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華回去的路上，就將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好好地梳理了一遍。
首先，這個禮物是吳不明自己想要送的，並且之前，誰也沒有指望過他能送這個禮物。
所以，就不會存在有誰有預謀地想要通過送禮物這件事來陷害這個情商堪憂的吳不明。
吳不明不知道劉大人這件事自己應該怎麼辦，於是就找到賀賢，賀賢自然不能勸他說不要送什麼東西，於是就給愁眉苦臉的吳不明出了一個主意。
不是不知道應該買什麼東西送嗎？那就直接去賣禮品的店裡去，向店家說明一下自己的意圖，然後送出去的東西保證不會出什麼差錯。
吳不明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於是就這麼做了。
他買了東西，讓賀賢轉送給劉大人。
這件事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吳不明平日裡雖然說孤傲了一點點，可是在這件事面前，他很謙遜啊，不但想到要學學同事們給人家送一份賀禮，並且還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去找了自己的上司請教。
可是就這麼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問題的事情，實際上偏偏出了問題。
按照吳不明和皇上已經瞭解到的情況，老闆那邊是決計不會有問題的，因爲人家老闆和誰又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吳不明就是去年大名鼎鼎的武狀元，更不知道他是朝廷要員，兵部侍郎吳不明大人。
人家沒有陷害你的動機啊。
那麼就是在這個盒子被送出去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
裡面的一副純金的長命鎖變成了一雙鞋子，這也是夠奇怪的了。
吳不明自己都確定說賀賢不可能動過那個盒子，於是鳳無華決定，先去老闆那裡看看，再去親自問一問賀賢。
這件事情，無論是不是賀賢做的，他都要將真相早一些告訴蘇恆醒，以免她繼續爲這件事勞心費神。
鳳無華到了吳不明買了東西的那個店裡去。
老闆雖然不認識前幾天前來買東西的吳不明，到那時他認識鳳無華啊。
鳳無華這樣一張普通人不會擁有的臉，想必想要讓人家不認識他，也不容易吧。
老闆看到丞相大人竟然來到了自己的店裡，一邊表示吃驚一邊趕緊殷勤地迎上去，“哎呀，丞相大人，您怎麼到小店裡來了？”
鳳無華今日是自己一個人出門，身邊並沒有人跟著，掌櫃的看了，趕緊親自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著，“丞相大人請坐。”
鳳無華坐下來，開門見山地問道，“掌櫃的，前幾天，是不是有一個鬍子拉碴的年輕人，到你這裡來買過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據說是送給人家的賀禮，因爲那個人家新降生了一個小公子。”
掌櫃的爲難地一笑，“丞相大人，我這裡一天顧客很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說送給人家新得了小公子的賀禮的，丞相大人說的是哪一位，老夫實在是不知道啊……”
鳳無華想了一想，“那個人前兩天還來過，因爲他送的那個東西出現了一點點問題。”
這麼一說，老闆可是完全想起來了，他說道，“是不是一個姓吳的年輕公子？他說送過去的金長命鎖成了一雙鞋子了？”
鳳無華點頭，“正是。”
“哎呀那可了不得……吳公子那件事最後怎麼樣了呢？事情又怎麼會鬧到丞相大人這
裡呢？”
“那位吳公子，是兵部侍郎吳大人。”
掌櫃的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得了！”
因爲那位“吳公子”說話做事的派頭實在是接地氣，所以，他並不覺得他會是朝廷裡這麼大的官，經丞相大人這麼一說，掌櫃的不由得開始回憶，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怠慢低調的吳大人啊。
停停停還是不要想了，不要因爲想這個而怠慢了眼前的這一位。
“那丞相大人今天來，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嗎？”
掌櫃的表面上好像即將很熱情地配合鳳無華的“調查”，其實內心真的是鬱悶到了姥姥家了——怎麼就賣出了一個東西，卻引來了這麼一大串的麻煩呢？
