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的男人 續(xù)篇 456 對待感情的方式
餘歸晚下了車，又將車門鎖好，這才走到莫老夫人的身邊。
她擡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天際，陽光很溫暖，緊緊地包裹著在裸露在空氣裡的皮膚，就連衣服上也暈染了一抹陽光的味道。餘歸晚輕輕地抿了抿脣角，神色莫名的有些凝重，“奶奶，您應(yīng)該還記得洛老先生吧？很早之前，我就答應(yīng)老先生要給他介紹一位知己，可是最近一直都在忙，我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剛纔接到電話，我朋友說老先生想見我一面……”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莫老夫人的臉色，甚至能感覺到莫老夫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透著幾分擔(dān)憂，“他，他怎麼了？”
“很不好，有可能會挺不過去。”餘歸晚一臉凝重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的？他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怎麼會突然……”莫老夫人緊緊地蹙著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毫無意識的舉動。
看著莫老夫人快速變化的臉色，她知道自己猜對了所有的事情，卻依舊緩緩地說道：“奶奶，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見到我朋友之後才能知道老先生的病情，不過，我聽他的語氣應(yīng)該有些棘手。”
她想了想，又說道：“老先生這一輩子都未娶妻，聽說他一直都忘不了年少時候愛上的一個女人，所以他也沒有子嗣，聽我朋友說，他是昨天晚上在在工作室暈倒的，送去醫(yī)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昏迷不醒，一直到我接到電話的之前，他才醒過來，說是想要見我一面……”
“晚晚，別說了，我們進(jìn)去吧！”莫老夫人強(qiáng)忍住心裡的悲痛，那一雙看盡了塵世滄桑的眼眸飛快地掠過一抹無奈和愧疚。
——洛黎，你應(yīng)該還恨著我吧！恨我當(dāng)初的狠心，恨我這麼多年都沒有主動聯(lián)繫過你，明知道你一直沒有娶妻……
似是察覺到莫老夫人的異樣，餘歸晚不著痕跡地睨了一眼她，淡淡地說道：“奶奶，其實，有些事情您就是不說，我大概也猜到了。”
莫老夫人猛然一怔，看向餘歸晚的目光由震驚變爲(wèi)詫異，卻又緩緩地恢復(fù)了平靜，嘆了口氣，說道：“知道了好，知道了就不用我再重複一遍了。”
素白的病房裡，一個枯瘦的老人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似是剛剛沉睡過去，只是他的睡眠並不是很輕鬆，眉心微微蹙在一起。
她們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蘇鬱剛好守在病牀邊上，聽到腳步聲，他連忙起身迎了過去，在見到餘歸晚的時候，那一雙細(xì)長的鳳眼飛快地掠過一抹黯然之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如果不是餘歸晚剛纔看得仔細(xì)的話，一定會以爲(wèi)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蘇鬱一眼就認(rèn)出了莫老夫人，也明白餘歸晚帶她來醫(yī)院的目的，他向來對誰都很冷漠，如今見著莫老夫人也只是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就對餘歸晚說：“他剛睡著了一會兒，應(yīng)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嗯，不著急。”餘歸晚淡淡地說道。
她看了一眼莫老夫人，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蘇鬱拉出了病房，她想給莫老夫人一個緩衝的時間。餘歸晚聽莫辰逸說過，莫老夫人雖然一直喜歡洛老先生的作品，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本人，很多的時候，莫老夫人都喜歡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那一件藏品屋。
蘇鬱似是明白什麼，跟著她一起離開了病房。
空曠的長廊，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一種安靜的氣息緩緩地流淌在空氣裡，任誰都不忍心打破。午後細(xì)碎的陽光從窗外擠進(jìn)來，在他深邃的臉龐投下一片清晰的剪影，不過是大半年沒見，他彷彿變了很多，性子比以前更加的冷漠。
想到這裡，餘歸晚忽又輕輕地笑了一聲，竟笑出了聲來。
蘇鬱不由得皺了皺眉心，擡眸，細(xì)長的鳳眸波光瀲灩，“你笑什麼？”
“也沒什麼，我就是突然覺得時間這東西真的很奇妙，可以讓有些東西越來越深刻，也可以讓一些東西越來越模糊，甚至開始遺忘……”她輕輕地扯開嘴角，朝著他露出一抹極淺的笑意，不管怎麼樣，都是她負(fù)了他的情誼，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離得他遠(yuǎn)遠(yuǎn)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淡漠地笑了一聲，說道：“晚晚，我會忘記一切的。”
餘歸晚沉默了片刻，簡單地說了兩個字，“真好。”
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找不到相同的話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們擁有的共同的記憶太遙遠(yuǎn)了，她甚至已經(jīng)不記得了。
“他應(yīng)該對你很好吧！”蘇鬱沒話找話。
“嗯，對我很好。”餘歸晚笑著應(yīng)了一聲。
