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啊……”
她還在逞強。
“那好,馬上去醫(yī)院,我們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他大步走上前,要去牽她的手,她往後撤了一步,眼神慌亂。
“我不去醫(yī)院……”
但是,等她眼中的慌亂完全消失的時候,眼神又流露出一絲委屈。
就在這時候,機場廣播提醒,飛往巴黎的乘客要抓緊時間前往檢票口,準備登機。
“晉堯,我真的沒事。”
她咬著脣,做著最後的掙扎。
“我們走吧……”
她慢吞吞地上去,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竟有哀求之意。
雲(yún)晉堯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她失望的樣子。
出發(fā)之前,她好似孩子一般興奮的模樣還在他眼前浮現(xiàn)。
咬咬牙,雲(yún)晉堯的心中仍然擔憂,卻終究在她可憐的眼神中妥協(xié)。
飛機遇上氣流,降落時間晚了一些。
雲(yún)晉堯早做好了一切安排,剛出機場就有人來接他們了。
一望無際的黑色夜空,綿綿細雨飄個不停。
前來接林逾靜和雲(yún)晉堯的是一個本地小夥子,說著一口純正法語,林逾靜聽不太懂,倒是雲(yún)晉堯竟對答如流。
看來,他們來這裡是來對地方了。
上車後,她湊到雲(yún)晉堯耳邊,問:“剛纔你和他說什麼呢?”
他眉峰微挑,笑道:“他誇你漂亮。”
她害羞一笑,覺得他是在逗她玩。
他卻一本正經(jīng)地強調(diào):“真的,不信你可以用手機查。”
都說法語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語言,可林逾靜一點聽不懂。
車子一路平緩地行駛著,路邊的街燈在雨幕中投射出一圈圈光暈,徒生一種悲傷感。
很快到了酒店,林逾靜將自己整個人扔在兩米大的柔軟牀上,整個人還處於一種莫名亢奮的狀態(tài)。
“美酒、香水,晉堯,我們一定要去最大的酒莊和香水生產(chǎn)基地看看。”
她躺在牀上,又開始翻閱起自己準備的旅行攻略。
“好,都聽你的。”
他洗漱完從浴室出來,一如既往的,要她幫忙吹乾頭髮。
而林逾靜也早就習慣,自然而然地接過毛巾,並取了吹風機過來。
等她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雲(yún)晉堯要幫她吹頭髮,林逾靜卻悻悻地躲開。
“我自己來。”
“怎麼了?”
他十分不解,執(zhí)拗地走上去,強行拿了毛巾和吹風機幫她。
他固執(zhí)起來的時候,林逾靜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怎麼了?”
從鏡子裡,林逾靜看到雲(yún)晉堯臉色不大對。
“你掉頭髮了。”
他皺眉道。
她愣了一下,不以爲意道:“不是要入秋了嘛,多正常。”
然而她眼底的光卻一直在閃爍,顯然是心虛著什麼——爲了止痛,林逾靜讓醫(yī)生開了特效藥,但副作用卻不容小覷。
“我自己來吧。”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她要去拿他手裡的吹風機,他沒給,繼續(xù)幫她吹著頭髮。
自那以後,他一直都心事重重的,讓林逾靜很不安。
她知道,她遲早會瞞不住的,但至少等旅行結束。
早晨,起來的時候,雲(yún)晉堯已經(jīng)吃了早餐,還留了一份擺在牀頭。
她蹙眉道:“怎麼不叫醒我啊。”
他捏捏她的鼻子,說:“你這小懶豬,誰說我沒叫你的。”
她拿開他的手,起牀洗漱。
刷牙的時候,林逾靜發(fā)現(xiàn)牙齦流了很多血。
她含了一口水在嘴裡,過了許久才吐出來,然後對著鏡子看了看,才放心地出去。
“真香。”
走到桌前,她摩拳擦掌準備開動。
雲(yún)晉堯失神地看著她,讓她很不自在。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失笑說:“你別看著我啊,都不好意思吃了。”
他抿脣一笑,沒說話,但笑容十分牽強。
昨晚,她半夜醒來,他也醒了。
他偷偷跟著她到洗手間,看到她躲在裡面,許久纔出來。
當時她沒顧得上關門,他就站在外面,在黑暗中,看著燈光下的她,無助地抱著頭,痛不欲生的樣子。
明明很痛苦,卻咬著牙讓自己一聲不吭地忍受。
那一刻,他心如刀絞。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他擔心。
“我們出發(fā)吧。”
吃了早餐,她整裝待發(fā),精緻妝容遮蓋了臉上所有的蒼白,臉上笑容燦爛得讓人根本無法想象,昨夜躲在浴室痛苦不堪的人是她。
“你發(fā)什麼呆啊,走啦。”
她都到了門口,回頭卻見雲(yún)晉堯還看著自己發(fā)呆,於是又回來拉他。
在酒店門口上了出租車,林逾靜正要說目的地,雲(yún)晉堯卻用法語和司機說了什麼,車子發(fā)動。
林逾靜當時也沒怎麼多疑,只以爲他是和司機說了他們要去的地址,因爲今天行程,她昨晚和他討論過,他應該記住了的。
十幾分鍾後,車子在一棟白色大樓前停下。
林逾靜詫異的看著雲(yún)晉堯:“不是吧……”
雲(yún)晉堯先下車,解釋道:“探望一個朋友。”
林逾靜將信將疑,但也還是跟著下了車。
在白色大樓前,看到來往穿護士服的工作人員,她停下了繼續(xù)往前的步子,不安的看著雲(yún)晉堯。
“怎麼了?”
他問她。
“你的朋友……生病了嗎?”
她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他是這裡的醫(yī)生。”
他笑著說,沒有半點異常。
她仍然遲疑,看著他幽深的眼睛,想要從裡面看出什麼,最後卻失敗了。
他似乎非常熟悉這裡,徑直帶著她走向電梯口,進了電梯後,按了樓層。
看他這一系列動作,她便努力說服自己,他不應該起疑,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走到一扇門前,他敲了敲門,裡面出來一個穿護士服的女孩兒,他說了什麼,女孩兒笑了笑,然後看向林逾靜。
“進來吧。”
他轉身對林逾靜說。
林逾靜神色略顯遲疑,但還是進去了。
這是一間格局十分簡潔的醫(yī)生辦公室,桌前坐著一個男子,穿白色的衣服,年紀和雲(yún)晉堯相仿,但看上去比雲(yún)晉堯陽光開朗,一見到他們,便露出潔白的一排牙齒,笑著迎上前來。
“雲(yún)晉堯,許久不見了。”
男子用流利的中文,和雲(yún)晉堯打了招呼後,看著林逾靜,似在等著雲(yún)晉堯介紹。
“我太太。”
他笑著說。
“早有耳聞,你好。”
男子做恍然大悟狀,臉上笑意又濃烈了幾分,但注視著林逾靜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探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