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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二章 招魂礁

茫茫無際的西海,看上去與東海並沒有什麼區(qū)別,不過海水帶著奇異的淺紫色。

早年曾經(jīng)有修士專門研究過東南西北四海的海水,發(fā)現(xiàn)每一處的海水都是不一樣的。在西海,這海水的淺紫色似乎是因爲海底藻類的原因。

西海並不如東海有名氣,靈樞大6上的人看西海,其實也只記得一個蓬萊仙島。

只不過,蓬萊仙島不是一座島,而是一系列的島,只不過最大的主體是蓬萊仙島而已。大體上,蓬萊十三列島圍起來,便隱約呈現(xiàn)一個菱形。

此刻,海上過來一條大船,這是普通的修士隊伍,結(jié)伴而行採尋天材地寶的。

因爲西海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規(guī)矩的地方,所以勢力駁雜交錯,內(nèi)圍以散修爲主,外圍卻是散修和普通修士都有,更有趣的是,這裡仙佛妖魔四道甚或是其他更詭異的修士都是有的。

周天奇乃是他們這一隊人裡面最普通不過的修士,夾在七名金丹期的修士之中,他一個築基後期修士顯得格外不起眼,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四名築基期的修士。

只不過,在這一羣人之中,他們估計是被當做誘餌的。

那七名金丹期修士都是魔修,從他們的氣息上便能夠判斷出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那四人,周天奇乃是西山大道門的修士,剩餘的這四人,有兩個是和尚,看那服飾倒是小梵宗的,另外的兩個自不必說,萬徑門的修士無疑了。

因爲臨近西海,所以西山這邊的情況跟東山很相似,勢力交錯混雜,同時也總是發(fā)生一些這樣的事情——以前都沒這麼猖獗的。

那七人之中一個穿黑袍的,似乎名叫常樓,此刻他手中帶了一個羅盤,站在船頭便撥弄了兩下。

後面一人問道:“副尊,西海風浪甚是古怪,黃尊有言,若是找不到,只要帶著人回去便好。”

常樓冷笑了一聲:“哪裡有找不到的說法?你若是貪生怕死,儘可現(xiàn)在便回去?!?

那人立刻噤聲,不敢多言,唯恐觸怒了常樓。

魔修都是脾氣不大好的,甚至是越修煉脾氣越不好。常樓其實算是脾氣很可以的了,只是在這海上漂流了大半個月,連四方臺會的熱鬧都沒去湊,常樓有點不高興罷了。

靈樞大6有天魔四角,天魔四角有天地玄黃四尊。

魔修們的勢力,一則在大荒之中有兩閣,二則天地玄黃四天魔角,只不過這向來是兩派,算是魔修之中的兩個分支。大荒之中的魔修雖然嗜殺,可是有自己的規(guī)矩,自稱已經(jīng)向著高等級文明的魔修進化——在常樓這個黃角的看來,其實那一班人興許只能算作是魔化了的修士而已。天魔四角之中的魔修可謂是茹毛飲血,真正的殺人不眨眼。

大荒內(nèi)外的兩種魔修,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常樓乃是天魔四角黃尊座下的副尊,如今修爲不低,這一次奉了黃尊之命,要尋找一些東西,若是找到了,興許道修們的命門便要被他們握在手中了。

不過過程並不順利。

常樓一開始是信心滿滿的,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fā)現(xiàn)事情並不相識自己想象之中的那麼簡單。要找的地方始終沒有找到,羅盤在最近這兩天像是失靈了一樣,原本已經(jīng)顯示地方就在這裡了,他甚至已經(jīng)抓到了幾個道門之中的修士準備以他們爲誘餌,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卻不知道這東風在哪裡了。

