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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白光

在大雨的傾覆下,宰相府邸的氣氛愈加悲涼起來。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掩蓋不住的悲傷。大廳裡,走廊上,房間裡,全是一張張悲慼的面容。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敬愛的宰相大人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而在宰相大人的臥室裡,在那裝飾樸素的牀邊,也站著幾個人,他們每一個都是柏林城中響噹噹的大人物,隨便一張嘴,就能決定百萬人的命運,然而現在,他們全都皺著眉頭,面帶悲愴的看著牀上那位奄奄一息的老人。

一片沉默中,其中一個穿著華麗軍裝老人轉過頭來,向著下屬問道:“怎麼?陛下還沒來麼?宰相大人已經快撐不住了!”

“我離開的時候,陛下已經準備出發了,應該是大雨的緣故,路上耽擱了一下。”他背後的青年人連忙上去解釋道。

這時,門外傳來的一聲高昂的報唱聲:“皇帝陛下到!”

然後在陣陣喧譁聲中,臥室的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華麗禮服,留著鬍子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只是他的衣服被雨水沾溼了不少,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眼中閃爍著淚芒,在衆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宰相大人的牀邊,雙手握住了宰相大人有些蒼老的手。

然而,躺在牀上的老人仍然昏迷著,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軍裝老人點了點頭,一位皇家醫師便上前了兩步,輕聲向著皇帝陛下報告道:“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惜宰相大人年紀實在太大了,我們還是無力迴天......”

“算了,算了......”皇帝陛下聲音裡有些哽咽:“我就是來見他最後一面的,讓他安心去吧。”

皇家醫師掏出一個小瓶子,裡面是淡紅色的藥水,然後輕輕擡起卑斯麥宰相的頭,將藥水給他灌了下去,接著報告道:”陛下,這是皇室秘製的藥劑,可以讓宰相大人在最終的時刻醒過來一次,交代後事......“

皇帝陛下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揮退了他。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大家沉重的呼吸與凝望。

不知過了多久,老宰相的眉毛顫動了一下,手指也微微曲張,臉上也泛出了不正常的血色。看到這樣的情況,一羣人裡面圍了上去,將關切的目光投了過去。

終於,一聲微弱的呻吟後,尊敬的宰相大人醒了過來。

他的眼睛慢慢睜開,從渾濁,迷茫,變得清晰,明亮,他艱難的轉著頭,看向屋內的幾個人,最終,將視線停在了皇帝陛下身上。

他的聲音虛弱無比,卻包含深情:“唉,威廉啊,不要爲我難過,我活了八十多歲,又當了那麼多年的宰相,早就當夠啦,是時候讓我休息休息啦......”

“不!”皇帝陛下淚流滿面,語氣像個撒嬌的孩子:“不,我不許您休息!我要您活下來,給我當一輩子的宰相!”

“唉......”老宰相嘆了口氣,沒有迴應,然後又看向四周,滿是感慨道:“老夥計們啊,你們都來送我啦。”

衆人聽到他的話,俱都落下淚來,不少人都已經滿面淚水了,只有軍裝老人上前兩步,蹲下來,泣不成聲的對他道:“唉,老夥計啊,你就先走一步,不用幾年,我也下來陪你啦......你放心,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儘管交代下來,我們一定爲你完成!”

“我就是有些不放心啊......”老宰相的聲音裡滿是不捨。

他看向軍裝老人:“像是巴伐利亞那邊,還是停下來吧,我知道你們想要軍功,想要建立大德意志帝國的不世基業,但我們和巴伐利亞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在前線消耗小夥子們的生命?懷柔比作戰要好,他們終歸會迴歸祖國的懷抱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們立刻止戰,立刻止戰!”軍裝老人和皇帝陛下對視一眼後,連聲保證道。

“菲利普......”瀕死的宰相大人又看向了軍裝老人身後,一個穿著貴族禮服的威嚴老者:“唉,你和我明裡暗裡鬥了這麼多年,現在我就要去了,我請你,請你看著我們也曾一同奮戰過的份上,給那些年輕人一條生路吧,他們雖然還很幼稚,但他們是德意志的未來......”

