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一掌揮開了宇文皓月的手,說道:“越王!朕不明白越王在說什麼!朕希望越王做事說話,三思而後行!”
宇文皓月剛擒住康正帝的手,脖頸出就被一柄冰冷的匕首抵著動脈。
“越王。”康正帝用力扯回自己的手無果,三人便這麼僵持著。
最終,在宇文皓月脖子上的血冒了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鬆開了康正帝的手。
“好了,朕想,越王怕是認錯了人吧!”康正帝揉著自己的手腕。
宇文皓月向後退了一步,抹掉了自己脖子上的血跡。輕笑著說道:“你還真是沒閒著!連死士裡都有你的情郎!”
康正帝瞇了瞇眸子,說道:“朕的生活,輪不到越王來干涉!況且,若是朕的情郎,朕會收入後宮給他名分!這點擔當,還用不著越王這樣的人來指點!”
宇文皓月英挺的眉宇露出了一絲溫柔,他剛毅俊挺的輪廓也不再充滿隱怒,他忍不住問道:“你是因爲恨我當初沒有娶你,給你名分嗎?”
康正帝不怒反笑,問道:“越王這話說的,當真是讓朕一頭霧水。怎麼?樓蘭派越王來,就是爲了讓朕覺得樓蘭上下,找不出神思正常的人了麼?還是說——樓蘭派越王來,是爲了與大月氏交惡的呢?朕,應當如何理解越王的話?”
“我進來時,就告訴你了,接下來說的話,與兩國無關。侯在殿外的我國使臣和你的宮人都是見證,難道陛下你忘記了麼?”宇文皓月說道。
康正帝擡了擡眉宇,問道:“嗯,朕沒忘。那麼,說吧!不知越王有什麼私下裡要找朕說的話?”
宇文皓月又想上前,康正帝卻推著他的胸口說道:“誒誒?貓狗都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你是沒帶腦子就出門了麼?”
宇文皓月順手捉著康正帝的手,輕輕地摩挲著說道:“我想你了。”
康正帝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
宇文皓月牙關緊繃,他扯過康正帝,便用脣堵住了她的笑。她用力的推著他,可是他的手緊緊地託著她沉重的髮髻,絲毫不願鬆開。
康正帝瞪著星眸,用力地咬破了他的脣,可他只是停止了掠奪似的熱刎,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唔——”
宇文皓月感覺到她的遲疑:她是不忍心繼續下狠口的麼?她還是心疼我的吧?她心底終究還是不忍心的。
康正帝感覺到宇文皓月越發低沉的呼吸,也因爲緊貼著,而感受到他的變化。
“啪——”的一巴掌。
康正帝終究還是推開了他。
“你不要想多了!朕沒有下狠口,只是不想讓人覺得朕沒有氣度。被狗咬了,不見得一定要追著把狗咬傷。這個道理,你懂麼?越王既然第一次來大月氏,有些風俗民情興許還不知道。大月氏國,雖然沒有女子賣身的地方。可是,越王若是想尋歡,只要去風月之地坐著便可。朕相信,願意與越王共赴雲雨的女子,大月氏絕對不缺。”康正帝噙著一抹笑意說道。
宇文皓月咬緊牙關地說道:“你真是……還在生氣麼?”
康正帝攤了攤手,問道:“朕真的不明白越王在說什麼!”
“好,那本王不打擾陛下了。晚上除夕宴見!”宇文皓月說道。
除夕宴上,有頭臉的朝臣也一併來了,只因爲宇文皓月的出使。原本康正帝打算辦一個小規模的除夕宴,然後摟著一衆美夫郎歪在昭頃殿裡講講故事,守守歲的。
結果,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應酬。幸好江蘭芝從得知這位越王來出使,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宴席辦的一點也不倉促。
宇文皓月看著康正帝的後宮美男們,一個一個的坐上了位置。他極其放肆的用手指著,數著。
所有人就坐之後,宇文皓月便站起來敬酒:“月氏國的皇帝陛下後宮君侍雖然不多,但是每個都是不同的氣質嘛!雖然看起來都算是出挑,可是陛下怎麼都喜歡娶一家的人呢?”
