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樂生做夢都沒想到,富安娜在關(guān)鍵時刻會臨陣倒戈。
他不知道富安娜偷偷給安小仙發(fā)了短信。
一雙黑眸,眸光銳利地盯著門前一名守衛(wèi),不知道另一名守衛(wèi),在走廊轉(zhuǎn)角處,已經(jīng)向小仙彙報過了這邊的情況,更不知道安小仙已下達(dá)了不用管富安娜死活的命令。
還以爲(wèi)富安娜這個身份尊貴的公主,是一張免死金牌,只要有她在手,安小仙府邸裡這些身份卑微的下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我數(shù)到三,如果你還把靳景鑠那個臭小子給我交出來,我不僅會殺了k國最尊貴的公主,還會連帶著你,一塊兒殺了!”
厲樂生目露兇光,面色猙獰嚇人,整個已到了走火入魔喪心病狂的地步了,他的狀態(tài)看起來近乎癲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好像瘋了。
“你怎麼了?”富安娜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低聲問了句。
守門的保鏢,沒看到她和厲樂生之間的互動,因爲(wèi)此刻,打電話向安小仙彙報情況的那名保鏢,正在厲樂生身後不遠(yuǎn)處打手語。
只是十二個字——抓捕厲樂生,不用管人質(zhì)死活!
厲樂生現(xiàn)在狀態(tài)很不好,他有癲癇病,此刻肌肉在強(qiáng)烈收縮,大腦意識逐漸渙散,胃裡一陣酸楚翻滾,感覺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快把孩子交出來,再不交人,我一槍斃了你!”他槍指著對面的守衛(wèi),持槍的人卻在明顯的抖動,對面守衛(wèi)見狀,立刻以迅雷而不及的速度出手。
扼住厲樂生手腕用力一擰,原本指著他的槍口就改變了方向,厲樂生在慌亂下扣動槍舌。
砰——
子彈打偏,射擊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啊——”
“哇——”
富安娜被槍聲嚇到了驚叫聲和孩子的啼哭聲同時響起。
靳景鑠在裡面的屋子裡!
厲樂生面色一喜,在與門衛(wèi)扭打的過程中,將房門一腳踹開,隨即側(cè)頭給富安娜使了一記眼色,富安娜立即連滾帶爬的往屋子裡爬了進(jìn)去。
“哇……哇……哇……”靳景鑠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哭的很大聲,一名女傭牢牢的抱著他,厲樂生在走廊上與門衛(wèi)肉搏。
富安娜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跑向那名女傭,“把孩子給我,外面都是壞人,我先帶他離開?!卑残∠山鶙鳜F(xiàn)在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棟古老的建築。
這裡面有安全通道,富安娜七八歲時,她的親生父親,蘇傾城名義上的前夫,曾經(jīng)帶她走過一次,現(xiàn)在所有人都把焦點(diǎn)放在厲樂生,以及厲樂生帶來的那些人身上。
即便她抱著靳景鑠從安全通道離開,他們也會以爲(wèi)綁走靳景鑠的人是厲樂生的人,而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公……公主……”女傭的表情有些爲(wèi)難,她緊緊抱著靳景鑠不撒手,“小王子怕生,你還是讓我抱吧?!?
砰——砰——砰——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激烈,富安娜和厲樂生並不是兩個人單槍匹馬來的,安小仙有守衛(wèi),他們亦安排著有援兵。
富安娜往窗外看了一眼。
越來越多的人涌入。
有些還穿著警衛(wèi)制服。
“時間來不及了,快跟我走!”她一把拽住女傭的胳膊,扯著她往外走,出門時,門外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被厲樂生擊斃了。
而厲樂生本人,則因爲(wèi)癲癇病發(fā)作,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不停抽搐,視線前方不遠(yuǎn)處還倒著一具屍體,是之前給門口這名守衛(wèi)打手語的警衛(wèi)員。
斂回目光,厲樂生顫.抖著伸出手,緊緊拉住富安娜的裙襬,“帶……帶我……走……”除了癲癇病,他還有別的病癥。
彷彿是老天爺在懲罰他,讓他身體裡的病癥,在這一刻全數(shù)爆發(fā),他很虛弱,弱的快要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
剛剛殺掉這兩個守衛(wèi),已經(jīng)耗費(fèi)了他太多精力,現(xiàn)在,富安娜是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富安娜有能力帶著他活著離開。
一旦富安娜拋棄了他,他在暈厥之後,必定會落入安小仙手中,從此再無翻身的可能,所以,他現(xiàn)在必須牢牢的抓住富安娜的裙子不放。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越來越近,估摸著厲樂生帶來的那些人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公主……”
抱著靳景鑠的女傭出聲輕喚,提醒富安娜該走了。
富安娜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厲樂生,右腳用力往後大退一步,她的裙子便從厲樂生的指間掙脫了開。
