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裝作沒看見他，摸著元寶的腦袋說：“元寶，今天跟媽媽一起睡好不好？”
“爸爸也一起睡嗎？”元寶歪著頭看看秦瀚宇，再看看陸小曼，爸爸和媽媽好像吵架了。
“元寶不想只跟媽媽一起睡嗎？”
“可是媽媽跟元寶一起睡，就沒有妹妹了。”元寶糾結地皺著眉頭。
秦瀚宇把輪椅滑過來說：“元寶，快回去睡覺。”
元寶點頭：“爸爸加油生妹妹哦。”然後一溜煙跑上了樓。
陸小曼仍舊坐在沙發上，秦瀚宇看了她好一會，伸出一隻手，陸小曼不解地看著他。
秦瀚宇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一隻手滑著輪椅往房間走。
“我睡沙發就可以了。”陸小曼掙扎著。
秦瀚宇卻冷冷地說：“爸爸的朋友經常會來拜訪，你想讓他們看到你早上剛醒的樣子嗎？”
“我會調鬧鐘，很早就醒的。”
“陸小曼，你就不能順著我？”秦瀚宇激動下就開始咳嗽，陸小曼替他順氣，拍著他幾乎全是骨頭的背，又覺得心疼又覺得心酸。
因爲秦瀚宇行動不方便，所以房間安排在一樓。陸小曼怕再給他惹出什麼毛病，只好順從他進了房間。
關上門之後，秦瀚宇慢慢站了起來，陸小曼從來了這裡之後從沒見他站起來過，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連忙扶住。
秦瀚宇大部分的重量靠在陸小曼身上，骨頭硌得人生疼。
陸小曼把他往牀邊扶，他卻站著不動，微微轉身面對面地貼著她。
“我們沒有離婚，所以我沒有什麼前妻。我找那個女人是因爲別的事情，如果你誤會了，我解釋清楚。”秦瀚宇認真地看著她。
陸小曼不敢直視他灼灼的目光，微微點頭：“我扶你躺下。”
“不，我想泡個澡。”秦瀚宇一點點往浴室的方向挪。
“你現在能泡澡嗎？要不然用毛巾擦一下吧。”陸小曼不放心地提醒他。
秦瀚宇搖頭：“我都一個多月沒洗澡了，怕你嫌棄我。”
陸小曼知道他有時候有一點點小潔癖，也不攔著他，扶他在浴缸旁邊坐著，就去放水。
秦瀚宇自己脫衣服，一點一點往上拉t恤，動作緩慢得跟老人一樣。而他露出來的身體，早沒了以前的肌肉，一根根肋骨看得人觸目驚心。
“我的腿使不上勁，麻煩你幫我脫一下褲子。”
秦瀚宇很單純地請求幫助，陸小曼想到在醫院的時候他不許任何人幫他擦身體，每次都是自己在衛生間折騰半天，現在在她面前倒是一點也不避諱了。
陸小曼起身幫他解皮帶，不知怎麼的心跳就加快了，手也跟著抖起來，哆哆嗦嗦半天也解不開。
“已經忘了怎麼解了？”秦瀚宇涼涼地看著她。
他的皮帶用的都是一個牌子一個款式，當時是陸小曼給他選的，內穿自動扣，她一緊張就給忘了。
啪嗒一聲，皮帶解開，陸小曼手放在他褲子鈕釦上，臉突然燙起來。
“你，你自己解開吧。”
秦瀚宇也不爲難她，緩慢地解開釦子拉下拉鍊：“你再不幫我，水就涼了。”
陸小曼轉過頭，把秦瀚宇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然後像給元寶脫褲子一樣把褲子往下拉。
終於脫完，陸小曼跟打了一場仗似的，重重舒了口氣，渾身都熱得很。
秦瀚宇僅穿著一條內褲，雙腿瘦骨嶙峋，加上膝蓋上的那道傷，有些慘不忍睹。
陸小曼扶著他在浴缸裡坐下，眼見著他去碰水連忙把他手拿起來：“你手上針眼太多，而且還有傷口，不能碰水。”
以前看到秦瀚宇扎針，陸小曼都不敢細看，現在發現他手背上很多針孔，而且因爲點滴打太多，手背已經淤青了。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原因，纏上了繃帶。
“你要幫我洗？”秦瀚宇輕笑。這女人總是讓他患得患失，以爲她是因爲元寶才留下的，可是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又心疼得根本掩飾不住。明明關心，卻又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好歹曾經夫妻一場，幫你這點忙也不算什麼。”陸小曼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
秦瀚宇笑容不見：“你倒是大方，難道還幫過其他男人嗎？”
陸小曼用馬靜擦拭他的身體，淡淡回到：“以前榮寬……”
“夠了！”秦瀚宇粗魯地打斷她，榮寬，她居然還幫榮寬洗過澡！
陸小曼看他額頭上青筋凸起來，安撫道：“以前榮寬從沒讓我這樣幫過他！”
秦瀚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是個基佬，當然不會讓你幫他做這些。”
“秦瀚宇你不要亂說，榮寬他沒有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你這樣說會給他帶來困擾的。”
