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利到處託人打聽,沒有老鼠安的下落,通過另一個小莊家終於聯(lián)繫上了老鼠安的上線,但他說昨天根本沒有收到單筆超過十萬的大注,老鼠安沒有往上報。最後他說這樣的大注連他也不敢輕易接,得上面的大老闆點頭之後纔敢接,徐廣利投注時老鼠安沒有當面向上一層彙報,就是想要私吞了。
總共四十九個號碼,只壓一個號碼,中獎的概率極低,所以經(jīng)常有底層的小莊家自己坐莊,沒有把買家的投注往上報。老鼠安認爲徐廣利不可能買中,只要開出來的不是22號,三十一萬就落進他的口袋了,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冒險沒有往上報。偏偏我們就買中了,他給不起錢當然只能跑路,我們現(xiàn)在就像是啞巴吃黃連,找不到他也不敢報警。
發(fā)財?shù)拿缐艋酒扑榱耍劭刺旌谙聛恚硪粋€迫在眉睫的問題擺在我面前,今晚怎麼防止女鬼的騷擾?
“表哥,這事你必須給我擺平。”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徐廣利身上了。
“什麼?”徐廣利愣愣地望著我。
“那女鬼啊,它天天晚上來折騰我呢!”
徐廣利臉皮**了幾下,幾番欲言又止,明顯是不想管這事了。錢沒到手,現(xiàn)在他焦頭爛額,哪裡有心情做這個?而且女鬼沒有纏著他,他纔不急。最後他用吵啞的聲音說:“要買牛頭、豬頭、羊頭和紙紮的別墅、遊艇、名車、香燭紙錢供品等等,今天來不及了。明天你自己去辦,要多少錢我給你。”
這兩天的事情讓我很壓抑,火氣很大,吼道:“當初說好了一切你做主,我只是陪你去壯膽,現(xiàn)在怎麼變成我一個人的事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坑了我,把我當擋箭牌,所以那女鬼找上了我卻不找你,現(xiàn)在你想甩手不管了?”
我們是坐在醫(yī)院過道的椅子上說話,徐廣利猛地跳了起來,瞪圓了他通紅的小眼睛:“我說我不管了嗎?我現(xiàn)在被那幾個碰瓷的纏著脫不了身你看不到嗎?我損失了三十萬就不心疼嗎?”
我心裡那一股煩躁再也按捺不住,也跳了起來,指著他鼻子罵:“你孃的,是你一再擔保沒事結(jié)果卻出事,要不是你貪得無厭壓那麼多,要不是你瞎了眼相信小人,能被人捲走了錢嗎?從一開始你就在利用我,現(xiàn)在卻過河拆橋,你TMD不是東西……”
徐廣利也暴走了,破口大罵,引來許多人圍觀。被撞的人家屬也在一邊,聽出徐廣利沒錢了,都圍過來扭住他,要麼留下值錢的東西作抵押,要麼把他送到派出所由警方來處理。紛亂之中徐廣利的金錶、沉香佛珠、碧玉扳指等東西都被擼走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徐廣利的手機響了,卻是他老婆打來的,向他要錢。徐廣利怒罵幾句,把手機砸在地上,大吼道:“滾開,都滾開,老子不想活了,現(xiàn)在就跳下去,誰都不要擋著我!”
圍觀的人被他嚇壞了,紛紛退開,徐廣利衝到護欄邊一隻腳跨了出去,作勢欲跳。這兒是五樓,下面是水泥地面,跳下去不死也要殘廢。
“我要跳了,你們不要拉我!”徐廣利大吼大叫,情緒激動,看起來真是要跳了。
我知道他一向怕死,絕對不會跳下去,冷笑道:“你跳啊,沒人攔著你,這裡跳下去一定不會死,最大的可能是腰椎粉碎性骨折,你下半輩子只能躺在牀上過了。”
徐廣利愣在那兒,幾個醫(yī)生和護士趁機衝過去拉住了他,把他拖進了一間病房,打鎮(zhèn)靜劑去了。
鬧成這樣我也不可能叫許廣利跟我一起去“還願”了,只能自認倒黴,但是一想到晚上女鬼會出現(xiàn),我背上就涼颼颼的。無論如何今晚不能回家睡覺了,還是找個網(wǎng)吧通宵玩遊戲,人多的地方它不敢出現(xiàn)吧?
我在街上找了一家網(wǎng)吧鑽進去,特意選在中間人多的地方開了一臺電腦,然後一邊吃泡麪加火腿腸,一邊點開遊戲看哪個有意思。
隨著家用電腦和智能手機的迅速普及,網(wǎng)吧生意越來越差,其實網(wǎng)吧裡面的人也不多,到了半夜時分又走了幾個,空蕩蕩的大廳裡只有六七個人。管理員把沒人的電腦關(guān)了,連照明燈也關(guān)了一大半,大廳裡面變得幽暗。
我還是有些發(fā)燒,精神不能集中,看屏幕總覺得眼花,心思也不在遊戲裡面,越玩越?jīng)]意思,沒坐多久就熬不住趴在下了。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冷意從雙腳侵入,又進入那種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狀態(tài),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我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人,正是那個長頭髮的黑影,她用冰冷的手來摸我的臉,摸了一會兒整個身體都貼在我背上,雙手在我前胸後背來回撫摸,衣服根本擋不住,那感覺就像是一條蛇在身上游。我驚怒交集,想要掙扎吼叫,卻力不從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你妹啊,這算是性騷擾還是算猥褻?有沒有哪個部門接受這方面的投斥?
