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是誰?”顏晨希話不對題的問道。
“應該是小賣鋪的老闆吧。”
只見一箇中年男人背對著他們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身上穿著灰色的休閒服,低沉的帽檐擋住了大半張臉,醒目的是男人的腿,走動起來,有一隻腳總是拖動著,顯然是殘廢了。
張燕推著輪椅想離開,顏晨希卻擡手阻止說道:“慢著。”張燕疑惑的看著他,顏晨希依然直視著那個男人,“推我過去。”
顏晨希的吩咐張燕不能不聽,所以只好推動著輪椅向著男人走去,然後停在男人身後兩米處的位置,男人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殘廢的左腳也無意識的被拖轉了過來。
男人那原本熱情的臉人情顏晨希之後,驚愕片刻,立刻移轉開視線,將臉壓得低低的。
下意識的便往屋內走去,只是拖著一條傷腿,動作緩慢,又因爲太過於急迫被放在門邊的掃把絆倒了,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狼狽的想要掙扎的爬起來,但是由於一隻腿不得力,而旁邊也沒有可以攀附的東西,良久都沒有成功。
顏晨希依然冷眼看著在地上掙扎的男人,但是張燕卻按捺不住的衝到男人的身邊,關心的問道:“大叔,你沒事吧,扶你起來。”
說完,便伸手攙扶住了男人的胳膊,費力的將他往地上拽起來,男人的嘴中客氣的說著:“不……不用了,小姑娘你們走吧,我……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我看著都疼,更何況你……”張燕將要說的話強行壓制下來,差點說漏嘴,“大叔我扶你起來,我是護士,我幫你看一下,若是摔倒骨頭就必須去醫院了。”
男人無奈只好依託著張燕的身體,站了起來,但是卻堅持不肯定讓張燕瞧傷,低垂著頭,一個勁的讓他們快走。
“謝謝你小姑娘,你們還是快走吧,不要讓你……朋友久等了。”說完,一瘸一拐的扶著牆壁往屋內走去。
“南田,既然已經認出來了,就沒什麼好躲了。”顏晨希略帶著諷刺的聲音道。
緩慢移動的男人的身體聞聲停在了原地,僵硬的背影讓人看出來他此刻的心境複雜。
許久,男人才再次緩慢的轉身,被帽檐遮擋著的臉擡起,渾濁而又疲憊的眼睛看向顏晨希。
聲音低啞的說道:“顏總,真是好久不見了。”說完打量的看著顏晨希坐著的輪椅。
這個瘸腿的男人正是消失多時的南田,南夢旋的生父。自南夢旋失蹤之後,便消聲覓跡了,沒想到原來是回到了這個地方。
顏晨希上下打量著南田,身體消瘦了不少,臉頰凹陷,看來生活的並不是很如意啊。
南田被顏晨希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便說道“顏……顏總,你來這個小地方,爲了……”說完還猜測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張燕一眼。
顏晨希當然知道南田的意思,只是他根本不屑跟他解釋什麼,只是他倒是很好奇,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他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都到門口了,難道連杯茶都喝不上嗎?”顏晨希對南田無感,雖然他是南夢旋的生父,但是連親生女兒都能賣掉還賭債的父親,他還真是瞧不上眼,所以顏晨希身上都透露出疏遠而又冷厲的氣息。
害的站在旁邊的張燕也不禁嚴肅起來,心中卻在疑惑著,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顏先生的熟人,著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南田當然恨不得顏晨希他們立刻離開,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顏晨希,早知道的話,他今日便不開店了。
“那,裡面請把,只是地方簡陋,顏總不要嫌棄就好了……”南田恭聲說道。
顏晨希沉默著,南田尷尬的咳嗽一聲,便率先走在前面帶路了。張燕繞到顏晨希的身後,緩慢推著顏晨希跟在他的身後。
屋內的空間很狹小,牆壁放著一張單人牀,中間堆放著一張桌子,旁邊久對著一些日常的雜物,簡陋的煤氣罩,上面放著一直分辨不出原來模樣的鍋子。顯然吃住都是在這麼個不足四十個平方的空間裡。
靠近窗戶的位置的兩排架子上倒是整齊的碼放著各種零食,還有一隻小冰箱,顯然房間大半的空間都被格出當成了小賣鋪了。
顏晨希進屋之後便打量著這個房子,眉縷間多了幾絲的疑惑與愕然。看著走在前面,身體佝僂的男人,心中的疑惑更加的深了。
