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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三回:漣漪 (10)

告別田悅萌,韓育陵收到兩封簡訊,第一封是來自葉雅琪,言簡意駭地傳達乾爹吩咐,要韓育陵今晚回家吃飯。

韓育陵不相信葉雅琪會主動讓乾爹知道和自己起了爭執,而從這封簡訊也不足以看出葉雅琪究竟釋懷了沒有?不過韓育陵還是明白男友似乎暫時不想做任何解釋的意思,也就是說,直到兩人可以獨處之前,最好是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韓育陵皺眉,他的心情這陣子都沒有好過,若情況換作以往的平常,乾爹和男友必然會想辦法讓他高興,可此時不僅乾爹們的狀態管不了他,連男友的情緒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韓育陵嘆口氣,閱讀第二封來自兒子的簡訊,本來他以爲是兒子平常的囉嗦問候,點進去一看,驚見只有行字——爹地和媽媽吵架。

簡訊沒有任何表情符號。韓育陵曾規定兒子不得使用表情符號,現在卻恨不得能知道兒子寫來這封簡訊時的心情是怎樣。韓育陵立即撥電給兒子,他這時已經在車上準備回家。

“喂?”電話響沒兩下就接通,接聽的人的確是瑀峰,可接聽的語氣居然很……淡定?

韓育陵關切地切入正題問:“你爸媽怎麼回事了?還在吵嗎?”

“啊……這事兒呀。”

韓育陵腦海浮現兒子用這語氣說話時總會配上一幅懶洋洋的姿態,要麼抓頭,要麼撓腿,他還是瑀峰這年級時,任何多餘的肢體小動作可都會換來藤條的伺候。

韓育陵很不耐煩,吼道:“給我好好說話!”

電話另一頭靜默了大概三秒,就‘咯嚓’一響,掛斷。

韓育陵氣煞,立即回撥,一聽電話接通就一連串地罵,罵兒子不分輕重、不懂事、沒大沒小……等等等。

“是什麼讓你覺得有資格罵我兒子?”冷冷的一句成年男子低沉話聲打斷韓育陵還沒結束的責罵。

韓育陵一怔,他自然聽得出對方是譚峻,這令他一瞬間就感覺整張臉火熱火熱。

“血緣嗎?”譚峻接著說。

韓育陵頓感一陣胃疼,彎下腰把額頭靠在駕駛盤上,無奈地說:“學長,我以爲我們已經有共識,我不會跟你搶兒子。”

“現在這個世道,即使白紙黑字的合約也沒有絕對的保險,口頭上的承諾又可以有多少保障?”譚駿冷漠地回道。

韓育陵眉頭皺得更緊,他覺得譚駿是因爲和妻子吵架所以遷怒自己,於是決定暫且忍氣吞聲,等譚駿氣消,也許會想明白,從前口頭答應不爭瑀峰的人是韓封和路卡,這兩個男人說出口的承諾,天塌了也不會作罷。

韓育陵呼口氣,嘗試轉移話題:“學長,你兒子告訴我說你和幸恬吵架,我很擔心,你們……”

“我們夫妻間的事,你又擔心什麼?該不是連我老婆你也想搶?”

韓育陵當下真想扔手機,可氣歸氣,卻無法理直氣壯反駁。確實,韓育陵回頭想,自己和何幸恬的相處方式會比普通朋友親密一些,那種親密是源自於他失憶期間被何幸恬當孩子那樣照顧時的習慣。當初記憶恢復之後,韓育陵不否認有一段時間很懷念與何幸恬交往時的美好時光,他因此曾刻意與何幸恬保持距離,免得發生讓人誤會的事。

不過,當有了葉雅琪相陪,韓育陵自然而然對何幸恬不再有任何憧憬,於是也放鬆了戒心,覺得可以放心和從前那樣跟何幸恬相處,然而他還是疏忽了譚駿這環。男人的妒嫉心來時,比女人還要難應付,尤其是個成功的優質男人,除了得解除他的嫉妒心,還得顧及他的面子和尊嚴。

“學長,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希望這件事可以讓你相信,我對幸恬沒有任何覬覦心思。”韓育陵背靠上座椅,手扶額頭,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和我的徒弟,葉雅琪,已經穩定交往三年,我和女人沒有辦法,我不行,你明白吧?尤其是幸恬更不行,當初我對她強來,心裡一直有陰影。”

“哦。”譚駿應了一聲就停頓,韓育陵不知道該怎麼進一步解說,只得等。

“你剛纔的話小峰聽見了,我以爲他已經回房,沒想到他在偷聽。”

韓育陵螣一下跳起來,頭撞上車頂,忍不住憤怒地說:“混蛋!你開擴音?喂!你知道我……我的隱私很重要!”

