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寨主提出山裡營生的規(guī)矩：“伍當家，你也入了咱們這行。咱們就說下以前對付肥羊的規(guī)矩。凡是五輛馬車以下的，俺們都抽籤決定誰去。十輛馬車以上的，咱們就一起出動了，收穫按各寨出的人手多少來分。”
這算是道上規(guī)矩，是這裡打劫營生的潛規(guī)則。
“能不傷人命就不傷人命，給人家留下口糧和必要的牲口，不能把事情做絕。”又一位寨主補充道。
“好說，好說。以前怎麼來，以後一樣。”黑夜把話說明了，他沒有破壞遊戲規(guī)則。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下午兩、三點，賓主盡歡。
衆(zhòng)人都離開屋內(nèi)，到明日城裡四處閒逛。這小城，比起他們的那些寨子，可氣派多了。雖然店鋪開張的還比較少，但已經(jīng)有了那麼一絲味道。
黑夜領(lǐng)路，帶著十八位大當家觀看送給他們的店鋪。至於那些二、三、四當家的，自然有瘋虎、書生劍、鐵牛、風狼作陪。
“好傢伙，”一個寨主看到店鋪，眼睛都直了。這鋪子門面十米寬，不算太大，但是整棟小樓都算送給他們的。小樓的後面，還有個小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可以用來堆積貨物，或者飼養(yǎng)牲口。
“報”，有囉囉過來彙報情況。
這個囉囉還不是自家的，至於他要說什麼內(nèi)容，黑夜剛纔吃飯的時候早就知道了。不過，他卻一直裝傻，想看看這些寨主的反應(yīng)。
“說，”那寨主朝囉囉道。
“周杷枇來了，要見諸位寨主。”囉囉說道。
衆(zhòng)人把視線都投向黑夜，他是這裡的主人。
黑夜開口道：“請他過來。”
沒過多時，瓜皮帽便來到這裡。他一臉吃驚的表情，被眼前的明日城給嚇到了。這才一個月，便建造了城池，實力得多大？
當然作爲五位國主的代表，他自然不能慌了陣腳。當下挺著大肚皮，邁著小步，來到山寨大廳前。
衆(zhòng)人雖然與他熟識，但關(guān)係絕對算不上友好，自然也就沒什麼客氣了。連屋子也不讓進，就在廣場上說話。
“周先生，別來無恙啊。”黑夜是主人，場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他帶著18寨主，迎了上來。
麾下數(shù)千人，他氣勢已成。龍行虎步，不怒自威，英氣逼人。
“伍、伍當家。是、是這樣的……”
周杷枇本想充個好漢，怎料話到嘴邊，竟然打了個嗝楞。他連忙朝腦門上抹了一把，又趕緊把手伸到懷裡，卻掉出個羊皮捲來。
黑夜一皺眉，這瓜皮帽來者不善。
“周扒皮，你皮癢了不是，今天竟然來搗亂。”破鑼般的嗓子響了起來，正是二愣子。這傢伙今天又得了好處，早就看這周杷枇不順眼。可這口才實在有限，楞是叫成了“周扒皮”。
黑夜笑點太低，一聽這奇葩名字，差點噴了出來。
衆(zhòng)寨主也是七嘴八舌，沒有好臉色。
周杷枇手上一抖，羊皮卷掉到地上。他立刻出聲高喊：“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本來就不多的勇氣，立刻被沖刷得一乾二淨。今天他獨自前來，可以說冒著性命危險。
“啥，”連愚魯?shù)氖旱耙猜犆靼琢耍靶挪恍虐嘲涯惆枪饬耍瑏G到湖裡去餵魚。”
“搞死他，”其它的寨主也不是善茬。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了。
黑夜依然保持微笑，他轉(zhuǎn)身朝衆(zhòng)人擡手一壓，示意稍安勿躁。心裡面卻是鬆了一口氣，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來了好啊，把他們打痛了，總比春耕的時候來搗亂好。
“諸位不必激動，該來的總會來。不過想從俺這裡討好處，總也要點說服力不是？”黑夜安撫了各位寨主，回頭朝周杷枇道：“周先生手裡是戰(zhàn)書吧，拿來，我應(yīng)下了。”
當下有親兵聽令，走到瓜皮帽跟前，一把奪過他剛撿起來的羊皮卷。
羊皮卷一離手，周杷枇就後悔了。他本來也沒想一到這裡，就把羊皮卷直接拿出來，可是一緊張，卻露了餡。
對方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又一副不知死活的態(tài)度，說明至少有些底氣。萬一正打起來，兩敗俱傷可就劃不來了。
他哪裡知道，這番預測不是高估了自家的武力，而是把黑夜一方看得太低了。這番他提兵前來，一是想詐唬一下，讓風雲(yún)寨服軟。二來是周邊國主的意思，試探一下這位新來的當家，會不會就是前些時候地盤上出現(xiàn)的猛人。