四周安靜,如郡嬅卻站起來反問道:“越王怎麼沒喝就多了,陛下的主位君侍殿下嫁給了陛下,自然是一家人了。而並非娶了一家的人。”
“不不不,本王說的意思,中書舍人並沒有聽明白。你看,晨修儀和夕傛華是雙生子自不必提,慕容昭容與他們也是有親戚關係的。而鳳後的姥姥是奉國公,可白八子的表姑父又是奉國公的……什麼來著?總之感覺月氏國的皇帝娶好像沒別人可娶了,娶的都是一家子的人麼!”宇文皓月說道。
康正帝笑了笑,說道:“越王難道不知道,站在某個高度的時候,周圍認識的人,就都是這個高度的人。越王要是硬要這麼說的話,朕只能說,這世界就是這樣的。二八定律,想必越王不是很懂吧?這世界只有兩成的人是站在頂端的,而這兩成的人,若不是彼此認識,就是裙帶關係。這很正常。”
“哦?這二八定律是從何而來的?如此新穎,從未聽說。”宇文皓月說道。
“書中自有黃金屋,朕,奉勸越王,多讀書。這樣可以讓越王看起來有點智慧!”康正帝聚了聚手中的酒盅。
宇文皓月卻並不肯就此認癟,反而說道:“本王倒是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這也是本王此番來月氏的目的。”
“陛下整編軍隊的事情,我國陛下也有所耳聞。”
宇文皓月一席話,讓在座的官員全部噤了聲。雖然這不是什麼機密要聞,可是,整編軍隊不過兩個多月前才完成的事情,樓蘭國竟然已經就知道了?
“這軍隊的整編,不會是要用來攻打我樓蘭的吧?”宇文皓月看似雲淡風輕地問道。
康正帝抿著笑,看著一室的安靜,聽著皇宮外的鬧市上偶爾傳來的幾串爆竹之聲,沒有說話。
“越王,你這樣說就是杞人憂天了!大月氏和樓蘭現在實力相當,又都是戰後修整的期間。無故再引起戰火的人,豈不是把軍民當成了魚肉?朕絕不會做這種暴虐的君主。我大月氏崇尚老黃學和儒學,重中之重就是以和爲貴。和氣生繁盛,和氣生民樂,和氣生道,和氣生財。莫非,朕在越王眼中是一個暴虐昏君不成?”康正帝問道。
“怎麼會呢!陛下在本王眼裡,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美人兒怎麼會暴虐呢?”宇文皓月說道。
宇文皓月的話音一落,在座者有倒吸一口冷氣的樓蘭國使臣,有憤憤捏拳的月氏官員,甚至還有暗中觀察的夢瑤舊部的降將。
“若是真如陛下所言,那便是月氏和樓蘭的幸事了!本王此番前來,其實還有一事相請。”
“哦?越王請講。”
“如陛下所知,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就要開始了,本王代表樓蘭,想請月氏國的陛下去雲鼎山一同觀摩此次的武林大會。當然,若是陛下願往,安全問題月氏國絕不必擔心。”
宇文皓月的話音剛落,羣臣譁然。所有人都認爲他是瘋了。一國之主跑去參加什麼武林大會?而且是在樓蘭國的“護送”下?
康正帝卻冷靜的想了片刻之後,答道:“好啊!朕正好也好奇呢!只是這樣去,恐怕就失去了樂趣吧。不過,朕有生之年能去樓蘭國看看,也是好的。”
誰也不曾想,她們的皇帝陛下,竟然就這樣答應了!她沒有考慮到,樓蘭若是把她直接殺了怎麼辦?
