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沒想到墨傾城會突然出現,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這或許是北王二十多年來,唯一難以預料到的一幕。
不過短暫的怔住過後,北王很快的就回了神。
一想到如今自己這般醜陋的樣子被墨傾城看到,連忙側過身子:“墨傾城你走吧,我根本就不愛你,這麼說不過是……”
墨傾城沒想到,自己只是三月未見北王。
北王已不再是當初所見的那個陌上公子顏如玉,看著北王灰白的頭髮,蒼老枯瘦的皮膚。
仿似風一吹便會倒般的身子。
再一見北王見到自己時,連忙側過去的身子,知道北王是害怕自己見到他現在的樣子。
而一切都是爲了她,她沒想到會有一人愛她,肯爲了她犧牲自己的生命。
且寧可被自己誤解,也不要讓她在得知真相後傷心。
尤其一看都到了這份上,北王還想否認,想以這種方法逼退她,不要她爲他傷心。
從不輕易流淚的眼眶此刻溼潤起來,突然俯身吻住了北王。
將北王即將出口的話,壓在了脣下。
她不要他再說,她不想再聽那些每一句都會讓她心碎的話。
北王沒想到墨傾城會突然吻住他,短暫的怔愣過後。
雖然很留戀那一吻,但還是強迫自己理智迴歸。
想要推開墨傾城,但臉上溫熱的液體,卻讓北王一愣。
他看到墨傾城哭了,他從未看過墨傾城哭得這麼傷悲,這麼絕望。
“城城,對不起,我……”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一定!”看著北王眼中的心疼,墨傾城聲音無比堅定。
“城城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只是需要閉關一陣,我現在要閉關了,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北王強撐起虛弱的連一絲力氣都沒有的身體,裝作運功的模樣。
實際上是北王已經感受到大限已到。
雖然此次不小心被墨傾城知道了真相,但北王實在不忍心墨傾城傷心,不得已,只好找到了這麼一個藉口。
城城,對不起,再一次對你說了謊,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有來生,希望三生石畔,我們有緣再見。
“不,你騙我,你怎麼可能沒事?”
她是醫者,怎能看不出北王的氣息越來越弱。
那是即將大限的前兆,第一次,墨傾城徹底的慌了,。
拼命的往北王的體內灌輸內力,只是她的內力卻在抵達北王體內時,受到強烈的排斥。
反推回來的巨大內力,比剛纔輸入時增添了無數倍,令墨傾城不由得吐了一大口鮮血。
而北王的身體也越發的虛弱,到至最後竟然昏死過去:“不……不要……”
抱著北王的身體,墨傾城第一次感到了無助,感到恐慌。
墨傾城突然她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的無能,還是什麼神醫,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救不了。
“傾城公主,還請節哀順變,師門記載,但凡啓用此秘術者,無一人生還,當年師傅也是爲了師孃啓用此秘術而身亡的。
傾城公主若是真的憐惜師弟,就好好陪師弟走完最後一程,爲了師弟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負師弟的一番苦心。”
雖然一旁的琉璃清歌已然被墨傾城與北王感動的向來不喜流淚的她,此刻滿臉淚水。
但真相終究是殘忍的,既然瞞不住,她只希望墨傾城在得知真相後。
在與北王最後一次告別之後,重新開始,好好的活下去,畢竟這是師弟唯一的心願。
無一人生還是嗎?她不信,她不信……
“這位姑娘,情情不會就這麼死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對不對?我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求你……”
生平從未求過人的墨傾城,第一次向著一旁已然滿臉淚水的琉璃清歌祈求道。
她相信既然琉璃清歌同北王出自同門,一定會有辦法的。
就算琉璃清歌這邊想不到辦法,她也絕計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北王死去。
她一定要救活北王,一定要。
看著墨傾城堅定的目光,琉璃清歌的眼裡不由得有了猶豫。
將目光望向暈倒在牀的北王,想要說出口的話,終究是忍住了:“還請傾城公主好好的陪北王最後一程吧!”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救北王的方法對不對?我求你告訴我,如果你是因爲那種方法對我有害,怕辜負了對北王的承諾,那麼你若是不說,我這就自殺!”
知道琉璃清歌,定是因爲之前答應過北王不說,怕她涉險,墨傾城爲了救北王,將匕首橫在頸間,逼問道。
琉璃清歌沒想到墨傾城會這麼做,在短暫的震驚過後,目光裡滿是欣慰。
原本她以爲這段感情,只有他的師弟肯豁出去性命。
卻不曾想到,墨傾城竟然也肯爲了師弟連命都可以捨棄。
迎向墨傾城滿是堅定的目光,琉璃清歌知道,如果她不說的話,墨傾城會真的自殺。
與其這樣,不如說出方法,或許會出現奇蹟。
思及此琉璃清歌下了決定,說道:“傾城公主,你先將匕首放下,我說就是,據說無名宮內有一口寒玉棺,只要有人將鳳舞九霄功法練至大成者,肯散盡全部功力,便可救活棺內之人。
如果在散盡全部功力之後,能夠挺得過寒玉棺反噬時的烈火焚身之痛,雖功力無法恢復,卻可以保住性命,只是那種痛迄今爲止沒有一人挺過,皆是承受不住這種痛死於自殺。”
“我現在已將鳳舞九霄練至大成,無名宮距離此地不遠,我馬上將北王送往無名宮救治!”
