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簾子,剛想向我的牀榻走去,卻聽見一聲輕咳,兩侍女一下子噤了聲,齊齊道:“奴婢見過大汗。”
我聽得見她們話音裡的惶恐,她們的話,圖爾丹也一定聽了去吧。
他聽了,又會做何感想。
我的清白我自己最清楚不過,那豈是兩個人說無便無的,那一夜是我拼了性命才保住的啊。
這麼晚了,他又折回到我的蒙古包,他要做什麼?
我迅速的躺回到牀帳內,掖好了被角,裝做熟睡的樣子,說實話,我還是很怕與他的單獨相處。
那讓我有些緊張。
他進來了,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我知道,此刻,屋子裡只有我與他。
他走到角落裡,點亮了一盞油燈,眼前的光線漸漸亮了起來,也更加讓我了無睡意。
我沒有聽到他是如何處置那兩個侍女的,外面寂靜無聲,可是那靜寂其實更讓我憂心,彷彿是風雨欲來的徵照。只是,我不知道風雨襲來的時間而已。
我顧不得細想,圖爾丹已經來到我的牀前。
我聽到鋪被子的窸窣聲就在我的牀前,他要做什麼?
被子鋪好了,他靜靜的立在我的牀前許久,我緊閉的眼眸卻可以感覺得到他如炬的目光般
我更加緊張了,混身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
不一會兒,我聽見他倒地的聲音,他竟是在我的牀前睡下了。
我忽而想起我出嫁前曾讀過的一本蒙古的禮儀書冊,那書裡曾說過,蒙古族的娶親是非常隆重的,通常娶親的前一天,新郎要到女方家投宿娶親。
那只是蒙古民間的風俗而已,卻不想圖爾丹居然也遵守這些婆婆媽媽的規定。
心裡想著,安心了,他沒有懷疑我,沒有聽信那些侍女們的流言,這讓我很開心。
一個大度的男人,說實話,我喜歡這樣的他。
大概是因爲騎了一天的馬,很快,我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想著明天的大婚日子,我竟有些期待了,他的呼吸聲象是催眠曲,不久,我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天亮了,若清興奮的叫醒了我,我望著牀下,可是那裡,早已沒了圖爾丹的影子,這一夜,他似乎少了霸道少了強勢,說實話,我不知道是要感動他的體貼,還是要擔心那兩個侍女的話到底帶給了他多少影響,除了睡覺,他居然沒有叫醒我。
侍女們立在蒙古包內,我望著,昨夜裡所見的侍女中已然少了兩個,我心知肚明,一定是被圖爾丹帶走了。可這個大婚的日子裡我不想再想到血腥,這是不吉利的。
我定定心神,努力讓自己忘記昨夜的不愉快,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總是有聲音在我耳邊縈繞。
我面前是陌生的蒙古服飾,我不懂要如何穿戴,侍女們微笑著爲我淨了身,我知道她們會爲我做好一切的。
我的長髮分發纏了髮髻,又插了珍珠的墜子,瑪瑙的蝴蝶。身穿了鑲紅、綠色綢緞邊大開衩長袍,外套四開衩長坎肩,頭戴圓頂立洞水獺皮帽,帽頂鑲有錦邊,綴珊瑚頂子,後面拖了兩條繡花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