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儀,汐汐好像發(fā)燒了?!鳖櫼缀鈱⑴嵯旁诓椛?,又想著她背上有傷,只能將她側(cè)放在牀上。
“好,我馬上給她檢查,你別太擔(dān)心了,你讓陳醫(yī)生給你檢查背上的傷,你也不是鐵人?!比~子儀看著他們兩人,明明都累到雙眼衝血絲,但是誰也不肯閉上眼睛睡一覺。
待顧易衡出了內(nèi)間,葉子儀才脫去了裴汐的衣服,檢查她背上的傷口,包紮的地方有些沁出血,她便又給她重新消毒上藥貼好紗布,這個過程中,裴汐一句話都沒有說。
葉子儀知道上藥的時候傷口有多疼,但是裴汐一句話都沒有,疼也不喊出來,就算她哭出來也好啊,但她就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著實讓葉子儀擔(dān)心了一把。
“小汐,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不止是我擔(dān)心,所有人都很擔(dān)心?!比~子儀將她的衣服穿好,又給她吃了退燒藥,對著那個坐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道。
“好了嗎?”裴汐根本沒有回答葉子儀的話,反而問了一句她不懂的話,什麼好了嗎?
葉子儀愣愣的樣子等著裴汐的下一句話。
“好了我就先走了,驍睿還在主宅等著我?!迸嵯@句話一出,葉子儀心一下子就堵著了,她是不是還不能接受驍睿離開的事實?她這個樣子是在折磨誰?自己?但是她這個樣子,看到的人都是心疼的,更別說顧易衡了,他抱著裴汐進來的時候,眼中都是心疼,出去的時候那麼不捨。
心疼的人不止是裴汐一個人啊,所有人都爲(wèi)驍睿的離開而感到傷心。
也沒有讓葉子儀說下一句話的時間,裴汐站起來就走了,徑直打開了內(nèi)間的門,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顧易衡,見到裴汐出來又見到葉子儀衝他搖搖頭,便知道裴汐的情緒沒有穩(wěn)定下來。
“汐汐,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好麼?”顧易衡上前擋住了裴汐的去路,“在這裡休息也是一樣,你現(xiàn)在不要亂走,你感冒了,背上也有傷?!?
“我沒事,我想去看看驍睿,我擔(dān)心他一個人害怕,我想在他最後的一段路程陪著他,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他離開的時候我沒有保護好他,這個時候你讓我在他身邊好不好,我……我……”
“好好好,我陪你過去,我陪你過去?!鳖櫼缀庠诼牭脚嵯珡脑瓉淼牡坏结醽硪痪湓挾颊f不完整,所有的堅持都瞬間轟然倒塌,她要去陪著驍睿那就去陪著吧,讓他們陪著驍睿走最後一段路程。
葉子儀想說什麼來阻止這對夫妻,但發(fā)現(xiàn)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安心的留在這裡養(yǎng)傷,便也就由著他們?nèi)チ耍皇撬谒麄兩磲?,藥箱裡面裝著最常用的藥。
s市冬天早上六點還沒有天亮,這時候外面一片清冷,但是主宅裡面還是燈火通明,從警局回來的顧家人自然是沒有回各自的別墅,首先集中到了顧家主宅,主宅正廳裡面還擺著水晶棺材,之前警方本來是要帶走的,但是賀司嚴(yán)和孫啓雲(yún)用身份對警方來的人施壓,才免於將驍睿帶走。
裴汐和顧易衡去主宅的時候,他們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中間的驍睿,不管是以何種心情,至少面上的悲傷都表現(xiàn)出來了。
“爺爺?!?
“爺爺。”
裴汐和顧易衡叫過顧正洪,目光就再難從驍睿身上移開,原本看到他們兩人都會蹦躂噠的跑過來叫著爸比媽咪的人,現(xiàn)在躺在那裡,面無血色、毫無生氣,她多想過去將驍睿叫起來,多想讓驍睿不要任性了!