那女鬼在我身來回摸了一會兒,又開始跟我嘴對著嘴吸我的氣息。我知道它是在吸我的陽氣,長此以往我會越來越虛弱甚至死掉,它卻越來越強大,所以我毛骨悚然驚駭欲絕,哪裡有半點香豔可言?
迷糊中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清醒過來時外面已經(jīng)天亮了。
我沒有膽量半夜一個人再去荔源廣場的地下停車場,也不清楚具體該怎麼做,無可奈何只能再打電話給徐廣利,叫他一起來解決這件事。不料我撥了好幾次卻沒人接聽,這個奸商爛仔王八蛋,居然不接我的電話了!
我怒不可遏,買了一把菜刀,用垃圾袋包著到了他住的小區(qū)。我沒想殺人,只是嚇一嚇他,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結(jié)果按了半天門鈴根本沒人理我。再轉(zhuǎn)到他賣古董的店面,店面已經(jīng)重新裝修,換了個新老闆。
我說有急事找徐廣利,手機沒電了,借了那個老闆的手機撥打徐廣利的號碼,結(jié)果也是沒人接,死奸商居然也開始玩失蹤了。
我茫然走在街頭,不知該何去何從,爲什麼倒黴的事都讓我遇上了呢?現(xiàn)在該怎麼辦,那個女鬼纏著我到底想要幹什麼?
走了一會兒,路邊突然站起一個人攔住了我:“先生請留步!”
我從失魂落魄狀態(tài)驚醒過來,上下打量眼前的人:五六十歲的樣子,頭髮大半白了,蓄著半尺來長的鬍鬚,臉容清瘦,雙眼有神,大熱天還穿著一身老式的長袍,神情嚴肅。
我疑惑地問:“什麼事?”
老頭緊盯著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非常嚴肅地說:“先生你印堂發(fā)黑,眼白髮青,神氣渙散,一定是撞邪了,要是不化解,近日必有大禍!”
如果是平時聽到這話,我絕對罵他一句神經(jīng)病就走了,這時卻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木板,夜行的人看到了一盞明燈,急忙說:“對,對,我確實見鬼了,你有辦法化解嗎?”
“咳……先生請坐,等我仔細看看。”老頭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這纔看到路邊有兩個小馬紮和一個小招牌,上面寫著“看相算命”。
我從來不相信這一類人,但是這個老頭能一眼看出我撞邪了,想必有些真本事,說不定還是個風(fēng)塵奇士,民間高手呢。於是我跟他面對面坐在小馬紮上,讓他看個夠。
老頭瞪大眼睛從不同角度看了我的臉足有三分鐘,又看我的雙手掌紋,說我事業(yè)不順,感情受挫,說得還挺準。接著又叫我報出生時間,掐著手指頭唸唸有詞,推算了好久才說:“你大運逢七殺羊刃,是大兇之兆,今年流年又不利,運氣非常差啊。咳……你最近是不是經(jīng)常失眠?”
“對!”
“看見了什麼樣的髒東西?”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說了一遍,但沒有說“請鬼求碼”的事,只說半夜經(jīng)過荔源廣場之後就被那女鬼跟上了。
老頭有些誇張地叫了起來:“呀,那可是出了名的邪地,你運氣這麼差怎麼能半夜跑到那裡去呢?這下麻煩了,那女鬼一定是要找替身,它是在吸你的精氣啊,以後它會越來越強,採陽補陰,最後完全把你吸乾。”
這正是我最擔憂的,急忙問:“有辦法化解嗎?”
“沒辦法!”老頭非常肯定地說,大出我的預(yù)料,接著他又說,“我的能力有限,化解不了,不過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高人。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個高人不是那麼容易見的,沒我介紹你就是肯花錢也見不到呢!”
我立即警覺起來,這種騙術(shù)我聽說過,老頭有一點本事並不代表他不是騙子,高明的騙子都是有一點真本事的。是不是騙子一試就知道,我站了起來:“我沒錢,我還是找別人去。”
老頭微微一愣,也跟著站了起來:“你連命都不想要了麼?罷了,罷了,你我相見也是有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死,我這裡有一塊祖?zhèn)鞯撵`玉,能夠辟邪護身,擋災(zāi)救命,便宜賣給你了。”
我不動聲色問:“多少錢?”
老頭從衣服裡面口袋摸出一塊看起來很不錯的玉牌:“我只收你五千,這可是真正的羊脂玉,你自己看清楚了!”
我沒有接,轉(zhuǎn)身就走,老頭急忙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經(jīng)濟有困難,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三千給你了!”
我沒有停步,繼續(xù)往前走,老頭嘶吼起來:“兩千,不可能再低了!”
我雖然急病亂投醫(yī),卻也不會被這麼拙劣的騙術(shù)給騙了,死老頭你再回去練練吧!
要不是我對徐廣利太有信心,又被女鬼纏得心煩意亂,中獎之後我就會盯著老鼠安等拿錢,不會被他跑了。人心險惡,吃了大虧我哪裡還能不加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