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澈本是低著頭, 此時聞言，才猛地擡眸看向沈傾：“我……”

“恩，我知道你的身份比較特殊, 但是你看陸銘他現在都沒有要把你抓回去的打算, 所以你應該也算是……自由了吧？”沈傾撓了撓頭, 在知道那件有關自己身份的事情之前, 其實沈傾是很討厭, 甚至厭惡折澈的，但是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沈傾的心態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其實折澈也很可憐啊，“如果你非要執著於自己的身份, 其實也沒有必要吧, 畢竟要怎麼活著, 還是可以自己決定的。就像我，我之前也沒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 但是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不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唄。”

聽了這話，折澈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垂下了頭。

沈傾無力地嘆息，看來對於折澈來說, 身份果然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啊,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倒是說不上對與錯, 只是……

“日後, 我能跟著你嗎？”折澈突然開了口。

沈傾一愣，有些不解地“誒”了一聲。

折澈依舊低著頭, 把方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日後，我能跟著你嗎？”

“跟著我？你爲什麼要跟著我？”這個問題沈傾之前可真沒想過，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像折澈這種人，他跟著自己做什麼？難道是因爲夢河？

“唔，如果是因爲夢河的話，你也不要介意，那個東西對我來說應該也沒那麼重要，就留著你用好了。”沈傾自認爲善解人意地道。

折澈猛地擡起頭，目光深邃地看著沈傾，一字一句地道：“你很討厭我？”

“也沒有啊，呵呵……”沈傾有些心虛，她之前確實不太喜歡折澈。

折澈又認真地看了沈傾一會兒，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被陸銘搶了先：“你的身份獨特，或許本就是一種宿命，大可不必屈就。”

“是呀，是呀，你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沈傾跟著連連點頭。

折澈重新垂下眸去，他其實很想說，我本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想做的事，卻不是對方願意看到的，那麼，就暫時算了吧。

雖然不明白對方到底怎麼了，應該說雖然沈傾從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但至少沈傾也看出了折澈似乎不是太高興，她正想再開口說兩句鼓勵的話，突然就感到一陣微風拂過，下一瞬折澈便已消失不見了。

“咦，折澈他走了嗎？”沈傾眨了眨眼睛。

陸銘眸中閃過一道暗光，傾兒或許還看不出折澈的心思，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還好他識趣，不需自己動手做些什麼：“或許他是聽了傾兒的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這樣也好，不管怎麼說……”沈傾晃了晃腦袋，想起另一件事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去找宋昱了？”

“正是，我們走吧。”陸銘點點頭，伸手牽住沈傾的手。

宋昱家中算是富戶，只是這世上最輕賤的便是商人，所以有錢並不能太大地改變宋家的社會地位。只是縱然如此，宋家還是很氣派的，不然映依的父親在最開始也不會想要攀上宋家了。

站在宋家府門前，沈傾忍不住驚歎了一把：“這門匾上的字是金子的吧？怎麼這麼亮？還有這兩座石獅子，你看它們的眼睛是不是也是金子做的？”

“宋家確實是家財萬貫。”陸銘點了點頭，不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有時候錢太多了，也未必全是好事。

不知爲何，□□之下，宋家的府門竟然是關著的，就連偏門也是關著的，沈傾與陸銘不得不上前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方有人開門，一個小廝探出腦袋來。

“這位小哥，我們想見一見你家少爺，也就是宋昱，不知你能否通稟一下？”沈傾笑著開口，儘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

那小廝將沈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卻竟然反問道：“你們是來醫治少爺的嗎？”

“醫治……少爺？這麼說來，宋昱也病了？”沈傾頓時皺起眉頭。

小廝聽沈傾說這話，頓時露出疑惑的目光來：“你們原來不是大夫啊，那你們要找我們少爺做什麼？”

“我們正是爲醫治你家少爺而來，只是生病這種話總不是什麼好事，我們這纔沒敢亂說。”沈傾忙補救似的解釋起來。

小廝狐疑地又把兩人看了一遍，這纔將側門打開了：“那你們跟我進來吧。”

沈傾與陸銘對視一眼，兩人都已得出了一個結論。

一走進宋昱的房間，沈傾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很不好聞，而且屋中空氣十分堵塞，讓人覺得呼吸都變得壓抑了。

“你們可精心著些，我們少爺那可是金貴著呢！”宋昱的貼身丫鬟豎著眉叮囑兩人。

沈傾捂著鼻子連連點頭，一時間心裡都有些煩悶了，等到見到宋昱，沈傾的心情更不好了，因此此時的宋昱正閉著眼睛躺在牀上，一張臉蠟黃蠟黃的，且瘦得只剩下一層皮抱著骨頭了。

“怎麼會這麼嚴重？”沈傾記得那一次見到宋昱，雖然看著也很不順眼，但是至少是個健康的人啊！

陸銘也是微微皺起眉頭。

“你們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要是你們治不好，那就趕緊走，別吵著少爺休息了！”那貼身丫鬟十分不悅地看著兩人。

“姑娘莫急，且容在下爲宋公子診脈。”陸銘上前兩步，直接把手搭在了宋昱的手腕上。

沈傾則在一旁看著，心中不禁有些悲憫起來，倒不是因爲這人和她一樣曾是炮灰，而是出於一種最基本的對於可憐之人的同情。

陸銘診了半天的脈，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他一收回手，那丫鬟就又激烈地道：“你怎麼一副死人臉的樣子，難不成你根本就是個庸醫，根本治不好我家少爺？”

聽了這話，沈傾先火了：“你這人有病吧？我告訴你，從剛剛看到你開始，我就在忍你了，你到底是不是你家少爺的貼身丫鬟啊，哪有你這樣爲難大夫的？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大夫因爲看不怪你的言行，就把氣出在你家少爺身上，然後給他開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結果越吃越糟啊？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大呼小叫的，可能直接導致你家少爺心情抑鬱，結果直接一命嗚呼了呀？”

那丫鬟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竟然會這麼說自己，一時間臉色十分精彩，像是調色板似的。

沈傾哼了一聲：“所以你就快點閉嘴吧！還有，如果你心裡真有你家少爺，那就別再咒他了，他現在都已經半死不活的了！”

“你你你！”丫鬟都快氣得臉色發紫了，伸著手指著沈傾，卻說不出話來。

正在兩人對峙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能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