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皇后,皇后姐姐你還真是自信。實話告訴你,就是君上宣本宮來彈琴的,君上大概是被姐姐你搞得不厭其煩了吧。”
她勉強硬邦邦的說完這些臺詞,立刻轉身朝著莫書所在的寢宮快步走去,將舒安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後。
寢宮的門打開,舒安猛地擡起頭朝著那裡深切的望過去。空蕩而看起來陰涼的房間裡,緩緩走出了狐君,他朝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那一刻,眼神交匯,她眸光閃爍,將身體裡所有的希望都投向他,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下,看著那樣病弱的她,想著連日來他的不理會讓她受了怎樣的委屈,心疼不已。實則他自然知道她的雪狼不會突然發狂,可是,他那時暫且不能給她那個公道啊!
此刻,他終於可以了,她怎麼那麼傻呢?
“君上,臣告退!”
跟著狐君出來的大臣深深看一眼跪著的皇后,低頭告退。
他只揮揮手。
看到是自己的父親,汝夢蝶所扮演的寵妃卻是面無表情的走向狐君,“皇上,臣妾聽說皇上竟將父親宣召入宮,萬分榮幸,特來替父親謝恩。”她說著拜下去,一點兒也沒有得意的樣子,反而好像有什麼急事。
莫書本該在此時與她有一番對話,見她如此,只不耐的推拒開來,“你退下吧!”
說著大步走向跪在中央的舒安。
“起來吧。”
觸到她擡起的眼眸的片刻,他立時回到戲中,低沉而疼惜的說著,向她伸出手。
可她沒有起來,只是用一雙清澈的眼睛問他,“雪狼呢,你要把雪狼如何?”
無奈的嘆息著,他俯身蹲下與她對視著,“傻瓜,我已經查清楚,此事是有人下毒,並非雪狼故意,也已經下令讓人放了雪狼出來送它回去療傷。你還不快快起來,同我回去看看它的傷勢?”
“君上……”
她顫抖著微笑,忽而眼前一花,暈倒下去。
“卡!”
導演利落的喊了咔,順勢吩咐攝影師,“剛剛三號機拍攝汝夢蝶那個,直接給我刪了!”聲音也懶得放低的說著,“亂七八糟說些什麼,純屬浪費。這段以後再重新拍吧,收拾好吃午飯了吃午飯。”
工作人員也紛紛開始忙碌,可是,此刻場中卻響起莫書的聲音,“師姐,師姐你醒醒!”
舒安是真的暈倒了,並非演戲。
這場暈,舒安覺得自己暈了很久。迷迷糊糊能感覺到誰抱起自己奔跑著,震來震去的讓她很不舒服,繼而她彷彿落入另外一個懷抱,結實的、溫暖的,帶著絲絲彷彿是薄荷,又好是冰片的涼意,她舒服的朝著那個地方蹭了蹭,模糊間看到那人的輪廓,忍不住心中一動,眼前就黑了。
眼黑前的幾秒鐘內,她奇蹟般的來得及後悔沒有叫出他的名字,慕笙。
之後,她似乎醒來過一會兒,聽到一些人說話。
“醫院中暑的人太多了,真的沒有牀位。現在是特殊時期,任何特殊的人都不能搞特殊。”
舒安想,這個醫生的邏輯性很強,他爲什麼不去做語文老師呢?或者哲學老師也不錯。可是沒來得及想清楚他究竟是做語文老師還是哲學老師更好,就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那個很舒服的臂彎緊了緊。
繼而,漠然的聲音在她臉頰上方響起,“既然都不能搞特殊,那隻好請院長把百里家的病房打開給病人使用了。”
百里家的病房?
原來百里家特殊到在醫院還有間病房,原來秦慕笙還知道百里家有個病房。舒安暈暈乎乎的,想不起百里家究竟是誰家,只是覺得很熟悉,然後她突然想起來她是要叫他的名字的,可是剛剛好不容易開口叫他,“慕……”
就聽到他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著,帶著溫熱的好聞的氣息,“乖,很快就舒服了。”
舒安的臉紅了紅。
如果可以的話,是真的紅了紅,她覺得秦慕笙這句話的歧義很嚴重。而且在她的記憶裡,好像他們之間從前那什麼的時候,他才喜歡說這樣的話。她不知道其他聽得人是不是也有同感,如果沒有的話……
那她真的徹頭徹尾變成腐女了。
但很快舒安就想起來,她叫他的名字並不是想告訴他她不舒服,而是想告訴他,她很想他,等了他很久,她以爲他已經死了,痛苦的也想過陪他死去,可是她沒有死的緣故是她還有他們的孩子要照顧,還有他的冤情沒有洗乾淨。等到囡囡長大了,她就準備死去,去下面陪他。
只是現在是不是他還活著,所以,她也不用死了?