南田費力的坐下之後,便直接的說道:“顏總,你想和我說什麼,那就直說吧。”南田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好像是在說,我現在都這幅德行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張燕尷尬的看了兩人一眼,識趣的走到了門外,將空間留給兩人,待張燕離開,房門關上之後。
顏晨希低沉的聲音在響起:“你……怎麼會弄成這樣,我記得我之前給了你一百萬。”除非,他又拿著那筆錢去賭了。
當初南田找了南夢旋,但是南夢旋決意和他斷絕父女關係,堅決不拿錢給他還賭債,所以他便將主意打到了顏晨希的身上。
顏晨希懶得和他周旋便爽快的給了他一百萬,但是,讓他保證不再去糾纏南夢旋。南田當然一百個同意了,拿了錢之後的他本想著去還賭債的,但是心中有個聲音卻一直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可以翻本的。
所以,拿了錢之後的他一意孤行的再次去賭馬,結果,輸得血本無歸,反而在原來的賭債的基礎上又加八十多萬,近兩百萬的賭債,高利貸的人更加的兇狠的逼他。
無奈的他向故技重施去敲詐顏晨希的時候,卻得知他和南夢旋一起去了M國,好不容易撐到了他回國,卻得知南夢旋生死未卜的消息。
南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的那種心情,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幹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和自己有關聯的親人也離自己而去了,自己成了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失魂落魄的南田被惱恨的高利貸抓到了之後,了無生趣的南田一心求死,也根本沒錢還給他們。他們便打斷了他的腿,之後便將他仍在了垃圾回收站自生自滅。
南田摸著那條殘廢的毫無知覺的腿,憤恨的狠
狠砸了下去。如果當初不是自己濫賭,夢旋也不會死,自己也不會殘廢。
顏晨希看著會很的南田,臉上表情依然冷淡,正如那話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也沒有打算將南夢旋還活著,甚至還回到了S市的消息告訴給他,兩人的生活軌跡已經完全脫離,如果有緣的話自會再相見的,但是,此刻的這種狀態對兩人都好。
“顏……顏總,你……的腿是怎麼回事?”猶豫半天,南田終於出聲問道。
“出了點事情。”顏晨希淡淡的回答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在市區買套房子,給你錢養老。”
南田淡笑道:“養老?呵呵不必了,我活著本來就是贖罪,不敢活的太安逸了。不管如何,謝謝顏總的好意,剩下的日子都想守在這個地方,每天見到那麼多的孩子,我也開心。”
南田那幽深的眼神透過敞開的窗戶望向正對面的教學樓,這裡是南夢旋曾經學習過得地方,每一個角落似乎都還能看到她跳躍的身影。
想起那一年,南夢旋拿下全市的舞蹈冠軍,好像一個凱旋而歸英雄一般,那是全家人的榮耀。那個時候,自己高舉著南夢旋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那個時候,身邊還有還有一個嬌笑嫣然的妻子。
南田的眼眶不禁泛紅滋潤起來。
顏晨希當做視而不見,似乎已經知道了南田的心思,便也沒有再多說。
高聲叫道:“走吧。”門外張燕聞聲便推門進來。對著南田微微點頭便推著顏晨希走了出去。
南田依然坐在原地,對於顏晨希的離開無動於衷,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無可自拔。
張燕推著顏晨希走出了學校,詢問道:“顏先生,接下來我們是回家嗎?”卻看到了顏晨希正從風衣內裡的口袋中取出了一隻黑色錢夾,從中抽出了一張支票紙。
修長的手指握筆飛速的在上面寫著什麼,片刻,便將支票遞給張燕說道:“把這個給剛纔那個男人。”
張燕伸手接了過來,驚愕的看著上面的數字,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一百萬。
張燕忐忑的拿著錢疾步的再次回到了小賣鋪中,推門進去,卻看到南田依然保持著剛纔他們離開的姿勢。
“大叔,這是顏先生讓我給你。”說完,將支票遞到了他的面前。
南田回過神來,冷冷的看著支票,但是手上卻一直沒有動作。張燕無奈只好將支票放置在了他的旁邊的位置上,然後轉身離開了。
南田看著那張一百萬面額的支票,面無表情,呆愣的看著……
“顏先生,我已經把支票給他了,但是他好像一點都不興奮的樣子。”張燕實誠的說道,一般這樣的人收到這麼大額的支票,不都應該興奮的要死嗎?畢竟有了這個錢的話就可以讓現在的日子過得更好一點。
顏晨希淡淡的點頭,“我知道了,我們走吧,回去吧。”
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去用這張支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