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池話音還未落地，卻發現顧心艾望著自己的眼神，一臉驚奇。
彷彿像是在看珍惜物種。
“你沒去過菜場嗎？”她言語隱晦的問道，儘量放緩語氣，不讓對方察覺自己憋笑憋到顫抖的聲線。
“菜場？那種東西我聽過。”赫連池波瀾不驚，深邃的眼眸一片坦然：“但也僅限於聽過而已……”
顧心艾咳嗽一聲，緊繃住臉：“也對哦，像你這樣的家世，買菜之類的瑣事根本不用你操心。”
就算是買，也是去超級市場那種地方，雜亂的菜場對於他來說，或許只存在於傳說中。
“還有，菜場可不是什麼東西，它像超市一樣，是專門販賣蔬果的地方。”手指在他眼前搖了搖，顧心艾一臉認真的教道。
“別把我當小孩子。”修長的手指輕彈她的鼻子，赫連池聲音懊惱：“這句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捂著被彈的鼻頭，顧心艾不怒也不惱，笑嘻嘻的道：“我錯啦，我們現在就去菜場吧，趁它沒散市之前。”
說完，拉著他武裝嚴實之後，就闖入刺骨的寒風中，朝菜場的地方走去。
有需求的地方就會有市場，這個村落雖然落後，整個村子的住戶不過百餘。但小型的菜場還是有的，說是菜場，其實不過是鄰里之間交換食物的地方。
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出錢，還是有大把人願意賣的。
兩人冒著寒風趕到時，正趕上村名們做完農活，所以菜場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赫連池站在巷子路口，望著裡面擁擠的人羣，不確定道：“這裡就是菜場嗎？”
“其實也不是，只是村子裡的人流量不大，沒必要特意修建菜市場，這才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充當。”顧心艾拉著他走進巷子，說道：“這裡的東西很便宜，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新鮮的食物該被別人買光了。”
進入巷子之後，吆喝聲此起彼伏，兩人鮮亮的打扮，很快吸引住菜販的注意。菜販紛紛向他們推銷自己的貨物。
“姑娘，這條魚很新鮮的，我這有三條，你拿豬肉我就跟你換。”
“姑娘，你看我的大蔥，今晌午才摘得，給錢就行。”
“我的土豆才叫新鮮，喏，土還是溼的。”
對於衆人的推薦，顧心艾紛紛擺手，那些東西看著新鮮，其實都是沒人要的剩貨。
看她年輕欺負她嗎？
顧心艾拉著赫連池，走到一個攤位前，蹲下問道：“大嬸，你這白菜什麼價啊，我拿錢買行嗎？”
大嬸瞥了她一眼，見她不像村裡人，就出了個市場價：“八毛錢一斤，沒有少的。”
顧心艾也不說話，拿著塑料袋裝了幾顆，才說道：“你看，我都選了這麼多，便宜點唄！”
大嬸擺了擺手：“姑娘你別難爲我，今年收成不好，這白菜是我好不容易種出來的，純天然無污染。不信，你去旁邊瞅瞅，就我家的白菜最水靈！”
顧心艾暗笑不語，今年是明明是豐收年，怎麼就是收成不好了。
她正準備再接再厲，誰知身後的人戳了戳她。
砍價砍得起勁的顧心艾，晃了晃肩膀以作迴應，繼續和大嬸爭執：“你看你這蔬菜哪新鮮，這葉子一看就是打過農藥的，這邊上還有蟲眼，等我回去得扔掉好多葉子才能吃，八毛錢一斤根本就是宰人！”
大嬸看了看，心裡有些虛，她確實打過幾次農藥。
她嘆息一聲，退讓道：“行，我爭不過你，六毛錢一斤行了吧！”
顧心艾搖頭：“三毛！”
大嬸放下秤，擺手：“那我不賣了，三毛太少了，要不就五毛！”
顧心艾跟復讀機似得：“三毛！”
大嬸猶豫幾下，咬著牙拿起秤砣，怒道：“年紀輕輕砍價這麼厲害，賣給村裡人，我都沒賣過這麼便宜的價格！喏，一共三十斤九塊錢。”
以最便宜的價格買到白菜，顧心艾喜得眉開眼笑，順手就將買來的白菜遞給身後。可身後的人僵持半天，都沒伸手接。
她疑惑的轉過頭，問道：“你怎麼了，快幫我拿一下啊，三十斤呢！”
卻見赫連池皺緊眉頭，臉色陰沉：“我剛剛叫你，你爲什麼不理我？”
剛纔，有嗎？
顧心艾想了一下，剛纔她大殺四方時，好像確實有個東西一直戳她脊樑骨。
一想到這，她挑起眉頭反問：“你還說我呢，你剛纔爲什麼用手指戳我，那麼鍥而不捨，皮都快被你戳破了！”
說著，她摸了摸身後，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赫連池面色不改，嗓音冷冽：“我戳你，是嫌你丟人，我們家沒錢嗎，就買顆白菜還砍什麼價？”
其實也不是嫌棄，而是覺得有些委屈。
難道他賺這麼多錢，她還嫌少嗎？以他們的家世，有必要淪落到砍價的份上嗎？
顧心艾一愣，新奇的看著他：“砍價怎麼就是丟人了，我這叫勤儉節約，會過日子你懂不懂。”
‘會過日子’這四個字，從十指不沾陽的人口中脫出，還真有種不可言喻的喜感。
但赫連池心中，依舊升起一絲暖意，脣角不自覺勾起：“我不用你給我省錢，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抱著懷裡的白菜，顧心艾嘴裡碎碎念：“我當然知道你不用省，但砍價是我的樂趣，哪能說剝奪就剝奪的。”
聽覺敏銳的赫連池，將她的話原封不動聽進耳裡，他伸手接過白菜，輕聲道：“可就算如此，農民種菜已經很辛苦了，你怎麼能忍心砍這麼狠？”
懷裡一輕，顧心艾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這麼一句話。頓時眼露無奈，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生活小白：“你不懂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怎麼說，我家小時候也種過地。別看我剛剛砍得狠，以今年的收成來說，三毛錢還是有的賺的。”
可無論她怎麼說，赫連池都接受不了砍價的行爲，顧心艾怒了，將錢包塞進他手中。
揚聲道：“既然如此，接下來的食材你去買，赫連總裁，我看你能買到什麼好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