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騰文這話讓段桂蘭驚呆了一下的同時,她幾乎要忘了自己的處境,彷彿有些羞,又有些歡喜,好像天降了喜事到她身上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是段家娘子,至於哪個娘子,只要自己跟段家都一口咬定是小女兒,諒旁人就是再說嘴,也最多背地裡嚼嚼舌根。
小女兒若是一旦出了嫁,大女兒模樣長得比她好,往後要再挑人,可比段桂蘭容易多了。
這一刻劉氏哪怕明知對不起百合,可她仍是希望一碗水端平,百合現在嫁不了沈騰文,但她以後還有機會,她長得貌美,性情又比段桂蘭柔順,只要沒了這個闖禍的丫頭,百合肯定還能尋到看她中意的。大不了以後在段桂蘭出嫁之後,自己對百合多關心幾分,免得她說自己不公平了。
想到這兒,劉氏雖然有些歉疚,但仍強忍住了內心的心虛感,不敢再去看百合,對於沈騰文這話也不出聲,採取了默認的姿勢。
“喲,倒當真是看了一場好戲。”那畫春坊的婦人沒想到事態急轉直下,落得了這樣一個結局。
哪怕這婦人再是心狠手辣,此時看百合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了:“當真是綠豆配王八,看對了眼了。有好端端貌美如花的姑娘不要,偏生有些人就是賤,看中那塘裡的爛泥。”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你如何知道,這是塘裡的爛泥,還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一旦確認了身份,沈騰文再看段桂蘭時,便充滿心疼了,聽到話裡含諷,便忍不住回了她一句:“有些人表面不好看,可卻總比那外表美貌,卻心如蛇蠍的美人兒要好得多了,媽媽只做迎來送往的皮肉生意,看的都是戲場中的人,果然看人只知皮相,就如那狗眼,看人總是低的。”
沈騰文這話說得臉色變了,還沒來得及開口,沈騰文不睬她了,轉頭盯著百合看:
“段大娘子,我沒說錯吧”
“如果郎君不看狗,又怎麼知道狗在看你沈郎君,不知我這話又有沒有說錯”百合見他譏諷完還要來自己這裡找存在感,勾了勾嘴角,又拿這話回他,卻見沈騰文先是臉色一變,緊接著大笑出聲:“好,好,好,好一張利嘴,我倒是甘拜下風了幸虧蒼天得眼,能讓沈某在此時看清娘子真面目,否則真如母親所說,一生毀矣。”他這話無形中便相當於是變相的當著衆人的面承認自己之前曾與百合險些定下婚約,自己卻看她不上,如今另謀良緣罷了。
百合聽他這話,瞇了瞇眼睛:“彼此彼此。”
沈騰文冷哼了一聲:
“今日這事兒,說來與段大娘子也脫不得干係,如今爲何畫春坊的春娘找上門來,只餘二孃捱打,大娘子卻毫髮無傷”
他說著說著,竟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來了,百合聽得好笑,眉頭皺了皺:“跟我有何關係”她敢肯定,自己之前行事,絕對不可能會有人懷疑到她身上。
沒有人會想到段家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大娘子會武功,並且武功強到足以能毀掉一座畫坊的。
只是沈騰文這話卻是空穴不來風,百合眉頭皺了皺,劉氏也滿臉的驚疑。
衆人被他這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間,沈騰文聽到百合矢口否認,說是此事與她全無關係,心中不免更加看她不起,認爲她簡直就是一個敢做而不敢當的小人。可惜段桂蘭年紀幼小被她所騙,如今被畫春坊的嬤嬤打得臉都快變了形,百合卻依舊是好端端的。
同爲至親姐妹,可這段大娘子良心卻實在是壞得很。沈騰文心裡厭煩,臉上便展現出了幾分:
“到了這會兒,段大娘子還不認麼以爲你的行事,當真無人知道不成”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麼行事,百合倒真有些好奇了:“如果我做過的,當然就認,如果我沒做過的,又如何認法”
到了這樣的地步,自己都已經再三給她機會,沒想到百合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沈騰文冷笑了兩聲:
“原本沈某想要爲段大娘子留幾分臉面的,若是你稍有擔當,沈某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你敢做不敢爲,將事情全推到二娘子身上,如今卻撇得乾淨,沈某對你爲人,實在是不恥的。”他說完,頓了頓:“今日二娘子鬧畫坊不假,確有此事,可是諸位可知道她是爲了什麼樣原因來的”他站起身來,目光在店鋪中一一掃過,並提高了些聲音向外頭站著的人發問。
衆人聽他這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畫春坊的女人就捂著嘴笑:“爲何而來不是爲了沈郎君你而來嗎想男人,追男人追得太過了唄。”
她恨毒了段桂蘭,此時說話半點兒不留情面的,可聽在沈騰文心中,不免更加爲段桂蘭不值。
明明這事兒始作俑者是段大娘子,可最後的結果卻是由段桂蘭來承擔,外人的風言風語,一個才十五歲的姑娘,又如何能承擔得起今日自己要是不向她提出求親,她豈不是得被外人的口水給淹死了他心中憤怒,臉上卻強行鎮定下來:“爲我而來不假,不過卻是有緣由的,好教段伯母得知,今日二娘子前往畫坊之事,卻是事出有因。”
說到此處,沈騰文一下子指向了百合:“原因便是她,段大娘子”
一聽這話,衆人都呆了一呆,不明白他這話的含義,劉氏臉上露出茫然之色,被打得要死不活的段桂蘭此時暈頭轉向的,聽到此處,倒是唯一一個明白沈騰文誤會的人,她想到自己在畫坊中時,沈騰文胡亂猜測,自己當時爲了脫罪而順水推舟應承下來,此時見他當衆提起,若是百合不在店中便罷,可偏偏她在店裡,這會兒當面對峙一旦被拆穿可真是羞人。
雖說段桂蘭脾氣頑劣,但畢竟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此時心裡有些發慌,可轉念又一想,幸虧自己現今被打成了這般模樣,張嘴說不了話,可真是躲過一劫。她也想好了,他日若沈騰文再問起此事,哪怕就是他知道自己受了騙,可自個兒卻是什麼也沒說,全是他自己猜測的,猜錯了也怨不得自己這樣一想,段桂蘭心中鬆了口氣。
“原因是我與我何干”百合問了一句,劉氏也是一臉的狐疑,她在聽到沈騰文承認段桂蘭確實大鬧過畫坊時,心中便堵塞了一口氣在,這會兒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又聽說這事兒是大女兒的緣由,她當下便惡狠狠的盯著百合看,那目光似要吃人似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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