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相佈置妥當後,對白岫霞言道:“伯父向來身不攜利器,既然南宮明烈願意代其書童剁下三指,那就請侄女動手吧!白侄女,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此事錯不在你,你也無需對他們手下留情。”
白岫霞有些不明其意,故而默不出聲。琴相先生才說:“白侄女答應取錢無盡的一隻手,既爲五根手指頭。如今他兩指早失,那剩下的只欠你三隻手指罷了,白侄女,不知伯父這算法對不對?”
瞧見白岫霞點了點頭,琴相又去問另一位主角人物,南宮明烈:“俊少與你書童寢食相共,情如手足,不知可否願意替他擋災?”
南宮明烈想都不想:“那是自然,還望琴相先生能促成此事……”
一旁的錢無盡卻大嚷:“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我家公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怎能損其肢體?”
琴相卻說:“爲何跟你家公子無關?倘若他不私自傳你武功,你今日就無法跟白侄女動武,那自然也不會有辱及她清白這事兒,俊少你說對是不對?”
錢無盡無言以對,南宮明烈卻做出迴應:“先生說得極是,他的這身武技全是南宮仔私自相授,所以說,罪魁禍首應當是我。”
“如此甚好。”琴相先生說出此四個字之後,一舉捉住南宮明烈的右手,然後把他牽到白岫霞面前,將他按坐地上,讓俊少的面孔對準白岫霞,兩人相距也只不過區區尺餘罷了,琴相才緊接著道:
“所謂教不嚴師之惰,你既授他掌法,就必須讓他曉得該如何尊重女性。如今他幹出難於彌補的憾事,但他也算付出了代價,兩根指節遭削斷。其餘三指,就由你這師傅來代勞吧!白侄女,你此刻可以動手剁掉俊少的手指了。”
白岫霞當然不幹,她立即反駁:“你這個包青天到底是如何裁斷的,偷東西的人你不責罰,反而去對付沒偷東西的,根本就是貪官污吏。”
琴相忙解釋道:“俊少,別說我沒指點你,此刻白侄女已經答應只取三指。如果再延宕下去,可能事情會有變,此刻你手中無劍,無法斷指,卻可以借用白侄女的那把利刃,接下來就瞧你夠不夠決心想替你那書童贖罪了?”
南宮明烈聽到此處,心下急了,伸過手欲搶白岫霞的長劍。由於劍柄極短,他捏住其手腕想取劍,白岫霞見玉手遭他掌握,立時羞紅了脖子,卻聽琴相說道:
“俊少,你可得認真想清楚,如果你失掉三隻手指,那往後遇上我這類的高手。你確是必死無疑,因爲你已無法施展出一套凌厲的劍法來。”
聽得此話,白岫霞更不願鬆手,場面立形成一對男女在爭搶利劍。峰鶴正要現身襄助自己師妹,卻遭到黃元慶阻攔,因爲狂蛟已瞧出琴相的用意。
地上二人搶奪一陣,最後還是俊少力大,白岫霞那利劍終於遭他奪去,正想剁下指節之時,卻聽白岫霞急叫:“好了,這位伯父,小妹已經收到兩根手指,再多三根也無甚益處,依我說,此事就這麼算了。”
其實白岫霞確未料到滿堂俠士竟分成兩派,一派助她,一派偏袒南宮家。她本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深明若自己身上有損傷,掌門師姐必不會放過南宮家的僕人,那雙方實必引爆一場慘烈的惡戰。
如果拼鬥之下又有人員損傷,那這場仇怨將不斷地循環報復。如此下去惡鬥將永無休止,這兩大陣營本是正道基石,卻已勢同水火,必會拼個兩敗俱傷。
但白岫霞依舊顧及面子,不想白白放過錢無盡。如今事件卻牽涉到其偶像的身體,其實此次她偷跑下山闖蕩江湖,就是想邂逅此人,此刻的她立感到柔腸百轉,思前想後,終於做出決定不再追究。
琴相可不想就如此放過她,因爲事件尚未解決:“白侄女,你與錢無盡的事件算完結了。但善俠跟南宮武王的誤解尚未冰釋,所以還得你出來調解一二。”
白岫霞顯得十分無奈,但沒辦法,她只得越衆而出,向武林盟主和林竹的方向福上一福,才嬌聲說道:
“各位前輩無需大動干戈,小妹深信南宮家這小兄弟乃無心之失,小妹早已原諒了他。南宮盟主,林善俠,諸位別再操心,大家本是朋友,請答應小妹,彼此握手言和,如此可好?”
她首度歷練江湖,對江湖恩怨看成小兒遊戲,認爲針鋒相對的雙方仍能冰釋前嫌。她不知有者三言兩語間只爲話不投機,既種下禍根,一生處心積慮地伺機報復。今夜之事,武林中數個頂尖門派確埋下仇恨的種子,一切已是無法善了。
南宮不休見琴相先生巧妙地擺平了鬧劇,忙向‘善俠’林竹抱拳道:“林兄,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武王謝過林兄的盛情款待,這可就告辭了。”說完攜帶兒子南宮明烈、錢無盡、和一衆家丁們緩步走出劍府。
少林武當兩位出席的領袖鬧個灰頭土臉,也悻悻然的隨著離席,接下來就輪到月琴門、星鶴宮、五嶽派。不到一盞茶的時光,原本熱鬧的壽宴,一衆賓客已經散退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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