現(xiàn)在常樓有些暴躁了,只是強壓著而已。

一路上原本是有十個金丹期魔修的,可是因爲一路上遇到的危險情況不少,竟然折損了七個。天魔四角之中的修士雖然多,但到了金丹期這個級別,也算是比較難得了。

在小荒四山之中,金丹期幾乎已經(jīng)是金字塔頂部了。

其實常樓不是金丹期,只不過是將自己的修爲壓制在金丹期。

太過強大的魔修不得在道門的地盤上走動,一向都是這個規(guī)矩。

魔道之間也曾經(jīng)有過約定,天魔四角的魔修按照約定不能在別的地方出沒,一旦違反當初的盟約太過,是會被懲罰的。

大荒之中的道修們雖然是庸碌無能,但在這種事情上計較得特別厲害。

常樓心裡憋屈,有心使用更高等級的探測術(shù),又害怕引起這蓬萊列島散修們的注意。

蓬萊列島分內(nèi)圍和外圍,一般來說真正的高手都在內(nèi)圍,可外圍也有一些性格古怪的老怪,這些人不願意去內(nèi)圍,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就在外圍待著。

此時,常樓一行人的船幾乎已經(jīng)繞著蓬萊列島的外圍轉(zhuǎn)了半圈了。

他們一直在外面徘徊,羅盤上的信息也顯示,他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這附近,可是始終沒有什麼消息。

“已經(jīng)在這裡轉(zhuǎn)了三天了,再沒有消息,便只能回去了?!?

常樓終究還是收回了自己一直按在羅盤上的手指,四方臺會沒能去成不說,竟然還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

真不知道魔修們的大業(yè)何時才能完成了。

然而就是在這一刻,在他手指離開羅盤的剎那,一道微光忽然之間從羅盤上的某個點散發(fā)出來,常樓的手指一下便僵硬住了——找到了,樞的位置!

然而這光芒只是一閃而過,在他們正西方三十六裡,也顧不得許多,常樓一想,便道:“全速推進,立刻趕過去。”

後面那周天奇忽然之間便一陣絕望,一旦找到了地方,他們這些人也就離死不遠了。

當下好幾個人就想掙扎起來,可是被人按住了,一名鷹鉤鼻魔修一腳踹到那小梵宗一名僧人的肋骨上,讓對方倒在地上,便殘忍地笑了一聲,罵道:“別不老實了,乖乖待著,一會兒興許還能輕鬆一些?!?

輕鬆一些?

死得輕鬆一些的意思吧。

他們的船,逐漸地向著遠處去了。

蓬萊有十三列島,四列島在內(nèi)圍,九列島在外圍,最靠近靈樞大6小黃西山的,乃是東觀列島。

圍繞著東觀列島,周圍有一圈暗礁。

按理說,凡人的船會沉在這裡,可修士們的船是不一樣的,畢竟修士有靈識,非凡夫俗子所能比??墒?,在這東觀列島的附近,卻有無數(shù)的沉船和修士的屍骨。

這些船,來自四面八方,大多數(shù)是外來的船隻,少數(shù)從東觀列島出來。

天魔黃角這邊的人的船,便是向著東觀列島外面的礁石圈而來。

蓬萊的修士們,喜歡將東觀列島外面的這些礁石稱作“招魂礁”,只吸引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船隻往海底下沉。

此刻在一片暗礁的環(huán)繞之中,有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浮出水面,原本是沒人的,只是忽然藍光閃出來一道,便出現(xiàn)了一僧一道。

那僧人還好,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裡,可那道修卻不知道爲什麼忽然之間一頭往海里栽去。

月白僧袍的僧人伸手便要去拉他,不想竟然直接被那穿著白底黑色畫裳的道修一把揮開。於是冷不防地,這道修忽然之間便栽進了海里,整個人都淹了下去。

站在礁石上的僧人那手僵硬了一下,又緩緩地收回手來,似乎自己什麼也沒做。

海面上有一片漣漪,近處的海水還是藍色的,只是稍遠一些便能夠看到紫色了。

看近處的時候,他以爲這裡還是小自在天,可是隻要將眼光放遠,是非便知道這裡是西海。

他在距離小自在天最遠的一個地方,最對立的一個方向。

唐時整個人都埋進了水裡,猛地嗆了幾口腥鹹的海水,便在水裡皺緊了眉頭。

他不大會水,修士也不過只是會龜息。

他身上靈力一轉(zhuǎn),輕而易舉地踏著水,便冒出了水面。

此刻頭髮已經(jīng)全部被海水沾溼,畫裳雖然是防水防火,但不過只是一件袍子,現(xiàn)在全部泡在水裡,也溼透了,那烏黑的頭髮貼著他面頰,淅瀝瀝地滴著水,一冒出來便跟海里的妖怪一樣。

