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夫人好些了麼?”靖王一進寧思閣,便大步朝內(nèi)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夫人本就身子虛弱,雖然這段時間調(diào)養(yǎng)的好,可畢竟上次傷了元氣,這次受了寒,便燒得厲害,如今雖然喝了藥,可還是迷迷糊糊的,體溫也沒降下去……”梅喜紅著眼睛和靖王講話,靖王臉色便更難看了。
進了內(nèi)室,一眼看到那就狡黠的丫頭如今面色赤紅,躺在那裡,看著便柔弱惹人憐惜,尚未說話,便聽到有人嬌聲請安。
靖王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幾個姬妾正盈盈下拜,姿態(tài)美好。
若往常,靖王說不準(zhǔn)還會欣賞一番,此時卻是一點兒心情都沒有,只是“嗯”了一聲,便轉(zhuǎn)頭看著柯蓉,靖王這樣行爲(wèi),讓其他人心底都不高興,她們一聽得靖王聲音就從花廳趕來,卻沒想到,竟然會受到如此冷遇。
靖王無視其他人,直接坐在了柯蓉的窗前,心疼撫上她的臉,觸手只覺得滾燙,臉色,便愈發(fā)的難看了,這讓寧思閣的下人都很害怕,跪了一地,靖王卻看都沒看她們,最後,問道:“御醫(yī)有沒有說夫人什麼時候能退燒?”
梅喜只能把御醫(yī)的話講了,“御醫(yī)說是寒邪入體導(dǎo)致的,大概,明天就會醒來,只是最近都要小心養(yǎng)著了……”
齊雪怡等人聞言,心底忽然都跳出了一個野望——柯氏病了,看樣子,也不能主持王府的中饋了,但是王府裡的事情,還是要有人處理的……
這個人,會是自己麼?
心底的慾望正膨脹的時候,便聽到靖王的說話聲:“你們是來探望柯夫人的麼?”
“是,蓉兒妹妹與婢妾是姐妹,以前婢妾傷心欲絕之下,對蓉兒妹妹多有誤會,如今想來,是萬分後悔,雖則早想向蓉兒妹妹致歉,一則身體不好,不能多見風(fēng),二則婢妾萬分懺愧,羞於見蓉兒妹妹,所以一直耽擱了下來,如今聽得蓉兒妹妹生病,心急之下,急忙趕來看看。”
齊雪怡在這羣人中身份最高,因此,別人還沒吭聲的時候,她已經(jīng)福禮下拜,而後輕聲細語說道。
靖王便看了她一眼,見她如今嬌弱的樣子與以前天差地別,再聽她提起傷心欲絕身體不好之類的,便也想起了她曾懷有自己的血脈,卻因爲(wèi)一些陰謀而小產(chǎn),說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再看齊雪怡如今低眉順目的謙卑樣子,心底也有些愧疚,對她多了兩分的憐惜,“母子連心,你傷心之下,有些失態(tài),也是常情,不用苛責(zé)自己,如今身子可好些了?若是還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免得累到了自己。”
齊雪怡聞言,眸中就現(xiàn)出了淚花,動情喊道:“王爺……”
這麼長時間,都沒見過靖王,如今聽他這般溫聲細語地關(guān)心她,齊雪怡心中激動莫名。
她是愛權(quán)勢,可是她也真是喜愛崇拜靖王。
“莫哭,最近本王實在是忙,沒有去看你,是本王的錯。”靖王安撫著齊雪怡,這讓還在屋裡的其他人心底都非常不忿。
宋青枝是憤恨齊雪怡裝模作樣勾引靖王目光,梅喜則是對靖王在自己夫人生病的時候安慰夫人的敵人而不高興,雖然,這個敵人,表面上是與夫人稱著姐妹的。
姐妹?啊呸!
“是婢妾不好,王爺爲(wèi)國操勞,還要因爲(wèi)婢妾分心,婢妾惶恐。”齊雪怡聽了付嬤嬤的話,一直裝著柔弱,這會兒,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勉強笑著說道:“蓉兒妹妹如今身體不適,王爺便多陪陪妹妹吧,婢妾如今,尚且不耐久站,便不在這兒礙手礙腳了。”
靖王應(yīng)了一聲,齊雪怡又是微微一笑,帶著說不盡的憂鬱哀傷,轉(zhuǎn)身款款離開,只是,跨門檻出門的時候,卻一個趔趄,身子就軟了了下去,引得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低叫一聲之後,飛快地上前抱住她,免得她真的摔倒。
“這是怎麼了?”靖王蹙眉,問清塘院的丫鬟:“齊夫人身體不好,你們怎麼不好好護著?”