周邊的國主也苦啊，其中的隨國，竟然丟失了牧場。國主大爲光火，所以這次出兵最多。其次是柏舉國，有一個兵營遭襲，被搶得乾乾淨淨。五位國主通氣之後，各自出兵，組成了近千人的吳國聯(lián)軍，準備找人泄瀉火。
其中黃國比較保守，只肯出五十人。他家最倒黴，有幾個大莊園，幾夜之間被屠得乾乾淨淨，連一具完好的屍體也找不到。後來有獸人的消息傳了過去，他自然警惕起來。至於山賊流寇直流，反倒是小事了。
黑夜接過親兵手中的羊皮卷，抽掉捆縛的絲線，羊皮上果然是對方下的戰(zhàn)書。
一眼掃過，他擡頭道：“申、鄧、隨、黃、柏舉，五國好大口氣。竟然要我自縛請罪。周杷枇，不就是幾千銅錢的屁大事，值得你這麼幹麼？”
十八寨的當家聽聞後，一個個怒目相向。
“這個、這個，”周杷枇繼續(xù)結(jié)巴，“伍當家，我只是個跑腿的。”
他本來也不是一定要開仗，五國國主的意思，只讓他過來探探路，給點壓力就行了。現(xiàn)在也沒啥證據(jù)，證明前段時間出現(xiàn)的流寇，就是新開張的風雲(yún)寨。這開仗一事，本就是下下策。
現(xiàn)在關(guān)係弄僵了，事情反倒變得複雜了。
“今日已晚，明日卯時，碎石地，你我廝殺。”黑夜將羊皮卷收了起來，也未朝周杷枇惡言相向，只是平靜說道。
將瓜皮帽送走，風雲(yún)寨的氣氛緊張起來。
十八寨本就穿一條褲衩，黑夜入了夥，十九家自然連成一氣。眼下春耕臨近，他們也諸位國主的一舉一動。這一行爲，或許也有其它的意思。敲山震虎，還是殺雞儆猴？
那些個小國主，全國人口加起來，也就一、兩萬人。要說十八里磨刀嶺的人口，也接近最小的國家了，對上其中一國，還真不用怕。
只是武器、裝備上粗糙了一些，打不了硬戰(zhàn)。大家背地裡弄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到頭來誰也別想安生。
“伍當家，我願意出兵幫忙。”二愣子先出言。他寨子小，黑夜一視同仁，得到的好處最多。
“俺們寨娘們多，但也能幹個硬戰(zhàn)，我也出人。”苗晩媚同瘋虎二當家眉來眼去了一上午，大概已經(jīng)勾搭上了。關(guān)鍵時刻，她不能讓洪泰小瞧了。
花琉璃“嫣然一笑”，如百花盛開：“伍當家，花大姐挺你。俺們寨子，我說話管用，出八十人。”
殘疾人士、女漢子、僞娘都出場了，在場的其他男人，只要卵蛋還在，哪裡肯落後。再說落草爲寇，本就是意氣之事。沒點肝膽熱血，還怎麼好意思在同行面前擡頭。
衆(zhòng)人頓時鬧哄哄地議論起來，短短一刻鐘，許下的人手，竟然有七、八百之數(shù)。黑夜與他們相交不深，也不缺這點人手，但心中還是頗爲感動。
“子虛謝過各位好意，”黑夜一抱拳，向諸位寨主道，“但此前我有言在先，應(yīng)付五國兵馬，只憑一己之力。大家若是有興致，不妨幫我壓壓陣，也無需你們真?zhèn)€上場，就當看個熱鬧。”
衆(zhòng)人將信將疑，這新來的當家，真能獨自應(yīng)付上千的正規(guī)兵馬？若是真有這麼強大，說不得十八里磨刀嶺要開始發(fā)達了。
無懼周邊國主攻打，就意味著可以爲所欲爲，想不壯大都難。
因爲周邊國主發(fā)兵攻打一事，衆(zhòng)人都被攪了興致，所以晚宴也就匆匆收尾，各自歸寨，準備明日廝殺。
黑夜召集屬下，匯聚大廳。
“這一戰(zhàn)，我準備只以山寨百多號人應(yīng)戰(zhàn)。”黑夜先定下了基調(diào)。既然決心軍隊和山寨分離，那就要把山寨的牌子給豎起來。
範青萍起身，進言道：“大當家，可否臨時募集一些高武力的流民？若是人數(shù)太少，傷亡過多就不妙了。”
“準，此事你同文鍾交割。但人數(shù)有限制，不得超過三百人。”黑夜沉聲道。他自有打算，不能過多地暴露人手，否則給周邊寨主壓力過大，反倒搞壞了關(guān)係。
“那武器一事？”範青萍遲疑道，拿著木棍去打仗，有些不現(xiàn)實。
“趙將軍軍中正在換裝，退下來一批武器，也差不多了。”黑夜隨口應(yīng)道，“至於缺口，就木棍湊合吧。誰說木棍就不能拍死人呢？”
其實自家人也不怎麼在意，幾個月前，在蕭雲(yún)山領(lǐng)地附近，也應(yīng)付過攻打。現(xiàn)在的平均武力水平，提升太大，完全不用在意。瘋虎的寶刀已經(jīng)打造完畢，只他一人，衝入人羣，起碼也能屠殺上百個人頭，怕個鳥。
鐵牛也很強悍，一桿青銅長矛，橫掃四方。至於範青萍和劉梆各有手段，對付一些普通的兵馬，完全不用在意。
黑夜又打算當個甩手掌櫃了，只要呆在一邊看看戲就可以了。
衆(zhòng)人早早散去，安排些人手。
不過話說回來，明天有仗要打，還是有些小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