現(xiàn)在他有些後悔,方纔不過是條件發(fā)射地便揮開了是非的手掌,沒想到自己面前的乃是大海。這一下,輪到他自己遭罪了。

唐時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便想要起來,只是在這轉(zhuǎn)瞬之間便已經(jīng)感覺出了不對勁。

這水底下有東西,還不待他腦子裡的情緒調(diào)整過來,他整個人便已經(jīng)被那種莫名的力道直接拉下去了。

整個人臉上還帶著方纔那種略帶著懊悔的表情,便已經(jīng)這樣忽然之間重新沉了下去,頭髮像是海藻一樣在上面飄了一下,轉(zhuǎn)眼便消失了。

是非一驚,忽然想到這暗礁附近的傳說,他來蓬萊列島十年,卻鮮少來這個地方,都在外圍,也不曾接觸這下面的海水,唐時是意外掉進去的,可別真出了什麼意外。

此處名爲招魂礁,便一定有稱之爲招魂礁的道理。

是非想也沒想,便直接一隻手掌遙遙探向了水底,不曾想什麼也沒有。

唐時轉(zhuǎn)瞬之間便似乎消失了蹤跡,他心底一愣,手掌縮回來,忽見遠處似乎來了一條小船,便也跟著直接跳下了水。

於是,方纔出現(xiàn)在唐時身上的那種情況也出現(xiàn)在了是非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下便擁了上來,將他整個人都圍住了,將他往水底下拉,很快是非便沉下去了。他思索了一下,沒有反抗,也將自己的氣息完全地隱藏起來。

只這樣靜靜地下沉,眼底都是一片澄淨的藍色。

逐漸地深了下去,便感覺到那亮光越來越少。

海水雖然是透明的,可厚了也會阻擋陽光,深海下面是黑暗的。

不過這一處海水並不深,是非不過是被拖到了接近海底的地方而已。

下面已經(jīng)能夠看到那叢林一樣的暗礁,現(xiàn)在睜開眼睛,便能夠看到拖著自己走的很多東西都是在發(fā)亮的,像是很多水母,圍繞著他的身體,吐出一層層奇怪的光圈。這些東西似乎具有迷惑的效果,若不是是非屏息凝神,怕是真有可能著了道的。

他只裝作自己的確是被迷惑了,現(xiàn)在還沒看到唐時,入目所見全部是黑色的奇形怪狀的礁石,像是水底的城堡世界一樣。

那些水母一樣的東西,拖著他在礁石之中穿行,似乎走了一段距離,是非忽然之間感覺到了什麼東西扯住了他,那些奇怪的水母似乎覺得拉不動他了,便放開了他,像是將當初的那些個著了道的修士丟下一樣,將他拋在了這水底的礁石之中。

若是普通的修士,受了那**光圈的迷惑,再被這樣隨意地一陣亂拖,卡在礁石之中,只怕最終是難逃一死的。

可是現(xiàn)在,是非只一轉(zhuǎn)過眼,便已經(jīng)看到了那扯住自己袍角的一隻手掌,在瑩潤的光下面,這一隻手掌上映著幽藍的顏色,那食指上的墨戒還在,分明是唐時的手,指甲上的墨氣凝成了一朵朵雲(yún),只拽住他衣服,似乎是阻攔了他剛纔那繼續(xù)往前飄的行爲。

一道靈識探過來,“是非?”

是非並沒有什麼事,想必是唐時方纔看到他被那些東西拖著走,以爲他著了道吧,是非的靈識輕輕地放開,與他接觸一下,卻道;“無事?!?