威嚴老者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然後,老宰相又看向一邊,目光停在了一個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劍一般散發著凌厲氣勢的青年人身上。

可還沒等他說話,那青年人就一下單膝跪地,恭敬道:“大人請放心,我父親當年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以我們齊格弗裡德家族的名義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在我們德意志的土地上胡作非爲!”

老人欣慰的點了點頭,又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他的學生,弟子,繼承人們,看著他們臉上的悲傷與掩藏其中的恐懼迷茫,卻沒有多說什麼。

最後,他的目光還是回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威廉啊,其實我最不放心的,還是你。我知道,你一向都不被你父親喜歡,你從小就喜歡爭強好勝,不願落於人後,但你要知道,最後被你父親選定繼承皇位的,不是你那幾個兄弟,而是你!他只是對你的期望太高了,對你又太過嚴格罷了......”

“而你現在,卻還是和原來一樣的爭強好勝,一次又一次的發動戰爭,去擴張,去侵略。我知道,你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證明自己不是你父親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但你要知道,你是一國之君,是偉大德意志帝國的統治者,而一個統治者所要做的,不僅僅是發動戰爭!不要被軍功矇蔽你的雙眼!多去看看那些黎民吧,那些在農田中勞作的人,他們已經夠辛苦了,就不要再......多關心關心他們吧......體恤......”

宰相大人的聲音愈加的微弱下來,斷斷續續的,呼吸聲也更輕了,終於,他的眼睛開始慢慢合攏,聲音慢慢消失,手無力低垂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宰相大人的生命走到盡頭了!

不少人已經大哭出聲,帶著房間外的人,整個府邸,全都哭聲一片。

皇帝陛下也輕輕放下了宰相大人的手,面色蒼白的站了起來,眼神迷茫的環顧四周,然後悲愴的下令道:“唉,爲宰相大人舉行......”

可還沒等他說完,一道絢麗白光從宰相大人的牀鋪上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房間,甚至穿過牆壁房頂,照亮了整個宰相府邸。

**********

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總部的大門正向著菩提樹下大街,門口常年佇立這兩位門衛,負責檢查每一個在這裡進進出出的人,辨別他們的身份。

這個工作不算危險,但對門衛的要求極高,需要他們有過人的鑑別能力,以及出色的記憶力,當然,一些看人,識人,分辨危險人物的小技巧也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現在家大業大,什麼三教九流的成員都有,在15功勳點一天的優厚條件下,幾位出身翠柳街的高手擔下了這份工作。除了必須要的能力,他們自身的實力也及其出色,是武術大師級的強大武者,尋常的楞頭蠢賊,閒雜人等他們隨手就可以打發了,而不必驚動總部裡面的大人物。

他們工作的也非常認真,哪怕是這樣的大雨天,也在門口站的筆直,雙目炯炯,觀察著街上不多的行人。

“唉,這該死的天氣,等換了班,咱們一起去烈焰酒吧喝兩杯怎麼樣?”其中一個門衛開口道。

“還算好啦。”另一位門衛指指頭頂:“要是沒參謀長吩咐做的這個雨篷,咱們就得淋雨!不過烈焰酒吧沒意思,我覺得還是去......”

他的話沒有繼續下去,因爲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那是一道黑色的人影,由遠及近,正直直的向著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總部的大門走來。

有人走過來當然不稀奇,關鍵是這個人影身上的氣勢!

那如同暴怒的荒獸一般,擇人而噬,想要摧毀一切的氣勢!

哪怕是那麼密集的雨點,在他驚人的氣勢下,都改變了方向,飄散了開來。

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來到了兩人面前,讓人看清了他的樣貌。

那是一個穿著溼透了的黑色軍裝的男子,一頭白髮溼答答的從頭上耷拉到臉上,遮蓋了他的容貌,他的手裡,還緊緊的握著一根鑄著銀色鷹頭的手杖!

是銀鷹大人!皇家憲兵隊的掌控者!

服裝可以仿製,白髮可以僞裝,手杖可以僞造,但這三者結合,加上他身上那股驚人的氣勢,兩個門衛一下子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他來幹什麼?來掃蕩我們?來覆滅我們?來毀滅我們?憲兵隊的其他人呢?

