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染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到文素的身邊，聲淚俱下得喊著：“素素！素素！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驚慌失措彷彿失去了主心骨的模樣叫寂殊寒也忍不住的心痛起來，看了一眼倒在荀翊懷裡正生命垂危的文素，他頭疼得咬了咬牙，對著曲清染厲聲喝道：“還愣著作甚？！趕緊把她的手砍了！要不就把指甲削斷，別再給文素的傷造成負擔了！”

曲清染聞言，如夢初醒，她慌亂的拿起鳳梧劍，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不成樣子，連劍都拿不住，更遑論砍斷曲清悠的手了，止不住的淚水迷糊了她的視線，她崩潰的大哭起來。

“我害怕！殊寒！我害怕啊……！”

哭腔中帶著顫抖，寂殊寒從未見過她這麼恐懼膽怯的模樣。

最後還是卿子燁鐵青著臉用高超的劍術砍斷了曲清悠的指甲，別看他外表看著鎮定，事實上他背在身後的手，也微微的有些顫抖。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同門師兄弟的死亡，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彷彿天塌地陷的絕望感。

寂殊寒在卿子燁一劍劈斷兩者連接的一刻就把曲清悠給扔了出去，那毫不留情的樣子分明就是根本不在意這一摔會不會直接摔死她。柏未央看在同門的份上雖然及時將人給接住，卻是往她嘴裡塞了一顆保命的丹藥後便不再理會於她，他呆呆的看著那頭亂成一團的人羣，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學富五車在這一刻派不上任何的用途。

寂殊寒看著曲清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疼之餘又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只能長嘆一口氣攬住她顫抖不已的身體。他握緊她的手，但願她通過這回的教訓可以徹底學乖一點，瑪得別有事沒事的當什麼爛好人了，這下可好，難得發次善心，就把自家閨蜜給坑了，眼瞧著文素開始出氣多進氣少，這樣下去非香消玉殞不可！

曲清染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失控的跪在荀翊的身邊哭求道：“師弟！荀翊！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一定要救她?。　?

巨大的恐慌令得曲清染的理智都灰飛煙滅了，見她控制不住的要伸手去拽荀翊，寂殊寒連忙制止住她的動作，喝道：“夠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憤怒和嚴肅。

寂殊寒生怕她再亂動，伸手緊緊抱住了曲清染的身體，聲音沉重的挨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別再打擾阿荀了！他現在比你還慌！”

是的，荀翊在這一刻的情況並沒有比曲清染好多少，離崩潰也只有一步之遙，要不是身爲醫者的理智讓他還保有最後一絲清醒，荀翊這會兒早就發瘋了。

洶涌如海潮般的靈力涌入了文素的身體裡，將那些穿透心臟的指甲溶解後，大量的鮮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般噴薄而出，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九龍化傷術一次又一次的在填補著她胸前的窟窿，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文素心臟上的破裂口卻始終無法癒合，似乎有什麼力量正在阻止著仙術的效用，不過片刻的功夫，不光文素的衣服被染紅了，連荀翊的衣服也溼濡了一片。

這樣下去，非失血過多而亡不可！

荀翊立刻掏出極品的補血丹塞進文素的口中，他的手捂在那流血不止的傷口上，溫熱的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瀉而出。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害怕過，滿是血絲的眼中淚水迷濛，他瞪大了眼睛，各種仙術和丹藥輪番上陣，可傷口的血依然在緩慢的流淌著，似是要流乾了才肯罷休。

“不行！不行！不行??！”

荀翊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恐懼的淚水從他泛紅的眼眶中滴落著，混合了流淌的血液，暈染成一朵朵充滿了死亡氣息的豔麗花朵。

“停下來！停下來??！不要再流了——！”

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止血的荀翊眼看著脆弱的意志就要被瓦解，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害怕呼吸重一點都會傷害到懷中人似的溫柔低語道：“素素，素素你看著我…睜開眼睛看著我好不好？”

他哭泣著，恐慌著，低聲哀求懷中的少女能夠給予他支撐下去的勇氣，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脆弱，明明看起來已經不堪一擊，但唯有掌心間不斷運轉的仙法還昭示著他存有的最後一絲理智。

文素艱難得睜開沉重的眼皮，她知道自己絕不就此能睡去，半睜著的眼睛最終在一片茫然中聚焦到眼前的少年臉上，他蒼白的臉色彷彿褪盡了鮮血，往日裡那雙猶如銀河倒灌般的靈動雙眸此刻佈滿了血絲和清淚，微微顫抖的薄脣不斷翕張著，她看了好久纔看清楚他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翊…阿翊……”

她喘息著，用盡了氣力才道出了三個字，她以爲她喊得很大聲，可只有荀翊等人知道，她的聲音低微的幾不可聞，彷彿受了傷的幼貓在細弱的嗚咽著。

荀翊連忙應聲附和她：“我在這裡！別怕~素素別怕，我就在這裡?！?

他湊近她的耳邊，一聲聲的呼喚，溫柔的聲線在不斷低語著鼓勵她，文素萬分心疼的看著荀翊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曾經那個意氣風發，信心百倍的說只要有他在，她們一個也少不了的颯爽少年郎，此刻卻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品，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弄丟了她的性命。

文素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樣子更是讓荀翊痛苦不已，天知道他現在後悔的恨不得能捅死自己！

明明在文素靠近曲清悠之前，他就已經有種不妙的預感了，可他爲什麼沒有制止到底？哪怕自己代替她過去也好??！

在看見文素被捅穿心臟的那一刻，他的大腦裡只剩下一片空白，剎那間天地失色、日月失華，他惶然無措的站在那兒，直到曲清染的淒厲尖叫震醒了他的神智，當他抱著文素，看到她不斷涌出身體的鮮血，荀翊只恨自己不能以身替之。

驚慌之後的曲清染在寂殊寒的安撫下總算恢復了一點理智，她看著荀翊束手無策的模樣，急的血液都用上了天靈蓋，或許真的是急中才能生智，曲清染忽然想起文素曾經跟她說過了一件事情。

她連忙衝著荀翊問道：“你不是在南疆那兒摘了還魂草嗎？！快拿出來用啊！”

幸好當初文素還把這事兒跟她說起過，否則按照荀翊現在這種情況，打死他他都不一定能記得起來這回事。

果然，荀翊呆了一下，立刻豁然開朗般的叫道：“對……對！我還有還魂草！”

他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把青木囊給翻了出來，叮叮噹噹的藥瓶摔了一地，甚至不少極品的丹藥滾落在地上，還沾了一層泥土，可把文素心疼壞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心臟的傷口更疼了，要不是她此刻虛弱的連呼吸都困難，她真想拍死荀翊這個敗家兒子！相比文素的緊張，反而荀翊這個當事人卻毫不在乎，翻箱倒櫃的尋找著那棵被他小心保存起來的還魂草。

直到他打開那個盒子，看到盒中鮮嫩如初的還魂草後，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連忙把藥草團成一團塞進口中咀嚼了好一會兒，直到把藥草都嚼碎了，才就著口對口的方式慢慢把藥泥一點點哺餵進文素的口中。

還魂草的效用當真是不負衆望，剛剛還血流不止的傷口，很快就停住了，然而讓人驚恐萬分的是，文素的傷口依舊沒有復原癒合的跡象，不論荀翊如何的使用仙術替她治療，那個傷口彷彿被人固定在了那裡，死活無法消散。

絕望在衆人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