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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青燈靜訴引洛谷(二)

他的聲音在這間寬敞的玉屋內淺淺繚繞,牀上躺著的若成風立即睜開雙眼並下了牀,她在扶挽音療傷完畢時便已甦醒,只是這人刻意不讓她醒,直到鳳傾泠走。

“橙玲瓏給你,危機時刻可保你一命,切記莫讓它流入旁人之手,對於你想知道的事恕我無可奉告。”若成風把橙玲瓏放在玉桌上,握起封魂劍出了房,餘下扶挽音拿著他們辛苦得來的橙玲瓏石,良久也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在樓頂目送若成風幻成雨離開的鳳傾泠輕身一躍到了扶挽音房前,也不問若成風跟他說了什麼,只道:“你當真有亂花莊主的下落?”

扶挽音怎會不知她還惦記橙玲瓏?若成風幻成雨只聽從師父,師父既然能找到橙玲瓏的位置就一定只道剩餘的幾顆,而橙玲瓏現在到他手裡,自然是不能她知道的,“師父行蹤鬼魅,若想確認還需一些時間,倒是三師妹傷勢嚴重,一時半刻還醒不來。”

他話中藏了另外一層深意,鳳傾泠稍一琢磨立即領悟,清秀的容顏上揚起微笑的弧度,清風錯不在,引洛谷沒人看守,豈不是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

“這裡被你三師妹施了法。”

再次來引洛谷,鳳傾泠感受到異樣的法力,與上回不同,扶挽音一看便知蹊蹺,師父煞費苦心在引洛谷外安排了清風錯防止他們進入,即便如此,他還是有辦法,“鳳姑娘退後。”

鳳傾泠毫無異議退後,見扶挽音從袖內拿出一張符在玉扇上燃盡,而後旋身一轉,玉扇在手中幾度翻轉,揮出的法力打開了引洛谷水簾外設下的機關,可以用毫無壓力來形容。

兩人一同進入谷中,這裡沒有太多的變化,只不過處處都是機關,稍微不留神就可能受傷,扶挽音一眼掃過去脣角微微挑起,帶著鳳傾泠頗有章法的挪動。

猛然間,不知鳳傾泠踩錯了哪一步,橫七豎八的青竹從旁傾斜而下,她身體一斜,即將倒下時被扶挽音輕輕勾住了腰,下一刻落入溫暖的懷中,她剛好擡眼,視線裡那人俊美的側臉有著玉一樣的光澤,他專心揮開似劍之竹,一手挽住她的纖腰抱在懷裡,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扶挽音原地站定垂首淺笑,鳳傾泠這麼望著他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他不動也不說話,就站著任她無禮的打量。

待一陣猛風吹來,回過神的鳳傾泠立即退離他的懷抱漲紅了臉,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對著他的臉看到出神,他身上彷彿有一種無盡的魔力,吸引人去猜測觀察。

“鳳姑娘若不介意,在下帶你安全進去。”扶挽音伸出白淨的手,深夜的引洛谷唯有鳳傾泠手中一盞青燈,忽隱忽亮的照亮兩人的容顏。

扶挽音接過她手中的燈,順勢把她的手牽在掌心,一寒一暖相接時,他掌心的溫度慢慢融化了她手心的寒冷。

由扶挽音一路牽著果然沒再觸動任何機關,鳳傾泠不由自主握緊了他的手,沉默中,她想起了滄惘山洞裡與慕奈蘭十指緊扣的情形,那是種不一樣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到了。”

扶挽音輕聲道,鳳傾泠嗯了聲卻沒鬆手,他淡淡一笑並未點破,只是一隻手提著燈另一隻手被她緊緊牽著,實在抽不出空來打開石壁。

“壁上的畫只有玲瓏石才能打開,在下額前這顆藍玲瓏無法取下來,如此麻煩鳳姑娘取一顆玲瓏石來。”扶挽音提了提青燈,鳳傾泠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緊牽著他的手,當下尷尬的鬆開。