唐時現(xiàn)在是卡在礁石的縫隙之中,走不動了。

他便是剛剛冷不防地著了道,雖然復原得很快,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卡在這裡動不了了。

方纔能伸出手拉住是非,也不過是憑藉一種求生的本能。

身體動彈不了的唐時,只將自己的手縮回來,道:“這礁石叢中似乎有陣法,你暫時別過來。”

不管怎麼說,唐時也是大戰(zhàn)了四方臺會的人,他的修爲造詣在小荒四山之中可以說是難尋敵手了,可現(xiàn)在竟然被卡在這礁石之中出不來,便可見這礁石之中的陣法不簡單。

是非緩緩地將自己的手伸出去,似乎沒聽到唐時的話一樣。

唐時屏住了呼吸,看著他動作。

他現(xiàn)在被卡在三塊礁石之間,是側(cè)對著是非的。

兩個人方纔才從那四方臺的通道之中過來,經(jīng)過了一陣眩暈,一眼便看到了大海,當時那種眩暈感強烈到無以復加。

現(xiàn)在唐時覺得有些噁心,這佈置陣法的人,修爲一定比他高,不然以他堅定的心性不可能這麼簡單地便著了道的?,F(xiàn)在怎麼也動不了,也就兩隻手還能瞎扒拉一下。

這蓬萊仙島簡直是個奇葩地方,不過是外圍列島便有這樣的危險,之前在東海的時候卻沒有這樣的事情。

是非的手掌伸出來,緩緩地向著唐時的文身體接近,還沒碰到,便似乎觸碰到了什麼,一層光圈忽然之間從那無數(shù)的礁石上彈出來,向著是非的手指撞去。

是非眉頭一皺,指訣迅速地翻轉(zhuǎn),以他此刻元嬰中期的修爲竟然沒能輕而易舉地解決這一道光圈,幾乎是立刻,是非手指指縫之間便滲出了鮮血,將這深藍色的海水染成了淺紫。不過如此巨大的海水量,輕而易舉便將這淡淡的血腥氣息化遠了。

總算是知道爲什麼有不少的修士都要折在這裡了。

這裡的陣法,是非對付起來都覺得困難,更不要說是其他人了。

唐時看了是非方纔與那陣法之間一道光芒的對法,便知道事情已經(jīng)棘手了起來。

他現(xiàn)在是身子不能動,手掌還能劃拉兩下。

一指自己背後的礁石,他示意是非解決掉礁石再試試,是非並不會這樣魯莽,只是他想知道這陣法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水母的這種舉動又是不是有意義的,便只是走過來,查看這礁石的情況。還

只是放走過來,手掌一放到那冰冷的礁石上,吸力便涌了過來,要一下將是非扯過去一樣,他定住了,巍然不動,依舊尋常一樣探查著陣法的情況。

唐時眼底閃過了幾分豔羨,八風不動,說的便是現(xiàn)在的這種場景吧?

偶爾有些水母從他們的身邊過去,不過一會兒便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他正想要問情況,只不過像是忽然之間感覺到了什麼一樣,擡頭看去——他們現(xiàn)在在淺海的位置,海水不深,能夠看到海面上投下來的光,也能隱約感覺到什麼過來,將頭頂?shù)墓庹趽趿艘恍?

是非的手掌向著唐時伸出來,唐時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手掌遞過去,跟他挨在了一起。

幾乎是同時,一縷佛力,便順著是非的手掌爬到了他的身上,爾後有淡淡的金光覆蓋了唐時的全身,氣息忽然之間便消弭了個乾乾淨淨。

若是此刻有旁的修士在這裡掃查的話,不用肉眼看,只用靈識感知,便會覺得自己其實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水面上出了一些異常的情況,是非在下水的時候看到了那小船,分明感覺到了魔修的氣息。

這蓬萊列島之中情況兇險,即便是是非也不敢託大,唯恐出了什麼差錯,連累了旁人。

那水面上的人,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一樣。

唐時此刻的修爲早已經(jīng)被苦修的是非甩了一節(jié)下來,他現(xiàn)在陷入困境固然焦躁,可是這種事情也急不來,反正他覺得自己不會死在這裡,也就沒什麼緊迫感了。

暖洋洋的佛力從是非的身上傳過來,唐時舒服地瞇了瞇眼。

是非看他一眼,加大了佛力渡送的速度,而後傳音道:“上面有小梵宗的修士,魔修衆(zhòng)多,我上去看,你當心?!?

