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蕭寧和男人四目相對。
喉結上下涌動,蕭寧再次問道:“那些屍體,是你扔到學校後面的泳池裡?”
男人點頭,直接承認下來,“是啊,我實在不想費更多的力氣在他們身上,而且那裡也不會有人去。本來我以爲至少還能瞞住一段時間,沒想到那麼快就被發現了。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否則的話,我的人體試驗也不會被打擾,讓我中斷。”
他說到這裡,本柔和的表情開始逐漸變得有些僵硬。
甚至那一雙看不清深淺的眼睛,也逐漸覆上冰寒。
蕭寧立刻明白,這是他的痛處。
無法進行人體實驗,是讓男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不過很快,男人的表情恢復最開始溫柔的模樣,“算了,既然我的兩個助手也已經死了……”
蕭寧聽著他的話,本以爲他是想說人體實驗到此結束,可卻沒料到他的下一句話。
“我也就只能換個城市,重新物色助手。”
他還要繼續殺人,還要繼續他那所謂的人體實驗。
蕭寧竭力壓制住自己內心涌現出的憤怒情緒,“我很想問你,你口口聲聲所說的人體實驗,進行到了什麼階段?你又有了什麼樣的進展?”
聽到這話,男人眼睛頓時一亮,顯然是找到了令他感興趣的話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眉飛色舞,“太好了,終於有一個人可以欣賞我的成果了。”
他說完,原地轉了幾圈,似乎興奮的快要找不到北了。
片刻之後,男人一跺腳,“你等我,我很快就把我的成果帶來給你看。”
眼看著他人消失在那扇門裡,蕭寧立刻開始掙扎起來。
他儘可能不讓自己和鐵牀過重的接觸,以免發出聲響,同時用最大的力,想要掙脫白色麻繩的束縛。
他想到張宇所說的受害者情況,每一個人都是被麻繩所勒死的,在他們的脖頸表皮傷口處,發現了這種棉絮。
經過血液的褪色處理,還原出本來的白色。
或許張海沒有殺人,他只是將人弄暈,等送到這裡來之後,由男人親手了結他們的性命。
劇烈的疼痛從手腕處傳來,蕭寧已經顧及不了什麼傷口,他如果不快點從這裡逃出去,那麼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掙扎著看向張可依,她還在昏迷著,表情能夠看到幾分痛苦。
整個手幾乎變了形,蕭寧終於是將一隻手抽了出來。
手掌心一片血紅,很多地方都被摩擦出了傷口。
他顧不得那麼多,快速將另外一隻手的繩子鬆開一些。
同時看向門口的位置,又把腳踝的也鬆開一部分。
這樣的話,等男人回來,他不可能第一時間發現蕭寧已經掙脫了白色麻繩,就會降低警惕。
等時機到了,蕭寧也就多出了逃走的可能。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躺在鐵牀上,半邊身子微微擡起,擋住那隻受傷的手。
大概一分鐘之後,腳步聲再次傳來。
男人快步走進,手裡還抱著一個蒙著白布的東西。
通過他吃力的表情,能夠看得出這東西很重。
他將瓶子重重放在旁邊的桌上,笑看向蕭寧,“準備好了嗎,給你看我的成果。”
蕭寧點頭,“準備好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真厲害,或者只是變態而已。”
這句話,他刻意用了一些激將法的成分在,爲的就是激起男人的勝負心。這樣,他就會接連想要展示他的成果,會給蕭寧更多的時間。
對於他的話,男人絲毫不生氣,而是緊緊攥住白布的一角。而他,就像是一個盛大開幕的主角,表情十分興奮,聲音更是亢奮,“你馬上就會看到,這個世紀最偉大的作品!”
白布掀開,飛揚著從半空落下。
一個圓形的碩大玻璃缸映入眼簾。
蕭寧的瞳孔漸漸放大,從一開始的平靜變成驚恐。
那是什麼?
嬰兒的腦袋,甚至還睜著雙眼,已經被泡到泛白有皺的皮膚,還有那接近於透明的瞳仁。
而在下面,是被解剖撐開的嬰兒身子,硬生生塞入成人的心臟,成人的五臟六腑,滿滿的,擠得沒有一點空隙。
男人對於蕭寧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滿意,自豪的介紹道:“這是我兒子,你以爲他死了對不對?但是我會讓他復活的,你看到了嗎?我給他安了最好的心臟,最好的脾腎。等我找到合適的骨髓,合適的鮮血,我就可以讓他復活。”
復活?
蕭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難道你是爲了復活你的兒子,所以才殺害了那麼多的人?”
男人的表情頓時變得難看下來,“你在說什麼?我是爲了人類的進步,早就已經拋卻了親情這等小物。是我親手將他變成這樣的,因爲只有嬰兒的身體,纔是最好的容器。成人的體內有太多的空間被浪費,還有隨著進化所留下的缺陷。就像是盲腸,那就是進化之後的殘留。我們沒有完全進化,可是我兒子,他很快就要進化成功了!”
他瘋了。
蕭寧可以十分確認,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個瘋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居然會爲了這所謂的荒謬的人類進步而殺害他的兒子。
人類的真正進化,是相比於動物多出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有了親情,愛情,友情等等一系列與動物完全不同的東西。
如果人類越來越冷漠,只是單純爲了身體機能,那不是進化,反而是又回到了茹毛飲血的時代,這是退化。
男人手舞足蹈,第一次,眼神裡全是愛意的看向玻璃瓶。
他的愛不是給他的兒子,而是給他這令人髮指的作品。
他看向蕭寧,“你的脊髓,即將會成爲我偉大作品的一部分。而那個姑娘單純的鮮血,也會成爲人類偉大進步的一個臺階。你要爲你的死感到自豪,等我的研究聞名世界的時候,我不介意讓你的名字,跟我一同,名垂千古,萬古流芳!”
瘋子,這是個瘋子!
“咚咚咚!”棚頂突然傳來敲擊的聲音。
男人和蕭寧同時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