“是嗎？我就說了，你咬我啊。”秦瀚宇笑著，十分欠揍的樣子。
陸小曼終於知道他這些痞痞的話是跟誰學的了，現在他的表情跟老教授簡直一模一樣。
陸小曼不理他，擦的時候手上加了些勁。秦瀚宇也不阻止，她自己看到被擦出來的紅痕，不忍心就放輕了動作。
手一點點摸著他的身體的時候，陸小曼才發現他遠比自己看著的樣子瘦的多，而且身上很多疤痕，摸著凹凸不平，像是一下下踩在她心上。
終於洗完澡，陸小曼給他穿上睡衣，已經累得不想動彈。
秦瀚宇卻神清氣爽地問：“要我幫你洗嗎？”
陸小曼瞪了他一眼把他推出去，然後拿著衣服關上浴室的門。
在裡面磨蹭了快一個小時，陸小曼糾結著要怎麼面對他。可是出來的時候，她發現秦瀚宇已經睡著了。
他睡得很熟，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戒備和警覺，連陸小曼走到他面前都不知道。
病毒奪走了他很多東西。陸小曼脫掉鞋子，輕輕在他身邊躺下。也許就這一次，不管雙方是真情還是假意，她只想抱著他，放縱一次。
第二天陸小曼醒過來的時候，在秦瀚宇懷裡。他的頭埋在她頸間，睡得還是很沉。
不過陸小曼一動，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像是在做夢，呢喃著：“老婆，你回來了。”
陸小曼心裡一痛，可是外面高揚的笑聲喚醒了她。
秦瀚宇不悅地皺眉，陸小曼趁機推開他起來。給他穿好衣服推他出去，在門口的時候遇到幫秦媽媽準備早餐的孫妍。
她看見他們一起出來，臉上很詫異，有一點生氣，可是馬上就恢復如常。
“秦先生，早，陸小姐，早。”
陸小曼微微點頭，秦瀚宇蠽突然開口說：“是秦太太。”
孫妍不明白地看著他，他又解釋道：“她是我的妻子。”
孫妍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馬上又換回了甜美的笑容：“恭喜二位，打算什麼時候辦酒席，我能參加嗎？”
“恐怕不能，我們的酒席在七年前就辦過了。”秦瀚宇語氣仍然冷冷的。
孫妍連忙道歉：“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秦先生結婚這麼久了。”
秦瀚宇握著陸小曼的手讓她把自己推到餐桌旁，不經心地說：“我三十多歲，結婚七年很奇怪嗎？”
“不是，是我道聽途說了，他們都說秦氏總裁是黃金單身漢。”孫妍訕訕地坐下。
“的確是道聽途說。”秦瀚宇拉住想走的陸小曼，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陸明朗嘿嘿笑道：“秦總裁威武！”附帶一個稱讚的手勢，元寶也跟著豎起大拇指，秦瀚宇得意地笑了一下。
孫妍臉上很尷尬，秦媽媽秦爸爸也不說話，悶頭吃飯。
吃完飯魏教授就來了，給秦瀚宇做了一番檢查，一邊責罵他脾氣倔不知死活一邊說恢復情況很好。
陸小曼也放心了一點，然後秦爸爸和秦媽媽想帶元寶去海邊玩，秦小星和陸明朗也很想去。但是秦瀚宇吹不得海風，陸小曼只能留下來陪他。這樣一來陸明朗也不去了。
秦媽媽靈機一動說：“孫小姐，今天有空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出去吧。這羣孩子太鬧騰，我們兩個怕管不住。”
“是啊是啊，阿姨，跟我們一起去嘛。”陸明朗眼睛一亮，撒嬌地說。
秦小星卻歪著腦袋疑惑地問道：“你叫她阿姨，那我豈不是要叫她奶奶？”
“哈哈哈……”陸明朗開懷大笑。
孫妍臉色難看至極，秦媽媽連忙安慰：“這兩個孩子沒大沒小你別介意。要孫小姐不願意，那就算了。這麼唐突的請求確實很不好意思。”
“怎麼會，我很高興跟你們一起出去。”秦媽媽都這樣說了，孫妍怎麼可能不答應。
一行人匆忙出門，陸小曼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就是故意想留機會給他們單獨相處。
“你要回房間去睡覺嗎？”陸小曼推著輪椅問。
秦瀚宇眼睛一亮：“你陪我嗎？”
“哪有人大白天睡覺的。”
“我們去看電影吧。”秦瀚宇拿出兩張票。
“你這樣子，能出門嗎？”
“我是生病，不是殘疾。”秦瀚宇略有不悅，自己滑著輪椅往外走。
陸小曼跟上他，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站起來，單腳跳著到車門旁，打開車門，等著她。
陸小曼連忙小跑過去，想扶他，他卻做了個紳士的動作讓她上車。膽戰心驚地看他一瘸一拐地跳到車子另一邊，彎腰坐進來，陸小曼才鬆了口氣。
“雖然我行動不便，但不是不能行動。”秦瀚宇無厘頭地解釋。陸小曼沒想到他還在糾結剛纔自己質疑他能不能出去的事情，彆扭地轉頭看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