扶挽音忍不住輕笑出聲,這一笑在暗無光亮的引洛谷彷彿是最璀璨的星辰,涼風軟軟,飛花漫天,墨色的長衫在風中起起落落,這般毫無瑕疵之人不該是凡間所有,縱使燈光陰暗,他的風采卻半分未掩,鳳傾泠怔了怔,隨後聽他依然輕笑不止,立即起了無名火,挑眉道:“你怎知我有玲瓏石?”當初兩顆玲瓏石都被妖皇拿去了,淚硃砂剛送來一顆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扶挽音不再逗她,謙謙一笑道:“玲瓏石負有仙氣,非法力所能阻。”這個說法也並未唬騙她,他在殘音樓時確實感應到淚硃砂手裡有玲瓏石。

鳳傾泠本就隨意一說,也不在乎他的答案,徑自取出紅玲瓏,頃刻霞光萬丈,引洛谷的樣貌在紅玲瓏的照耀下現了形,與此同時引洛谷再一次劇烈搖動,山壁上不斷有大石塊砸下,銀池內旋窩翻涌,青竹四面八方橫飛而來,轟炸聲四起。

好似紅玲瓏觸動了機關,後果接踵而至。

扶挽音動作極快擋開了周圍的威脅,鳳傾泠卻因飛身護紅玲瓏而被一根尖銳的竹子刺中了小腿,頓時吃痛一步下跪,還沒站起來就被扶挽音打橫抱起,一路在清淺的氣味與法力籠罩下安然的到了谷口,卻發現機關變動導致水簾法力增強,兩人只好在此暫作停留。

過了半刻鐘谷內大石不再飛砸,地也停止晃動,一切安靜無聲也無光亮,唯一一盞青燈在慌亂中不知道丟哪去了,小腿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愈加強烈,鳳傾泠忍不住悶哼了聲。

扶挽音扶她坐在地上,沒有光亮的暗夜裡只餘他額前的藍玲瓏折射出萬縷千絲的藍,鳳傾泠動彈不得,小腿上的傷口若要治療就必須撕碎那一部分的裙子,她似乎感應到扶挽音投來詢問的目光,不由往後一縮,卻被他捉住了,“傷口有點深,在下隨身帶了藥,不如先敷上。”

說的是商量,語氣也像是詢問,動作卻半點不容人拒絕,指尖一用力就撕了她的裙子,依舊輕言溫語:“傷到筋骨了,數個時辰內無法站起來。”

鳳傾泠點了點頭,拿眼瞅著專心給她上藥的扶挽音,即便在面臨斷糧與無光的情況下,她依舊沒有半絲絕望的心情,有了他等於有了生機。

“在下過去看看,鳳姑娘先休息片刻吧。”扶挽音解開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則往亂石堆裡緩慢走去。

鳳傾泠裹著他的外袍頓覺倍感溫暖,獨自一人安靜坐在水簾旁,天漆黑的看不清融入夜色裡的扶挽音,但她卻無比安心。

醒來已是五更天,夜色隱退,天降曙色,薄光灑在鳳傾泠淺眠的臉上,她微微睜開銀眸,不免感嘆自己竟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睡的著,聞遠處飄來食物的香味,肚子咕咚一聲,昨日未用晚膳一夜空腹入睡,現在肚皮開始在抗議了。

縷縷炊煙處,扶挽音仿若踏著雲霧走來,他依稀明朗淺笑,雙眸內似有流光轉動,穿著單薄的窄袖墨衫,一步步登在亂石上向她走來。

“在下備了些許食物,若不嫌棄便將就著填飽飢餓吧,我們可能要在這住一兩日。”扶挽音走近,帶了一身食物香味,鳳傾泠的肚子適時打鼓,場面又讓她一番尷尬,不知道是怎麼的,總在他面前露出讓人難堪的一面。

“你腳傷未愈不宜走動,若不介意的話……”扶挽音伸出手,墨眸難掩笑意,鳳傾泠向他邁進一步,身子頓即一輕,雙手下意識摟住他的頸脖。

兩人一路無言,扶挽音抱著她走過石堆與亂竹,坐到了溪邊,看著架在火堆裡的兔子,鳳傾泠的肚子再一次咕咕的叫,這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才免了一番尷尬。

扶挽音扶她坐下,撕了一塊兔肉遞過去,道:“引洛谷沒有其餘的飛鳥走獸,只餘師父早年在谷中養的幾隻仙兔,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恕徒兒先吃後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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