如今康正帝有皇女六位,皇長女不學無術,平日裡不是帶伴讀去偷鳥窩,就是用彈弓打宮伺宮侍,以此爲樂。二皇女剛回皇宮,宮規禮教完全懵然,才學知識更是不知所謂。三皇女纔剛剛開始牙牙學語。四皇女雖是嫡出,可是三天兩頭就生病。五皇女剛過百天沒多久。六皇女出生質弱,與仁德君一同靜養,不曾踏出大明宮半步。
重點是,朝臣們覺得康正帝正值青年力壯,沒有人提出過立太女的事情。並且,一般來說是簇擁嫡女。可是江珵鶴這個鳳後,她們都看著不太順眼,就更不要提立那個三天兩頭病弱的嫡女了。
可是,若是康正帝真的要去樓蘭,是不是就應該把太女給定下來呢?但是,若是這麼提議,不就是在變相的咒康正帝此行要出事麼?帝師不在了,誰敢開這個口?誰又有威望能開這個口呢?
百官朝臣都在暗自盤算著,暗自擔心著。她們不明白,一想看起來睿智的康正帝,怎麼會答應這樣荒誕的要求的呢?難道是喝多了?
宇文皓月剛要說,那就一言爲定。
如郡嬅就搶著開口道:“今夜除夕,馬上便是子時,微臣感謝越王帶著樓蘭的情誼出使大月氏,否則微臣也不可能有幸,坐在保和殿與陛下一同喜迎新年。”
“越王有什麼正事,便改日向陛下稟奏吧!微臣敬越王辭舊迎新,心想事成!先乾爲敬!”
在如郡嬅的一陣搶白之下,所有人的神色都緩和了下來。
宇文皓月剛想追回方纔的話題,卻又有層出不窮的人,輪番站起來向他敬酒。
康正帝看著所有朝臣齊心協力地,對宇文皓月灌酒,不由地滿意的笑了。她忍不住對江珵鶴說道:“你看,剛纔她們還各自懷有心事。可是現在,已經不分降將,不分你我了。”
江珵鶴恍然,低聲問道:“那陛下的效果達到了吧?”
康正帝輕輕地搖搖頭。
江珵鶴有些吃驚,低聲在康正帝耳畔問道:“陛下真的打算跟著宇文皓月去樓蘭?”
康正帝也伏在江珵鶴的耳畔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宇文皓月餘光看著狀似卿卿我我的康正帝和江珵鶴,捏杯子的手暴起了青筋。
宇文皓月終於在一番車輪戰之下,有些微醺的醉意。他拿出一隻錦盒,說道:“陛下,本王有一禮物,親手爲陛下做的,希望陛下喜歡。就當是陛下與本王一同前往武林大會之前的定情信物吧!”
就在這時,天空中放棄了煙花,“咚、咚、duang、duang”的聲音,正好遮蓋了所有的聲音。
康正帝裝作大喊的樣,可是隻張著嘴型道:你說什麼?太吵了!朕聽不見!
煙花放響,說明除夕宴就要結束了,各位大臣都應當回家陪高堂和子女去守歲。
所有的君侍對康正帝答應下來去樓蘭的事情,都很火大。他們很想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即使他們知道她要去,可是他們以爲她是暗地裡,偷偷地去!把自己交給樓蘭國“保護”著去?和把一塊魚肉剔了魚刺,交給貓咪,有什麼區別?
而康正帝則是在衆人慾言又止之下,走向了執羽之子。她一把拽住執羽之子,說道:“是你乾的!你到底想如何!”
執羽之子並沒有否認,他揚了揚眉,一臉無所謂的神色,說道:“我告訴過你,我要的東西。從我十歲以後,就沒有得不到的。”
“是你出爾反爾在先,所以不要表演的像是我陷害了你似的。你把我賭上性命的事情,排在了對你來說無關緊要的位置。那你,就要嘗受這結果。”
“另外,不要想著出使的過程中可以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