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衣衫扔在地毯上,每一樣都在見證布伊的恥辱。只有布伊自己還那樣安睡著,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
布卡看得心碎,對布伊的那點厭惡,也隨之煙消雲散。她不是聖母,只是同情布伊的這場際遇。
親眼目睹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走在本不該有的人生道路上,心裡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傷痛。
布卡叫來服務生,把浴室裡裡外外清洗消毒了一遍。又放好水,加了精油,還要來一包玫瑰花瓣,才獨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布伊搬去浴缸,爲其洗澡。
她不願讓王光照的味道殘存在布伊身上,只要一想就會噁心好一陣。
布伊被折騰了一會子,又沾了水,悠悠醒來。
霧氣沉沉中,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並未覺得身體有太大不適。她沒有回頭,“左邊一點,對,那裡酸……用點力,沒吃飯啊,再捏捏……嗯,對……”
布卡哭笑不得,這作死的布伊,腦子是用草做的?莫名其妙在浴室裡醒來,都不感到奇怪?
她心酸得不得了,手往左邊移一些,又用力捏捏捏。
“呼……舒服……”布伊閉著眼睛,享受著布卡的愛心,“你們酒店的服務還不錯……嗯,右邊,右邊一點。”
布卡沒說話,便又往右捏,如此過了十幾分鍾。
布伊漸漸神清氣爽,舒服得全身酥軟不想起,“誰讓你來的?”
布卡沒說話,只是繼續捏。有時候捏到布伊的頸項時,便恨不得掐死這沒心沒肺的二貨,一了百了。
在這一剎那,她決定了,不能報警。如果報警,事情傳揚出去,恐怕布伊就沒活路了。
布伊見對方老不吭聲,扭頭來看。這一看,便尖叫起來,“布卡!你搗什麼鬼?你想對我做什麼?”
布卡剛纔還滿腔同情心,一聽到這尖聲大叫,柔軟就散去一大半,“我幫你洗澡!豆伊伊大明星!”
豆伊伊是布伊的藝名。布卡也不知道這妞搞個藝名來幹什麼,根本就沒人請她演電影。別說主角,就是女二和龍套都沒她的份。
布伊站起來,拿浴巾自己擦乾身體裹好,“布卡,你到底想幹什麼?咦,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有什麼企圖?”
一連串的問題,把史上最倒黴催的重生娃,砸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琢磨著要怎麼跟布伊講這個事。講得輕了,人家不當一回事;講得重了,又怕嚇著人。
布伊倒是自作聰明起來,“哈,布卡,我知道了!你這山望著那山高!打聽到葉總要來,就跑這兒蹲點!”她走到布卡面前,透過水霧去看對方的臉,笑得有些輕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想讓我把葉總讓給你?還是想跟我一起……”
再多的同情心,也被作死的布伊徹底搞沒了。尤其聽到“葉總”那兩個字,布卡的火就一下子點燃。但覺剛纔給這妞捏肩,一腔愁苦都餵了狗。
她忍無可忍,擡手就是一耳光,清脆地打在布伊臉上,“你自己要丟臉,別污了沐生族!別讓你阿媽難過!”
“我丟臉?切!”布伊認定布卡的詭異出現,一定跟搶葉初航有關。她捂著臉,也順手一耳光打在布卡臉上,“卑鄙!無恥!跟我搶男人!”
“誰要跟你搶男人!布伊你怎麼就不學好!”布卡又一耳光扇過來,力道之大,心之痛,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嗎?你知道你被誰害了嗎?”
“有誰會害我?除了你,還有誰會害我?布卡,我多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布伊又要打人,豈知腳一滑,就往後仰。
布卡下意識去拉,根本拉不動,兩人齊齊倒進超大浴缸,濺起水花,碰得腦袋生疼。
於是兩個一起長大的姑娘,便在大浴缸裡撲騰著打起來。都邊打邊哭,一個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另一個說,“討厭的兔子,我從小就煩你煩透了”。
一個哭,“敢跟我搶男人!布卡你好壞!你好壞!我真的恨透你了!”
另一個哭,“誰要跟你搶男人!我自己有老公,我老公好得很!布伊你這個不長眼的,死到臨頭還嘴硬!你就對我兇兇兇!你還會做什麼?”
兩個姑娘把滿滿一缸水全撲騰到地上,裡面已經乾涸,就剩倆全身溼透地在裡面瞎攪。
都負了傷,都全身疼,都氣得咬牙切齒。
打累了,罵累了,哭累了,都不想動了。
過了好半響,布卡默默從浴缸裡爬出來,走出浴室。她拿起放在沙發上包裡的手機給葉苔婭打電話,要死不活的語氣,“泰亞大叔,給我準備一套衣服,從內到外,都要。”
掛斷電話後,她就坐在地毯上發呆,全身溼漉漉,沒精打采靠在牆角,彷彿今晚受害的是她自己。
布伊也從浴缸裡爬出來了,扔條毛巾給布卡,說話帶著氣,生硬而尖銳,“擦乾,小心著涼。”
毛巾飛過來,蒙在布卡的腦袋上。
布卡那顆本已變得堅硬的心,忽然融化,因著這句生硬的話,和腦袋上的毛巾,驟然嚎啕大哭。
布伊被這哭聲嚇著了,“喂!你幹嘛哭成這樣?我告訴你!不是誰哭聲大,誰就有理!我打了你,罵了你!但你也打了我罵了我!你憑什麼哭……嗚嗚嗚……你憑什麼哭嘛!我也哭……”
她想想長這麼大,真的是很討厭很討厭布卡啊。有布卡在的地方,她就沒好日子過。
族人都喜歡布卡,說布卡可愛……其實可愛個屁!她覺得全天下最不可愛的,就是這隻可恨的兔子。
真的好討厭布卡……嗚嗚嗚嗚……布伊數落著,把小時候的芝麻小事都數落成了西瓜,好似不共戴天。
布卡就那麼聽著,嗚嚕嗚嚕哭個不停。腦袋上的毛巾,也隨著她的哭泣一抖一抖。
她該怎麼告訴布伊眼前發生的這件事呢?瞞著顯然不可能。不瞞又說不出口。
本來都打算不管布伊了,卻是這條毛巾又將她拉了回去。
她狠狠扯下毛巾,聲音啞啞的,“布伊,我有件緊要的事說。”
“我不聽!討厭的兔子!我討厭你!不想聽你講話!”
“不聽也得聽!你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