一聽北王還有救,墨傾城連忙抱起北王便打算前往無名宮救治。
絲毫沒有考慮到這樣做的後果是以生命爲代價。
看著這樣的墨傾城,琉璃清歌的眼中滿是感動的攔住了墨傾城:“傾城公主,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那烈火焚身之痛,迄今爲止無一人挺過!”
“姑娘放心,我墨傾城最不缺的就是毅力,我一定會挺過的!”
她和北王好不容走到這一步,但凡有一線生機她都不會放過。
如果她的毅力真的不夠堅定,沒有挺過,起碼北王是安好的,這樣足矣。
紅袖輕揚間,墨傾城已然同琉璃清歌一起前往了無名宮的禁地。
爲了避免其他人擔心,墨傾城只說是去替北王找尋神醫醫治,並未說寒玉棺一事。
無名宮禁地距離月雙帝都非常近,大約了過了一日左右,便來到了無名宮禁地。
這段時間北王一直陷入昏迷中,來到禁地之後,墨傾城迅速的同琉璃清歌找到了寒玉棺的存放地點。
在將北王放入寒玉棺後。
墨傾城望著一旁眼圈泛紅的琉璃清歌道:“清歌姐姐,如果我這一次不能如願出來,請千萬要在北王醒來之時,將這顆忘情丹給他服下,千萬不要告訴他這一切,就當是我求你了好嗎?”
接過墨傾城手中裝忘情丹所用的羊脂玉瓶,琉璃清歌嘆了口氣:“你和北王一樣,都是癡人,如果你真的愛北王,就不要留他一人孤單的在這世上,努力的活下來,抗止住病痛!”
墨傾城知道這是琉璃清歌在鼓勵她,點了點。
北王現在危在旦夕,不可多做停留。
而琉璃清歌也知道時間緊迫,並未多說,快速的退出了石屋。
將空間留給墨傾城,而她則守在了禁地的石門前,嘆了口氣,她知道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
而這邊,墨傾城在琉璃清歌走後。
最後再看了一眼北王,墨傾城便開始啓用鳳舞九霄。
在散盡全部功力後,一陣陣烈火焚燒般的痛在身體內,靈魂內蔓延。
那種痛苦蔓無邊境,仿似永遠不會停止。
只抵靈魂最脆弱的地方,最讓人絕望的不是承受痛苦。
而是身在痛苦中,感覺痛苦是永不止境。
“啊……”饒是因著殺手身份受耐痛訓練的墨傾城,此刻也因著這烈火焚燒的痛,而面色扭曲。
“拿起你身邊的匕首,只要你輕輕的刺進自己的心臟,這一切都會結束了,你再也不會感到痛了,快,拿起你手邊的匕首吧!”
正在此時,墨傾城只見在她面前另一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人開始向著她蠱惑道。
“還猶豫什麼,他們都是騙你的,這種烈火焚燒的痛是永無休止的,直到生命的盡頭,只有死才能逃脫,快點動手吧!”
見墨傾城並未被其所惑,那人繼續蠱惑道。
“不……不可能,就算永無休止的承受這種痛,我也不會放棄!”
人在最痛的時候難免會想到放棄,可是每每想起北王爲了救自己,寧可被自己誤會。
寧可一人孤獨的帶著自己的憎恨死去,也要以生命爲代價守護自己。
她又怎麼能這麼自私的因著身體上的痛去自殺,獨留他一人在世上。
雖然忘情丹會忘記一切前塵往事,但她怕忘情丹會有失去藥性的那一刻。
她怕如此深愛她的北王,會如同她無意間知道他爲她所做的這般。
推己及人,每每想起眼睜睜的看著北王因自己死去的那種無力感,那種仿似整個世界都要傾塌的痛,她不想要北王去承受。
所以她不能死去,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又或者只是短短一瞬間。
終於烈火焚燒的痛開始慢慢的減弱,到至最後,竟然完全消失。
與此同時,墨傾城發現,原本不停的在自己耳邊碎碎念要自己自殺結束痛苦,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瞬間消失。
此刻意識徹底迴歸,清醒過來的墨傾城才知道,那是自己在極致痛苦之中。
潛意識裡的自己想要結束這種痛苦而出現的錯覺,不過好在她本身毅力夠堅定,這才逃過了一劫。
在抵抗過烈火焚燒之痛的折磨後,墨傾城連忙打開寒玉棺蓋。
一見此刻的北王已然完全恢復了之前的風華,還是初見時的翩翩佳公子。
雖然看外表北王是真的沒事了,但墨傾城不放心,連忙把脈爲北王診斷。
發現北王果然全都恢復了,這才放下心來,欣喜道:“情情你終於沒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恰在此時北王也轉醒了,一見墨傾城,再一看身下的寒玉棺當即變了臉色:“城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