忽又想起什麼，嘴角輕微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其實她是想問一下婚禮的時候是不是他打電話給她了，卻又想著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再提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就再一次一言不發(fā)地沉默了下來，雙手交叉在一起，眸色微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鬱擡眸，不經(jīng)意地側(cè)過臉，依舊是熟悉的側(cè)臉，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在眼瞼投下一片厚重的剪影，窗外的陽光將她那一張精緻的小臉一分爲(wèi)二，一半落在陽光裡，明媚如花一般，一半逆著光埋進(jìn)了陰影裡。她的脣角微微揚(yáng)起一抹極小的弧度，似笑卻又非笑。
“你好像不願意見到我？”他忽然笑了笑，輕聲問道。
餘歸晚下意識地擡起頭，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之色，不明白他爲(wèi)什麼突然這樣說，卻還是無聲地?fù)u搖頭。看著他一臉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餘歸晚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對不起，我的婚禮……”她只是想解釋，爲(wèi)什麼她的婚禮沒有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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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的，你不需要解釋什麼，我現(xiàn)在很好。”蘇鬱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地笑著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不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反正落在她的耳中，她都決定當(dāng)真了，自私又怎麼樣？餘歸晚在心裡自嘲地笑了一聲，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又聽到蘇鬱說：“洛老先生的事情，你費(fèi)心了，我替他謝謝你。”
餘歸晚無奈地撇撇嘴，他終究是生了她的氣，卻只能忍下來。
“其實，我並不是單單爲(wèi)了洛老先生，也爲(wèi)了奶奶，我想她應(yīng)該很想見到洛老先生的，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見他，如果她真的連洛老先生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頓了頓，又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奶奶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對待感情的方式。”
蘇鬱勾起脣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我什麼也沒有說，倒是你……。”
“對不起！”似是意識到什麼，餘歸晚連忙道歉。她還想說什麼，一陣熟悉的手機(jī)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連忙從包裡翻出手機(jī)，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稱呼，臉上的笑容漸漸地變得溫柔，“抱歉，我接個電話！”她拿起手機(jī)朝著一旁走去。
聽到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蘇鬱緩緩地擡起頭，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意，終究是他晚了一步。
病房裡。
莫老夫人望著那一張佈滿了滄桑的容顏，百感交集，甚至沒有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他。
她的洛黎，她最初的夢想，也是她一直深愛的男人，根深蒂固，即使半個多世紀(jì)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已經(jīng)過去了，卻依舊無法忘記心底深處埋葬的那一抹身影。如果不是餘歸晚的將她騙到這裡，或許她這一輩子也鼓不起勇氣來見他一面，想他的時候，她總會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進(jìn)藏品屋，望著那一堆他親手製作的陶製品發(fā)呆。
當(dāng)初，若是能夠勇敢一些……
莫老夫人悽楚地笑了一聲，老了，紅顏已逝，或許再見，他已經(jīng)不認(rèn)得她了。
“洛黎，有生之年還能隔得這麼近見你一面，我這輩子也就沒什麼遺憾了。”莫老夫人微微笑了笑，輕輕地拉著那一隻枯瘦如柴的手。
病牀上的老人有轉(zhuǎn)醒的跡象，他只是有些累，睡著了。
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的那一張臉?biāo)圃嘧R，一張極爲(wèi)娟秀年輕的臉龐，一張滿是佈滿了滄桑的臉龐，漸漸地重疊在一起，他一直都記得那一個最初愛的女人。
“素寧？”
洛黎緊緊地蹙起眉心，有些不敢置信地喊出這一個埋在他心裡半個多世紀(jì)的名字，有些酸澀，有些生疏，忘記有多久沒有提起這個名字了。
莫老夫人猛然一怔，身軀輕輕顫抖了一下，這是她的閨名，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人再這樣叫過她了，她都快要把自己的名字忘掉了。
莫老夫人笑了笑，說道：“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你還能這麼準(zhǔn)確無誤地叫出我的名字，我還以爲(wèi)就算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會記得了。”
“怎麼會呢？我不是答應(yīng)過你嗎？會一直等你的，一直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