只要不亂動,應該還是不會出現(xiàn)什麼情況的。

是非說了,唐時便點點頭,而後自動地收回自己的手掌來,對著他一擺,很瀟灑地示意是非,他可以走了。

水面上,常樓的船剛剛到了這裡,方纔羅盤上的顯示變得無比準確,便是在這礁石上出現(xiàn),可是沒有此刻這顯示的信號又忽然之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常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便回頭道;“開血?!?

道門佛門之中的修士,第一次聽見這兩個字可能不懂是什麼意思,可魔修們卻知道得很清楚。

所謂開血,一般是在祭祀的儀式之中才會出現(xiàn),尤其是在妖魔兩道的修士之中,出現(xiàn)得更加頻繁。開血,便是血祭。

這種方式,一般被道門佛門兩家的修士視作罪大惡極的歪門邪道,可是妖魔兩道卻珍而重之。

此刻,常樓一聲令下,便見後面兩名金丹期修士,走到後面去將一個人抓了出來。

鷹鉤鼻魔修笑了一聲,“瞧這道士,竟然嚇軟了骨頭!哈哈哈……”

“哈哈哈……”周圍的一羣魔修笑了起來。

常樓手中拖著羅盤,那信號糟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殘餘的光暈還留在上面,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了——有這一點光暈,便足夠讓常樓確認,那地方就是在這裡。

樞——

就在這裡。

聽著背後的笑聲,常樓冷了臉,眼含煞意,便道:“叫你們開血,不曾聽到我的話嗎?”

後面方纔還笑得猖狂的衆(zhòng)人,忽然之間便打了一個寒顫,立刻知道現(xiàn)在副尊的心情很不好,若是惹惱了他,即便同是魔修,出手也軟的。

當下,再也沒人敢開什麼玩笑。

倒黴的周天奇便被那鷹鉤鼻直接抓住了,按到旁邊去,便摸出了一把刀來,旁邊又有一名魔修摸出一張巨大的盤子來。

他們將周天奇的脖子扭到那盤子上方去,似乎是想要將周天奇的血放在這盤子裡面去。

鷹鉤鼻手起刀落,便要一刀下去,哪裡想到也不知道前面那常樓發(fā)了什麼瘋,竟然忽然迴轉(zhuǎn)身,手一指他手中的那刀,便見那刀直接飛起來,刺向了空中某一處。

一個月白的影子閃過去,那刀從他袍子旁邊擦過,是非的身形,終於悄無聲息地顯露了出來。

他也不廢話,擡手便是罡風凜冽的一掌劈向下面那條船。

常樓冷笑了一聲,“小自在天的修士出手也這麼狠辣,當真讓人驚訝。”

是非一旦做了事情,便不會理會旁人怎麼看,他乃是元嬰期的修爲,即便常樓是個渡劫期的修士,現(xiàn)在也不敢使出出竅期及以上的修爲,在這蓬萊列島之中的忌諱很多,更不敢太過囂張。

原本他們是準備來悄悄辦事的,哪裡想到竟然遇到小自在天的僧人。

這是非多年之前離開小自在天,不知道爲什麼到了蓬萊列島,常樓猜測這人跟他們是一樣的目的,都是爲了尋找“樞”——不過常樓這一次猜錯了。

是非早就知道樞在哪裡,這一次來不過是救人的。

不說佛家主張慈悲爲懷,說得自私一些,小梵宗與小自在天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繫,如今泓覺已經(jīng)進了大荒,之後是非辦事也就簡單一些了。

只有目光短淺的人才會以爲是非是個胸無城府之人。

聰明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聰明的,不是沒有心機,只是大部分時候他們的心機謀劃都是爲了天下蕓蕓衆(zhòng)生,而不是爲了自己。

是非曾陷入一種很深切的矛盾之中,到底小自在天的情況要如何處理?