可是,她邁不開步子,甚至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剛纔賀家三公子打來電話說,警方這件事還在調(diào)查中,但是證據(jù)不足,不能將小蘭定罪,見死不救不算犯法?!彼跃退阏娴南裥√m說的那樣,只是聽到了驍睿落水聲,沒有去施救,並不構(gòu)成犯罪。
也就是說驍睿溺水,不是小蘭的責(zé)任,更和葉靈沒有關(guān)係。
裴汐聽到這個時候,不由得退後了一步,不能將小蘭或者是小蘭定罪,那驍睿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事情到這個地步,只能等著警方給出進一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但是驍睿的葬禮拖不得,我已經(jīng)讓劉天著手準(zhǔn)備了,你們兩個都有傷,具體的事情就不要參加,出殯那天,你們再出來?!鳖櫿榈穆曇舯惹皫滋於祭狭诵粋€將近八十歲的老人,眼見自己的重孫離開,還不能爲(wèi)他討回一個公道,就算是再硬朗的身體也是受不了的。
“你們想要在這裡陪著驍睿,就陪著,其他人就先回去。”顧正洪站了起來,對著一屋子的顧家人說道。
忙了一晚上的顧家人在得到顧正洪的赦令之後準(zhǔn)備起身往外走,但是沒走兩步,就聽到一個轟然倒地的聲音。
“爺爺——”
“爸——”
“老爺——”
顧正洪毫無先兆的倒在了地上,連近在身邊的劉天都來不及扶住,顧正洪微微發(fā)福的身體就倒在了地上。
“醫(yī)生,醫(yī)生!”顧易衡首先衝到顧正洪身邊,衝著傭人大聲吼著,又對著跑過來的顧家人道,“別擠在這裡,讓空氣流通,都站到旁邊去!”原本想一窩蜂衝上來的顧家人在聽到顧易衡暴怒的聲音之後都不敢上前,邁出的步子愣是收了回來。
顧家人是怕顧正洪的,但是也是尊重他的,在顧正洪的帶領(lǐng)下,纔有顧家今天的財富,所以顧正洪出了事,他們都是擔(dān)心的,所以顧易衡怒吼的時候他們都不敢上前,生怕老爺子出點什麼事。
本來葉子儀就是跟著裴汐和顧易衡擔(dān)心他們兩個人出事的,沒想到先出事的是顧正洪,昨天她在祠堂給顧正洪檢查的時候,他的血壓就特別高,後來稍稍穩(wěn)定下來,後來又出了驍睿的事情,能夠支撐到現(xiàn)在,真不知道他靠的是什麼支撐下去!
葉子儀連忙跑上前,解開了顧正洪唐裝的鈕釦,手摁在他心臟的位置,又翻開了他的眼睛看,情況並不是很妙。
“叫救護車,可能是突發(fā)心臟病,情況很不樂觀?!比~子儀沉著臉對顧易衡說,當(dāng)時她給顧正洪檢查身體的時候就知道他心臟不太好,經(jīng)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心臟早就受不了了吧。
顧林盛已然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我對心臟方面不是特別瞭解,這個手術(shù)我做不了。”葉子儀是腦外科的醫(yī)生,這一點顧易衡也理解,他連點頭,自己拿了手機找認(rèn)識的人聯(lián)繫心臟科的權(quán)威。
裴汐忽然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一天之中,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驍睿沒了,爺爺心臟病發(fā),前些天一切都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變了,她還看到顧易衡拿到家中的爺爺寫的字。
苦盡笆來。
他們都以爲(wèi)那些苦都過去了,馬上就會開始甜蜜的生活,哪知道苦這個時候纔開始,這個苦讓她一時難以接受,甚至都以爲(wèi)這是用一場夢,等夢醒了,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假的,驍睿還活著,爺爺也身體健康,但是身上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夢,這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驍睿死了,爺爺暈倒了!
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的將顧正洪擡上救護車,顧家三個兒子跟上車去,後面的人也開著車往醫(yī)院去,整個大廳裡面只剩下裴汐顧煜央小可和顧易衡,她擔(dān)心爺爺,也不想讓驍睿一個人在這裡。
“嫂嫂,你回去休息吧,你這個樣子煜央心疼?!鳖欖涎敕鲋嵯?,三房的人本來是要拉著顧煜央一起去的,但是顧煜央想留下來陪著裴汐,她到現(xiàn)在還在爲(wèi)驍睿的死而感到自責(zé),所以不想離開。
“我想在這裡陪著驍睿,他一向喜歡熱鬧,要是沒有人守著他,我怕他會生氣。”裴汐淺笑道,她想要做出輕鬆的樣子,但發(fā)現(xiàn)好難,她不想讓顧煜央有心理負(fù)擔(dān),。
“那我陪著嫂嫂,陪著驍睿,我也不走?!鳖欖涎胍膊桓铱打旑?,一看到驍睿就想到自己因爲(wèi)將他一個人放在院子裡面的事,就算是因爲(wèi)小蘭沒有去救驍睿,但始終是她將驍睿一個人放在院子裡面。
“恩,有人陪著他就不會寂寞了。”裴汐點頭,驍睿喜歡人多,每天喜歡吃早飯和晚飯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顧家的人,人多開心。
顧易衡在打完電話之後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出去,而是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好像在說裴氏的事情,顧家家主忽然心臟病發(fā),這樣的消息要是放出去,顧家股市肯定會有波動,這樣的消息絕對不能夠放出去,還有好多事情,一下子全部都壓在顧易衡身上。
他喘不過氣,卻又不得不挺著身體扛起顧家,這些變故,是他在醒來之後遇到最大的打擊,就算在他過去的二十九年中,也沒有經(jīng)歷過最親的人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