無數個疑問在門衛們的腦海裡迴盪,讓他們驚懼不已。

其中一個門衛嚥了口口水,勉強發出聲來:“您......您......”

可是,在極度的驚恐下,他的腦子都彷彿凍僵了一般,“您”了半天,都接不下去下面的話。

“阿道夫在裡面麼?”銀鷹大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在,在,在,就在最頂上的辦公室裡......”門衛忙不迭地的回答道,根本沒考慮泄密不泄密的問題。

聽到了回答,銀鷹大人繼續前行,轉眼就走了進去。

兩個門衛這才反應過來,在恐懼的驅使下,他們放棄了職責,慌不擇路的逃走了,他們不知道跑向哪裡,他們只知道,要躲的越遠越好!

總部的大廳裡依舊十分忙碌,直到,銀鷹大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裡。

準備喊出來的命令停在了嗓子裡,準備遞出去的文筆砸落在地上,水杯被打翻,椅子被碰倒,表情凝固在臉上,動作停頓在空中,全場一下子靜默無聲起來。

站在大廳的中央,在衆人驚恐不定的眼神中,銀鷹大人向上望去,看到了正好奇往下張望是阿道夫。

眼神相交的一剎那,他腳下一跺,就騰身而起。

“嘭”

黨魁辦公室的玻璃窗一下子粉碎,他也站在了面帶驚慌的阿道夫面前。

他雙目如鷹,直勾勾的盯著阿道夫,語氣中滿是憤怒:“說!你們和教廷是什麼關係?你們爲什麼又跑出來攪風攪雨?”

“教廷?”阿道夫感到莫名其妙:“什麼教廷?不是您叫我繼續幹,發展壯大的麼?”

“那你的那些武功是怎麼來的?”銀鷹大人目光兇狠:“別告訴我是你自己創的!”

“這個,我們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獲得,和教廷沒有關係!”阿道夫已經壓下了暫時的驚慌,坦然道。

“沒有關係?”銀鷹大人目露不屑:“你的父親,原本是奧地利海關官員,雖然他遠在奧地利,但也瞞不過我!你的父母都是教廷的虔誠信徒!你小的時候,也曾被他們送去過奧地利的教堂修煉武功!你還敢說和教廷沒關係?這麼多秘籍,除了教廷,誰拿的出來?”

“我們確實和教廷沒有關係!我也只在本篤修道院學習了三年,只學習了一門最最基礎的內功,自從離開奧地利之後,我就和教廷再也沒有任何交集了!”阿道夫實話實說,眼神坦然。

“那,那些武功怎麼來的?傳承級也就算了,頂級,絕頂級,那可不是簡單用錢就能買到的!你們這個什麼黨派發展的這麼快,想必背後也有教廷的支持吧。”銀鷹大人語氣咄咄逼人,表示並不相信。

“總之,我們和教廷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至於武功秘籍怎麼來的,這屬於我們黨派的最高機密,我不能告訴你!”阿道夫面色嚴肅,認真道。

“哈!哈!哈!哈!”銀鷹大人突然大笑起來:“機密?最高機密?好!你不願意說,我就打到你願意說爲止!”

他的氣勢一下子變得狂暴起來,手中短仗飛快點出,直直的向著阿道夫點去。

這一擊極其凌厲,雖然沒有狂放的內氣,但這一擊之下,就算是十公分厚的鋼板,都能一擊而穿!

任何人在這樣的一擊之下,都將失去任何抵抗能力!

但這些人中,卻並不包括阿道夫!

面對這一擊,短短一瞬間,阿道夫的身體就變大了一圈,他身上衣衫盡碎,露出了他一身鋼筋鐵骨般的虯結肌肉!

他雙手一叉,往上一架,就將這凌厲無比的一擊接了下來。

“咦?”銀鷹大人目露驚訝:“我倒是小瞧你了!”

手杖緩緩收回,被他持在胸前,無數的氣勁開始在這手杖上聚集,接下的這一擊,肯定威力驚天!

阿道夫也是目光凝重,雙手握拳,身上黑色的鬥氣蒸騰,隨時準備暴起出手!

正當這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一個人影跑進了樓下的大廳,激動的高喊著:“宰相府邸傳來消息!宰相大人死而復生!現在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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