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孤燈照亮了柴房,梅兒吃飽喝足了,再加上這盞玄坤留下來的燈籠,恐懼感慢慢的退卻了。
“文侍衛(wèi),你先回去吧,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麻煩就大了。另外,我不在文妃娘娘的身邊了,要找個穩(wěn)妥的人服侍娘娘,她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fù),可別做下毛病。”梅兒絮絮的說,言辭裡都是對文若若的關(guān)心。
文斌望著梅兒默默的點頭,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跟他一樣,一直默默的守候在文若若的身旁,只是希望她幸福安康。
“你自己多加小心。”文斌的語氣裡多了些溫情,旋即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梅兒說得對,他此刻最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文妃,這身邊換了服侍的人,也不知是否習(xí)慣?
自己還有什麼好小心的?梅兒苦苦一笑,重新在柴堆旁躺了下來,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肩膀,忍不住低低的啜泣著。若不是文妃心裡還想著她,派了文斌前來探視,她今天晚上會餓得睡不著。那個玄侍衛(wèi)平日看著是個挺溫和的人,誰知道他的真實面目如此可憎。這柴房,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啊?她不敢奢求,哪怕是一張木板牀、一牀薄棉絮,那也是好的。可如今,身下是堅硬的柴棒兒,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衣衫,在這樣深秋的季節(jié),她可如何抵禦這侵襲入骨的寒涼?
左右看了看,她忽然驚喜的發(fā)現(xiàn)房屋的左側(cè)是一堆厚厚的乾草,不由的喜出望外,藉著燭光,抱了一大抱回來,厚厚的在柴堆上鋪了幾尺,然後就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周身很快就暖和起來,她的眼睛也慢慢的合攏,頭一歪,很快的睡著了。
文若若胡亂的吃過晚膳,一直在等文斌的消息,直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才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她立馬就精神了。文斌剛在門外低低的喚了一聲,她就揚著聲音喊道:“進來。”
“文妃娘娘,屬下給梅兒姑娘送去了食物和水,那玄坤也去過了,想是暗中監(jiān)視著呢!梅兒姑娘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爲何事觸怒了王爺,但是她對娘娘卻是忠心耿耿的,到如今還記掛著主子這裡沒有個穩(wěn)妥的人服侍,求娘娘保重身體。”文斌轉(zhuǎn)告了梅兒的問候。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文若若無力的揮揮手。
文斌擔(dān)憂的看了看文若若,還是轉(zhuǎn)身走了。若不是因爲今晚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文妃怕是還不想見自己的吧?他現(xiàn)在只需乖乖的聽她吩咐就是,這出主意,還輪不到他。
“娘娘,夜深了,您該入睡了。”杏兒進來提醒,主子若是還沒睡安穩(wěn),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要時刻準備伺候著。
“我這裡不用服侍,你們各自安歇就是。不過外間安排好守夜的人就好。”文若若吩咐一聲,兀自圍著被子,在牀邊倚靠著。
室內(nèi)一燈如豆,她一個人形單影隻,偌大的房間,卻顯得無比的淒涼。文若若的眼裡一滴一滴蓄滿了晶瑩的淚珠兒,很快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的滾落。滿腹的心事,卻不知該向何人訴說。
自從被雪鳶撞破了那個秘密以後,王爺再也沒來過羣芳居,聽梅兒說,他最近往如煙閣去的可是殷勤了許多。這柳心眉長得自然是千嬌百媚的,可是安王府裡哪一個院子裡的女主人不是嫵媚多姿的?從前也沒見他來後宅有多麼的勤。那柳心眉看著也是端莊大方的,莫不是私下裡還會一些狐媚子勾引人的手段,若不然怎麼就有了這專寵的勢頭兒?
如今王爺已經(jīng)準備對羣芳居不利了,她是選擇放手一搏還是束手待斃?那太醫(yī)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她的秘密已經(jīng)沒了把柄,也沒了證據(jù),矢口否認雖然有些無恥,可是又怎麼樣呢,只要她能夠保住這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還有什麼不能捨棄不能放下的?她也該出去走到走到了,否則這安王府裡的下人難保會慢慢忘了她這個側(cè)妃的存在。
對,就是這個主意,明天正大光明的找王爺或者柳心眉去探聽梅兒的下落,如果他們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就據(jù)理力爭,先把那丫頭給保了出來再說。
文若若從來就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一旦有了奮進的目標,就會努力去實現(xiàn)。她沉寂了很久,也許是時候爲自己爭取一些保障了。想到這裡,她伸手拭去了腮邊的淚水,其實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尤其是一個人獨坐的時候。她收拾好了心情,掀開身上的被子,慢慢走到銅盆邊兒,仔細的洗去滿臉的淚痕。又取了壺裡的茶葉,小心的敷在眼睛上,既然決定走出去,就一定要光鮮亮麗的,怎麼著也得配上自己這個身份。
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重新躺了下來,她的心情一點兒一點兒平復(fù)了。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的一切都會是嶄新的開始。
她不去想梅兒,也不去想文斌,只是想著那日孃親教導(dǎo)她的話,想在後宅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一個是憑夫君的寵愛,另一個就是憑自己的本事了。如今寵愛不在了,她不能連自己都失去啊!人若是自己不想振作,誰都無法讓你重新站起來的。她文若若不是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的人,那柳心眉曾經(jīng)都被踩進泥裡,如今還不是傲然挺立?她做到的事情,她文若若也不會落於人後。孃親說得對,撇清自己固然重要,若是撇不清,就乾脆把安王府攪個烏七八糟,大家若是都一樣頂了個惡名,那王爺憑什麼就獨獨的不待見她文若若呢?
臉上又露出久違的笑容,文若若心下盤算著,自己這幾年也攢下了一份傢俬,想在那些奴才們面前買個好,也不是太難的。她的賢名是有目共睹的,只要花些銀子來維持就好。就憑這幾年攢下的資本,還鬥不過柳心眉嗎?
柳心眉正躺在如煙閣柔軟的牀鋪上睡得香甜,她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當成了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