“你——”
厲樂生難以置信的瞪著富安娜,她明顯就是要過河拆橋,拋下他。
“富安娜,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用他最後的力氣嘶吼,爲(wèi)了不讓他說出更多對自己不利的話,富安娜一個彎腰,修長白皙的纖纖玉手便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槍。
“砰砰”兩聲響。
一顆子彈射入?yún)枠飞厍?,另一顆則擊中了抱著靳景鑠那名女傭的眉心,一槍爆頭,女傭當(dāng)場斃命。
“啊……”
她死不瞑目,身子轟然倒下,在她倒地之前,富安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被她拋出來的靳景鑠。
“哇……哇……哇……”
靳景鑠還在哭,且十分抗拒富安娜,肉嘟嘟的雙手和腳丫子,對富安娜又推又踢,富安娜怕他的哭叫聲會將人引來。
彎身,從厲樂生西裝外套胸.前那個口袋裡抽出一塊絲帕,便一下塞靳景鑠嘴裡,將他的嘴堵了。
哭聲減弱。
蘇珊娜拔腿就跑。
厲樂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胸口處血流不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腦海裡一瞬間走馬觀花般閃過這二十幾年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和事。
畫面最後停頓在厲嘯天那張長滿了皺紋褶子的面孔上,還記得離開美國前來k國那一天的前夕,因爲(wèi)他被靳楓林鷗厲景天合夥算計,在神智在藥物控制的情況下,將一女子先殲後殺。
因爲(wèi)那女子是厲嘯天一個老友的孫女,厲嘯天當(dāng)時很生氣,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沒出息,成天就知道闖禍,當(dāng)下罷免了他在jz集團(tuán)的所有職務(wù)姑且不說,還在他的胸口處重重的踹了他一腳。
很疼。
比方纔子彈射入他身體的那一瞬,還要疼。
他氣不過。
不甘心。
明明那個女人是他失手殺死的,明明那天他是被靳楓厲景天林鷗聯(lián)手算計的,厲嘯天不怪靳楓不怪厲景天,甚至連林鷗都沒有去責(zé)怪。
就將心中的怒火全數(shù)發(fā)泄在了他的身上,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後,還厲聲罵他不如死了算了,像他這種專門惹事生非的廢物,就該像那些算命的說的一樣,活不過三十歲!
這種詛咒他短命的話,平時別人說說也就罷了,但是厲嘯天不是別人,他是他的爺爺,親爺爺!
厲樂生從來沒有那麼悲痛絕望過。
他知道厲嘯天爲(wèi)什麼會突然那麼討厭他,不是因爲(wèi)厲嘯天偏袒厲景天靳楓,而是因爲(wèi)他沒出息,鬥不過厲景天靳楓,栽到了林鷗這樣一個女流之輩手中,讓厲嘯天覺得沒臉。
所以,他連夜搭乘佛朗西的私人飛機(jī),只帶了爲(wèi)數(shù)不多的幾個隨從,不遠(yuǎn)萬里前來k國找安小仙靳楓的麻煩,他要贏!
他必須要贏靳楓一次!
可是,卻萬萬沒想到,今天會在陰溝裡翻船,載到富安娜手中!
“富、安、娜——”
厲樂生在心中咬牙切齒的喚出這個名字,染血了手指,用他最後一絲力氣,在地板上畫下了一個箭頭,憑藉安小仙靳楓的智慧,一定看得猜得出這個箭頭的用意。
蹬蹬蹬——
在厲樂生失去意識以前,他聽到了一陣響亮又急.促的腳步聲。
是安小仙來了。
他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
“這……”邢彥斌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走廊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四個人,兩名守衛(wèi),一名女傭,剩下的一個是厲樂生。
安小仙心繫靳景鑠安危,快步衝進(jìn)臥室。
“景鑠——”
屋子裡很靜,沒人迴應(yīng)她,只有她自己急.促恐懼的呼吸聲。
“景鑠不在房間,應(yīng)該被人擄走了,老邢,立即動員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全城地毯式搜索!”安小仙沒時間傷春悲秋。
景鑠不見了。
她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他!
越快越好!
分秒必爭!
“是!”
邢彥斌不敢耽擱,手一擡,“你們幾個,跟我來!”
向晚晴蹲著身子,探了下厲樂生的鼻息,發(fā)現(xiàn)他還有氣,擡頭對上小仙的眼睛就問,“人是活的,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安小仙垂眸盯著厲樂生,目光凜冽,“你說怎麼辦?我兒子丟了,他今天要負(fù)主要責(zé)任,我現(xiàn)在恨不得殺了他!”
“可是靳太太,他是厲樂生,不僅是你堂弟,亦是我家先生的兄弟!”向晚晴想,如果厲景珩在,一定也會像她現(xiàn)在這樣勸小仙不要逾越法律的界限。
“有他這樣做弟弟的嗎?”安小仙揚(yáng)手指著厲樂生,聲音明顯比之前高亮了幾分,“他屢次三番上門來找我麻煩,綁架我兒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他是我弟弟,不該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來!”
安小仙疾言厲色,怒不可遏。
厲樂生越過了她能夠容忍的底線!
他不該動靳景鑠,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