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菲的病情反反覆覆的,連續(xù)半個月後,於淼已經被累瘦了一圈。
期間,她又接到了顧白宇催她快些拿文件的短信。但她一心撲在顧小菲的身上,沒有顧得上,而且這段時間顧墨城對她頗爲照顧,這也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決斷。
畢竟,他是小菲的爸爸,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爸爸……
顧白宇見她沒回短信,著急了,不顧會暴露現在位置的就打來了電話。
“淼淼,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顧白宇心裡焦躁不已,語氣溫和中帶著擔憂。他害怕,於淼會真如他的人所言,和顧墨城重歸於好了。
畢竟,夏柒菱和顧墨城訂下的婚期已經過了,兩人卻依舊沒傳來結婚的消息。
於淼深深望一眼睡著的顧小菲,這才起身走到了窗戶邊。
霧霾天裡,她根本望不清窗外的風景,恰如她此刻的心,一團茫然不知所措。
她輕咬了下脣瓣,低聲回覆:“小菲生病了,我沒心情工作。”
“可現在已經是三月了,淼淼,景泰別墅區(qū)的地基都打好了,說不定很快就要開盤的。如果開盤之前你還拿不出來那些文件,那我們投入的那六千萬可真要打水漂了。”他失敗不起的!
於淼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輕抿了抿脣,她道:“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爭取加速度。”
只是,她真還能下的去手嗎?
顧墨城這段時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再沒有對她陰陽怪氣的嘲諷,甚至,偶爾他還陪她和小菲一起玩鬧。
這樣其樂融融的生活是她盼望好久的,她捨得放下現在的生活嗎?
於淼輕閉了閉眼睛。
腦海中有另一道聲音在激烈的反駁著:“可你不能忘了,他是你的仇人,於淼,他是你的仇人!”是啊,她怎麼能讓他表面的柔和矇蔽了雙眼呢?顧墨城那可是下起狠手來毫不留情的主啊。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了開來。
顧墨城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他先走到顧小菲的嬰兒牀邊看了一眼,這才朝著於淼走了過去:“剛纔又是唱歌,又是講故事的,口渴了吧?喝口水潤潤嗓子。”
她的脣瓣確實有些幹。於淼衝他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水杯,“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飲下肚子,她才又笑望向了顧墨城。
他也正望著她,深邃的眸底泛著複雜的光芒,似有愛,似有恨,似有無奈……
於淼把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了一旁的牀頭櫃上:“怎麼這樣看著我?”
顧墨城脣瓣張了張,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輕聲道:“於淼,我們重新開始吧。放下過往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可那些過去真能放的下嗎?於淼眼眶微微泛紅:“我也想放,可顧墨城,我放不下!”
他都拉下臉求和了,她有什麼資格這麼說?顧墨城氣的瞬間變臉,驀地朝她傾近兩步,只把她逼迫到牆角。
他左掌撐起在牆面上,右手使勁撅著了她的下巴:“於淼,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都原諒你了,你憑什麼放不下?”
他一個男人都不嫌沒尊嚴了,她怎麼還這麼矯情?
真是不識好歹的女人!
於淼的下巴被他攥的生疼,她望著他笑了起來,笑的眼睛裡流出了淚:“顧墨城,我沒對不起你過,你有什麼可不原諒我的,倒是你……”她肚子驀地一痛。
那痛,揪心裂肺的,讓於淼說話的聲音都斷了一下。
但她沒當回事情,只以爲又是被氣著了,或者是涼著抽筋了的緣故,她張口準備繼續(xù)往下說,卻不想,那痛又繼續(xù)了起來。
綿綿延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使勁抓絞她的肚子一樣。
於淼痛得彎下了腰,額頭上也逐漸滲出了汗珠。
她狠狠蹙起了眉頭,腦子裡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猛地擡頭望向了顧墨城:“是你?你給我喝的水裡放了什麼?”她今天晚上還沒吃飯,除了剛剛喝了那杯水……
顧墨城微微愣了一下,突地笑了。她爲了不和他重新開始,這演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呵呵,於淼,你覺得呢?”顧墨城驀地冷了一張臉,憤憤的甩胳膊走人!
死女人,他爲什麼不答應重新開始,是爲了顧白宇嗎?可他都已經死了不是嗎?難道……於淼之前是在騙他?
顧墨城直接給管家打了一個電話:“去查查顧白宇的下落。”
他不是被扔到天橋,自生自滅了嗎?管家微微詫異,難道他竟真的活了下來?可他活著也是一個廢人,少爺不會還真要趕盡殺絕吧?
管家頭上冒出一層薄汗來:“少爺,老太太他們知道了會傷心的。”
“現在不見得他們就不傷心。”顧墨城冷著一張臉,絕情的道。
管家頭上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可他對少爺的決定無能爲力,只能點頭答應:“好,我馬上就去查。”
顧墨城剛剛把電話掛斷,房間裡,於淼就白著一張臉,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她走的艱難,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手緊緊的抓著了欄桿,居高臨下的望著顧墨城,她目眥欲裂的,一字一頓的衝著顧墨城道:“我恨你,顧墨城,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你!”
話落,她身子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於淼!”顧墨城不明所以的上樓。這才發(fā)現從主臥到她所站著的位置,是一條用血鋪成的小路。
顧墨城眉頭狠狠蹙了蹙,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感覺。其實,這孩子沒了更好,反正本來他也沒期望過他的降臨。
懷抱著渾身是血的於淼下樓,顧墨城讓人叫來了私人醫(yī)生。
醫(yī)生檢查過後確準是流產:“但胎兒已經快十七週,太大了,藥物根本流不全,需要進行清宮手術。”
“那就清吧。”顧墨城淡淡的道:“用最好的藥,務必不要讓她留下什麼後遺癥。”
“那是自然。”醫(yī)生連連點頭。
由於家裡不便手術,醫(yī)生連夜把於淼帶進了醫(yī)院。
於淼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完成。
天將破曉,可外面瀰漫的大霧卻遮掩著所有,讓人壓根看不到一點兒的窗外世界。
於淼看著陰沉沉的天氣,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的淌血。原來,顧墨城只是爲了卸下她的心房,原來,兩人打賭誰先殺了對方的局從來都沒有撤去,只是她以爲,他變了,只是她以爲……
呵呵,多可笑,虧得他在對她下手之後,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想要重新開始這種話來?
想來,他是爲了拖延時間吧,拖延到她無法催吐,拖延到她徹底流產……
這一場和顧墨城愛與恨的遊戲,終是她於淼落了下風!
“顧墨城,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