除了付嬤嬤之外,其他人全都跪了下來,膽戰(zhàn)心驚,卻也不敢辯駁,連求饒都不敢。
靖王冷哼一聲,齊雪怡卻已經(jīng)扶著付嬤嬤的手臂站好了,見靖王生氣,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王爺不必怪她們,是婢妾自己身體不太好,所以纔會頭暈,她們平時已經(jīng)很盡心了。”
靖王聞言,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齊雪怡回去休息,他有空回去看她。
齊雪怡聞言,面上綻出驚喜微笑,又給靖王行了個禮,而後緩緩離開。
梅喜看靖王竟然在寧思閣、竟然在夫人生病很厲害的時候,便如此對齊雪怡好,心底的不高興,陡然變成了怨氣。
宋青枝見風(fēng)頭都被齊雪怡出了,而自己卻被忽視的徹底,心底就很不待見齊雪怡,而馬媛媛自然也是同樣的心裡,她們是想引起靖王的注意,哪知道靖王剛開始只顧著關(guān)心柯蓉,後來卻只顧著關(guān)心齊雪怡,卻偏偏沒看她們一眼。
雖然心底不甘又失落,但是也不敢太過於糾纏,說了幾句祝柯蓉早日病癒的話之後,留下自己帶的禮物,便離開了,自然,離開前,也會眼神含情脈脈注視靖王,企圖引起靖王的注意。
只可惜,都失敗了。
“餘小姐呢?”等人都走了,靖王轉(zhuǎn)臉問梅喜。
梅喜垂了眼眸,她心底不高興是一回事,但是面上,卻也不能帶出她的不悅,免得給夫人惹麻煩,因此,恭敬回到:“餘小姐也落了水,徐嬤嬤吩咐人把餘小姐帶到了梅香源安置,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
靖王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沉吟一下,讓梅喜去給徐嬤嬤傳話,就說此事,餘家必須給靖王府一個交代。
梅喜應(yīng)了一聲,自去傳話,而靖王,則坐在了柯蓉的牀前,看她難受,心底也不好過,等待有小丫鬟端了藥進來,靖王看著柯蓉被喂下藥之後慢慢似乎舒服了不少,便鬆了一口氣,因爲(wèi)有事,便先去了前院書房。
梅香便和傳話回來的梅喜嘀咕,“真真爲(wèi)夫人不值……”
梅喜雖然心底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這話,總也不好說出口,便瞪了梅香一眼,讓她噤聲,免得傳到別人耳中。
不過第二天,她們卻又聽到清塘院的齊夫人昨日受了風(fēng),今兒頭疼得很,靖王知道之後,去探望的消息,梅香和梅喜對視一眼,又看看喝完藥之後又昏睡過去的柯蓉,齊齊垂下了眼眸,心底的不滿,卻只逐漸上漲。
這邊柯蓉還一時昏迷一時清醒,那邊餘小姐,卻在繼前兩天捱了母親的打之後,再一次被餘夫人恨恨打了一頓,理由,自然是因爲(wèi)?zhàn)N小姐謀害柯夫人,因此得罪了靖王,成國公府的老夫人雖然心疼女兒,但是,卻不得不忍痛把餘夫人趕出成國公府,讓她們住到了成國公府在京城外圍的一幢小宅子裡,並勒令餘夫人帶著餘小姐,上門去給柯蓉請罪。
只是,兩人到了靖王府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不讓他們進去。
“如今柯夫人身體欠安,實在是不方便見客,您二位請回吧。”靖王府的門子一臉的冰冷,直接把餘夫人和餘小姐堵在了門外,進都不讓她們進去。
餘夫人心急如焚,她從小錦衣玉食習(xí)慣了,如今因爲(wèi)女兒的事情賠了不少錢出去,丈夫想要謀求好的實職,也需要錢去打點,如今手頭不是很方便,本來住在靖王府或者成國公府的時候,一應(yīng)的吃用都由公中出,她們花不了幾個錢,而且,還能揀好的來,如今,自己搬出去之後,卻連普通的東西,都要精打細算了。
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餘家二房在京城的人,因爲(wèi)?zhàn)N小姐的事情,也受了掛落,餘家二房的三老爺因此被上司申斥,三老爺?shù)姆蛉寺犃酥幔饹_沖,奔到餘夫人住的小宅院裡陰陽怪氣的譏諷了一頓,氣得餘夫人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而餘家的老夫人,不知道怎麼的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得知自己的兒子因爲(wèi)大房的事情而受了氣,心底也不高興。
便讓人把餘夫人叫過去,明裡是說說話,其實話裡話外,全是訓(xùn)斥餘夫人教女無方的,甚至,餘夫人但是帶給二房用來打點丈夫官職的銀兩,也被餘老夫人退給了餘夫人,只說是自己人,能辦的一定給辦,云云……
餘夫人四處受氣,憋了一肚子火回家,回家之後卻發(fā)現(xiàn)餘小姐正在發(fā)脾氣,說要吃什麼什麼的,餘夫人壓抑的怒火,便一下子爆發(fā)了出來。
“你還敢發(fā)脾氣,你這個孽障,你……”餘夫人一個巴掌恨恨摔在餘小姐的臉上,餘小姐沒想到自己母親會打她,一下子懵了,繼而,反應(yīng)過來之後,尖叫一聲,嚎啕大哭。
餘夫人心煩意亂,隨手拿起身邊的茶杯就扔了過去,“哭哭哭,你個闖禍精,就知道哭,你……我怎麼這麼倒黴,生了你這麼個孽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