十年掙扎,如今早就有了結(jié)果了。

他已經(jīng)佈置好了一切,只等著再過十來年,道門之中的回覆了。

在這段時間裡,是非要將三千六百年前的事情調(diào)查清楚。

他來到蓬萊列島,便已經(jīng)查得差不多了,似乎只差最後的這幾環(huán)了。

四方臺是每一甲子開啓一次,四方臺會其實便是“樞”開啓的契機,只是是非沒有想到,這一回會將唐時也扯進來。

現(xiàn)在唐時還在海底下,是非卻先要將上面的麻煩給解決掉。

一掌劈翻了下面的船,是非手一抓,便已經(jīng)將下面的五名西山修士拉了過去,到了他的身後,又看了小梵宗的兩名修士一眼。

小梵宗的兩名佛修認得是非,便與他問了一聲好,是非略略點頭,卻看向下面一直沒動手的常樓:“天魔黃角的副尊常樓嗎?”

常樓手中託著那羅盤,似乎一點也不避諱,之前那光點消失的位置,便是他背後的礁石,只要是非不出現(xiàn)在自己的背後,那麼一切都是安全的。

被是非救走幾名道修,也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大錯處。

這蓬萊列島的修士,並不亞小荒四山之中的任何一山,到時候隨便抓幾個來湊數(shù)便可以了。

便是是非救的這幾個人,也不過是他們路過的時候隨手抓的。

“你倒也算是知道得很多了。這幾個人你可以帶走,但是不要來妨礙我們這邊的事情。你別真以爲,我不敢對你出手。”

常樓的意思是,接觸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封印。

畢竟他現(xiàn)在如果要打,也只能用出竅期以下的修爲跟是非打,說實話這和尚的修爲詭異,又精通佛法,跟魔修是天生的剋星,打起來他們討不了好,還要浪費時間,終究是樞的事情比較重要,若是耽擱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機會在哪裡。

孰輕孰重,常樓輕而易舉地便掂量出來了,所以他才說出了這樣一番軟硬兼施的話。

是非也不糾纏,只凌空而立,在海風之中微微一笑:“施主宅心仁厚,是非多謝了。”

說罷,便直接提著那幾個人,袖子一甩,便見一支蘆葦落在水面上,化作一條葦船,而後幾個人落下去,是非站在船頭,向著常樓打了個稽首,竟然便破浪而去了。

那常樓陰了臉,宅心仁厚?這和尚是在諷刺他吧?

常樓看了看自己手下那些古怪的眼神,又是一聲冷笑:“和尚心腸歹毒,挑撥離間的伎倆你們也信,如今沒了人,也來不及準備更多了,便我們自己準備血跡。銀至,去看看那和尚走遠了沒?!?

“是?!蹦曲椼^鼻應了一聲,便循著是非方纔離開的軌跡追了很遠,什麼也沒發(fā)現(xiàn),便知道是那幾個人已經(jīng)走遠了,於是回來覆命。

周圍都沒有人,便是尋找樞的好時段了。

常樓直接一翻手掌,將方纔那巨大的盤子拿在了手中,手指在自己手腕上一劃,便流出了鮮血來,鮮血如注,便注入了那盤中,很快便積了一層。常樓見慣了比這種場面更血腥的,看著差不多了,便看向自己的幾個手下:“準備好了?”

原本他們是準備用那些道士們的鮮血來開血的,如今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好在一人一點鮮血,便能將這盤子填滿了。

看著那盤中的鮮血之間地滿了起來,常樓手指一彈,便將一枚燈芯送入了那盤中,靠在邊緣上,而後點亮,整個盤子,似乎都變成了燈盞。

若是唐時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覺得熟悉。

儘管盛鮮血的器皿不一樣,可這的的確確是人血燈。

以人血爲燈油,便連火焰的顏色也很是接近。

明黃之中帶著幾分幽白的火焰……

這燈一亮起來,便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天際落日下去了,轉(zhuǎn)瞬之間暮色便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招魂礁的範圍。

常樓在人血燈燃著的時候,不斷地撥動著那羅盤,似乎是在推算著什麼。

然而隨著那人血燈之中燈油的逐漸耗盡,常樓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羅盤之中顯示的卦象像是瘋了一樣,之前他以爲必定出現(xiàn)在西海之中的光點,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了不知凡幾!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足足幾十個光點!