舒安很高興的想,她得告訴秦慕笙。於是她再次困難的張口準備說,“慕笙,我很高興。”
可是,仍然沒來得及說出,就覺得那溫熱的氣息伴著身體躺在牀上舒服的感覺靠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乖,好好睡吧。”然後,他好像還吻了她。
她心滿意足,忘了到底是要說什麼來著?哦,她很高興,可是朦朧間,好像那熟悉的味道和身影,又遠遠的離開她了。舒安急切的想去追逐他抓住他,眼前又是一黑,暈的,很不是時候。
之後,大概是抱著沒有抓住他的遺憾和暈的很不是時候的氣憤,她在那一覺裡夢到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時而是小時候他從河裡把她撈上來抱在懷裡,時而是在雨裡看著他的皮鞋,時而又是瀟瀟暮雨中看著他冰冷的臉,情緒時好時壞,出了一身又一身黏膩的汗水,睜開眼的時候,有種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的舒暢。
她本以爲,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是秦慕笙,他一定如往常那樣靠坐在椅子上,就算熬夜很多天也看不出疲憊。可是,她看到的是睡著的poem和挽著自己的手枯坐在黃昏陽光裡的楚雲端。
他急迫的起身看她,溫柔的說,“醒了?”
舒安順從的點了點頭,心裡有種失落在蔓延。她張了張嘴,說,“我想喝水。”
其實她想問,“秦慕笙呢?”
可是她問不出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夢到秦慕笙來送自己,但其實是楚雲端,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從前她就把楚雲端當做是秦慕笙。雖然他們兄弟兩個,一個像母親,一個像父親,年齡相差也有兩歲,但畢竟是血緣親兄弟,忽而或者認真的看過去,還是很像的。
等到楚雲端迴轉身扶著她起身喝水,舒安就覺得,肯定是這樣。
不管慕蕭是不是秦慕笙,他在那個時間出現在片場的機率都特別低,基本等同於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機率,屬於有可能,但可能性低的令人髮指的那種。這種低機率的事情,從來都不會發生在舒安身上。
而真正的事實很可能是這樣。
楚雲端原諒了她的過分決定去片場探班;或者他對她有新的安排準備去探班;或者是poem打了電話給楚雲端告訴他她暈倒了而他恰好在去探班的路上。總之,無論哪種機率大的可能性,他就是正好接到了暈倒的她,然後把她送到醫院。
至於她在暈暈乎乎的時候聽到的那些對話,很有可能是楚雲端藉著百里家的名義說的,借完可以給百里東打個電話說她暈倒了,就百里東之前對她表白的情況來看,百里東很可能熱情的借給她病房來表示對她的極致關懷,以便獲取她那顆不太可能被打動的心。或者乾脆,那些都是她做夢,醫院根本不缺病房!
在喝水的時候,舒安想,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爲此刻她住的病房挺寬敞舒適,旁邊還空著一張牀。
楚雲端見她喝完水,嘴依然放在杯沿上,問她,“是不是還要?”
舒安搖了搖頭,有點兒暈。
楚雲端忙扶著她躺下,眼裡都是柔情的輕聲說,“你睡了兩天,別急著做劇烈運動。”他說著低眉,握住她的手,靠近她說,“舒安,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
舒安的眼睛眨了眨,而後臉紅了。
她是因爲愧疚而臉紅,她覺得,這句話本來應該是她對楚雲端說。可是她此刻又不太敢搖頭,只好沙啞著嗓子儘量真誠的看著他,“雲端,是我不好。”
但說完,舒安就覺得,她這句話說得好像跟夢裡秦慕笙那句話一樣,容易產生歧義。果然,楚雲端的眼睛亮了亮,她正準備解釋清楚,病房的門卻被從外面打開了。
舒安微微張著嘴巴,看著門口挺立的那道修長的高挺身影和他臉上亙古不變的淡漠表情,秦慕笙,不不不,慕蕭。
她突然覺得,自己大概也許可能沒有做夢。那個可能的機率有多大?她自問著,聽到他開口說,“聽阿東說安小姐在這裡住院,順道過來看看。”
舒安的夢,噼裡啪啦的破碎成無數個看不見的泡沫小顆粒,然後很快就徹底蒸發在暮色中反而好像越來越刺眼的日光裡。她的眼眶被刺得生疼,她眨眨眼,通紅著眼睛看著楚雲端難以置信的表情,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們互相做個介紹。
比如。
“雲端,這位是慕蕭先生,就是長得很像你哥哥的那位先生。”
“慕蕭,這位是楚雲端先生,就是長得很像你的那位先生的親弟弟。”然後她可以熱情的加上一句,“你看,你們也很像嘛哈哈!”
她想好了,手撐著牀面想坐起來,楚雲端忙俯身去把她扶起來。他的表情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體貼的認真擺弄她身後墊著的枕頭。
舒安說,“雲端,這位是慕蕭先生,就是……”
“你稍稍欠欠身。”
楚雲端悶悶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啊了一聲,配合的欠欠身,讓他把枕頭墊的更舒服點。可是再轉過頭來,她就忘了她到底是給誰介紹誰,正煩惱的想著該怎麼收場,卻聽到楚雲端開口說,“慕蕭先生是吧?謝謝你來看安,她沒什麼事,勞您記掛,順便給百里先生帶個好,謝謝他借給我們病房。” 小說.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