“哈哈,結果你還是更擔心自己而不是小峰?”

韓育陵不理解譚駿這時候居然還能笑,他已經很有揍人的慾望,“我只是還沒把話說完!”他吼,“譚駿!你知道我們剛纔那些話會讓小峰不舒服!”

“主要還是你說的比較難接受,但可惜都是事實,我沒辦法幫你撒謊。”譚駿的語氣突然變得很輕鬆,彷彿投下獸夾後得到了獵物的獵人,正愉悅地拖著血淋淋的野獸回家。

韓育陵再也遏制不住憤怒,平時不論譚駿說話如何刻薄,他都念著對方是學長而不放在心上,可此時此刻,譚駿鮮明的惡意他實在無視不了。

“譚駿,我曾經覺得自己不配當一個爸爸,現在我更強烈地這麼覺得自己不配,因爲我居然讓自己的兒子和你生活!”韓育陵咬牙,手機抓得死緊:“答應你不帶走小峰的人從來不是我,所以我沒有義務遵守這個承諾,譚駿,是你逼我的,你不要後悔!”

韓育陵狠話說完就掛電話,下一個動作便是和法律顧問約時間,他想了解自己實際上有沒有條件得到兒子的監護權。

關閉手機,韓育陵在車上坐了很久才感覺激動的情緒平伏下來,他胃抽搐得好幾次要吐,晚餐時間早已過去,他知道家裡人一定有嘗試聯絡自己,可他沒有心情進食,只想暫時把腦袋放空,等天亮纔來一件件處理自己的家務事。

不久,韓育陵來到常去的日式餐館,要了包廂,點一些下酒小菜,配一支早前他寄放在餐館的珍藏白酒。雖然是希望借酒忘卻滿腦的雜事,可韓育陵還是邊喝邊想該不該讓乾爹知情,對了,現在身邊不只有乾爹,還有男友,男友可說是間接牽涉其中了。

“唉……”韓育陵嘆氣,額頭‘砰’一下撞上桌面,可微醺的醉意麻痹了痛覺,他伏趴在桌面,無意識地用臉揉著桌面。

“唉!”彷彿聽見另一聲嘆息,但是感覺來自很遠的地方,也許是自己的迴音?韓育陵坐起身,覺得腰痠,他擡手伸懶腰,突然聽見輕微的‘咯喇’一聲,隨之而來就是左邊頸項的劇痛,居然扭到了!

“我操……”有氣無力地咒罵,韓育陵扶著脖子,拖出屁股底下的坐墊,然後便直接側躺在榻榻米上,用坐墊當枕頭。

躺下的一刻,疲累的身軀因終於得以休息而特別舒服,韓育陵覺得自己可能到家了,於是把皮帶解開,外套一脫,抱著坐墊就睡。

韓育陵心想應該可以睡到自然醒,情況差點就是給鬧鈴叫醒,比差點好一點就是讓乾爹叫醒。

除了乾爹就沒其他人了。葉雅琪…雅琪,在外國拍戲呢。

〝睡那麼沉麼?〞

朦朦朧朧,韓育陵彷彿聽見葉雅琪的說話,接著他感覺一陣搖晃,身體好像被擡起來,然後被一股暖流包圍,很舒服,他下意識把臉往深處埋,聞到清爽的衣物柔軟劑味道,在柔軟的布料底下,是結實的質感,好像……封哥的胸膛。

要是封哥知道自己要把兒子搶回來,會支持嗎?煩惱上心,韓育陵就皺眉,可眉頭很快就被並著的手指指腹揉開,讓他禁不住舒適地哼哼。

身體突然下墜,下墜感令韓育陵陡地醒了三分,他慌張地伸手要抓些什麼,身體就已落在彈性十分好的牀褥上,身子因而彈了幾下。

韓育陵就勢翻個身,趴著爬到自己熟悉的睡覺區塊,摟著枕頭想繼續睡。

〝醒一下好嗎?〞

問話傳入耳朵,韓育陵一時分辨不出這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是來自誰?正自以爲只是夢境,就立即實在地感覺到褲子□□脆地拉下,還是連著內褲一起被褪。

光著的臀一陣涼,這種感覺特別能刺激韓育陵,睡意立刻就散了七分,韓育陵轉頭要提褲子,脖子卻疼,使得他動作僵住,就這麼緩了一緩,他最討厭的聲音就響起,那是利落又清脆的一聲。

啪!

〝嗷!〞韓育陵挺起身,縮回腿,抱著屁股轉身看,身後竟是拿著戒尺的葉雅琪!

葉雅琪臉色鐵青,這種臉色韓育陵只在他演戲時看過。

〝你屁股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居然還有膽量喝醉酒,我真的很佩服你。〞葉雅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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