他手中的羅盤也不過一尺一二方圓,黃銅的外表,一層一層的圈環(huán),在他撥動轉(zhuǎn)動之間,便像是星象圖一樣指示著地面上的方位。

看似簡陋的羅盤,其實已經(jīng)包含了整個樞隱星的平面圖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如今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常樓的嘴脣顫抖了一下,轉(zhuǎn)瞬之間卻覺得襲擊像是受到了什麼的欺騙一樣。

“出錯了,一定是出錯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樞,靈樞大6,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樞……”

東山有,南山有,北山有,西山有,大荒有,東海有,西海有,小荒十八境有,大荒境之中也有……

太多了,太多了,這些怎麼可能都是樞?!

常樓捏緊了那羅盤,也不知道爲什麼,便忽然之間一口鮮血吐出來。

這小半年以來,他都在接住羅盤推算樞的位置。

在那小自在天的是非往西海去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覺得樞可能就在西海。

三千多年前的仙佛妖三道盟約之中,獨獨少了他們魔修,卻並不代表魔修並沒有參與到那一次的事情之中,更不代表魔修這邊沒有卷宗記載當年的事情。

樞,便是靈樞大6的關(guān)鍵。

只要掌握了樞,怕是之前的佛道盟約之事便可以迎刃而解,說不定還能直接控制威脅道門。

爲了這羅盤上顯示的樞的位置,他可說是日夜廢寢,只想知道這之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玄機。好不容易推算到了如今的這一步,卻像是被打回了原型一樣。

擦掉脣邊掛著的鮮血,常樓冷笑了一聲,仔細地看了看那些“樞”的位置,道:“情況出了變化,我們立刻離開此地。”

他們在這樣的地方點人血燈,怕是已經(jīng)引起了蓬萊列島這邊不少修士的注意,若是不想惹來麻煩,還是早早地離去纔好。

這一回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常樓整個人都很是陰鬱。

只不過他興許想不到,他前腳纔剛走,是非的身影便重新出現(xiàn)在了那礁石上。

空氣裡還浮著人血燈的味道,是非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覺到已經(jīng)有不少的修士往這邊來了,再次乾脆地往水下一跳,這一回那些奇怪的水母不知道爲什麼都消失了。

人血燈乃是含著煞氣的東西,只怕水底下這些東西雖然古怪,卻也害怕人血燈。

他之前用過人血燈,那東西沒能完全地迷惑住他,除他心性更爲堅定之外,想必也有這人血燈的原因。

他進了水,便循著記憶裡的軌跡往回找。

這一回將礁石的位置記清楚了,他隱隱約約這水底的礁石像是成爲了一座天然的大陣,只是還不知道規(guī)模,起止。

水下三座礁石的縫隙之間,唐時的身體微微離地漂浮著,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養(yǎng)神,是非也沒覺出幾分異樣來,可是剛剛接近,那靈識觸到了他,想說“上面的事情暫時解決了”,便感覺到唐時忽然之間將他那被海水泡得冰冷的手掌伸出來,一下掐住了是非的脖子!

這一回,速度極快,極猛,根本不像是一個被困住的人,只不過唐時的身子還在裡面卡主,似乎是真的出不來。

是非一皺眉,再一看唐時的眼,便知道他是已經(jīng)被迷惑住了。

留了一道佛力在他身體之中,似乎也難以抵擋這海水下陣法的侵襲。

手指在唐時手掌一點,他整條胳膊便麻了,自然地垂下去,卻用一雙充斥著殺意的眼看他。

此刻的唐時興許是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麼的,是非無聲地嘆了口氣,握住他沒力氣的手指,便扣緊了,“心中有魔性,所以易受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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