但是掌櫃的也有一些年紀了，在這裡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只要不是自己這裡出了問題，就算是別人出了再大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對，本相今天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你說，吳大人從你這裡拿走的東西，一點問題都沒有是不是？”
“老夫確定沒有問題，真的是一副長命鎖。”
鳳無華看了掌櫃的一眼，“但是，送到劉大人那裡的時候，就變成一雙繡花鞋了，你覺得這會是怎麼一回事？”
丞相大人會向他問對於這件事的看法，這可是掌櫃的沒有想到的，他非常驚奇，但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丞相大人。
鳳無華卻是認真地在問。
他想通過別人的想法，知道自己的想法裡面是不是會有一些漏洞。
“丞相大人，小民實在是不知道這件事哪裡出了問題。”掌櫃的有些緊張地說道。
“你好好地想一想呢？”鳳無華看著掌櫃的。
掌櫃的鎮靜下來，“那老夫就說一說自己的看法……”
他這個想法也是現想的，只見他微微凝神了一會兒，馬上說道，“丞相大人，這件事，既然在老夫這裡沒有出什麼問題，那麼，必然就是在送出去的過程中出了問題，不知道吳大人曾經將這個禮物盒子讓誰接觸過？”
鳳無華擔心將掌櫃的的思維給限制住了，接著問道，“你覺得可能會有誰？”
掌櫃的一愣，這個丞相大人難道只會問問題嗎？
“大人，老夫覺得，除了吳大人自己，也就是他身邊貼身的丫鬟小廝這些了。”
哦，可是吳不明身邊還真的沒有丫鬟小廝這些人。
鳳無華道，“這個禮物，不是吳大人自己送去的，而是他讓另外一位大人送去的。”
“那就……很可能是那一位幫他送東西的大人……”
掌櫃的欲言又止，謹慎得很，生怕自己的話得罪了哪一個人。
鳳無華是鐵了心要和這位掌櫃的好好交流看法，坦誠道，“可是，吳大人去問過收到鞋子的那一位大人，那位大人說，他打開盒子的時候，盒子的開關是沒有問題的，就說明，禮物的盒子被送去的過程中，是沒有被別人打開過的。”
“沒有被打開過……”掌櫃的喃喃道。
他好像一時之間不太明白沒有被打開過是什麼意思。
“掌櫃的，我能看看你這裡的盒子嗎？”
“當然可以，”掌櫃的走過去，到櫥櫃那裡專門拿了一個和吳不明那個盒子一樣的過來，“丞相大人請看。”
蘇恆醒看了一
下那個盒子，因爲裡面還沒有裝什麼東西，所以開關是沒有被合上的，但是這種開關，一旦被關上的話，中途就不可能會被打開了。
鳳無華指了指那個小巧的開關，“就是這個，吳大人專門去劉大人那裡看了，劉大人說，收到的時候，開關是完好無損的，所以，吳大人就確定了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人對這個盒子裡的東西動過手腳。”
掌櫃的又是一愣，像是沒有聽明白怎麼回事一樣。
片刻之後，他疑惑地對鳳無華說道，“可是丞相大人，這個……並不能說明過程中不可能有人動過這個盒子啊！”
鳳無華問道，“爲什麼？開關都不打開，難道還有辦法將裡面的東西掉包嗎？”
“不是這樣的丞相大人，這個盒子，當我交給吳大人的時候，開關本來就是沒有關起來的，只是輕輕地蓋上了蓋子，因爲這種開關是一次性的，所以，我們給客人東西的時候，考慮到有人要放別的東西進去，並不會將盒子給關上，一般都是客人回去檢查完東西之後，才自己關起來的。”
鳳無華眼睛一亮，“原來是這樣！”
吳不明專門跑去劉大人那裡調查了一趟，雖然知道了一個事實，可是因爲對這個“盒子”的瞭解並不夠，所以，他反而得到了錯誤的結論。
誰說任何人都沒有機會調換裡面的東西啊，機會太多了，並且這個事情做了之後，還那麼隱蔽。
按照種種事情的現狀來分析，吳不明顯然不可能是關上這個盒子的人，因爲他在向皇上說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強調是自己關上盒子，才交給賀賢的。
況且，按照吳不明對這個禮物的不走心的程度，他也不大可能自己去觀察一下這個盒子的開關是不是關上了。
那麼還有誰呢？
賀賢。
鳳無華謝過掌櫃的，直接到了賀賢的府邸。
賀賢這個人平時也非常謹慎，鳳無華覺得，按照自己對賀賢的瞭解，他應該是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的。
但現在，條條證據指向他。
這已經是下午了，賀賢正在書房裡寫字，擡頭一見鳳無華進來，連忙放下手裡的筆，迎了上來。
“大人。”
“嗯，先坐吧，本相有事情要和你說。”
“大人，請問是什麼事？”
“吳不明的事情，這幾天鬧得這麼兇，你難道沒有覺得？”鳳無華微微蹙眉。
賀賢難道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還和自己有關係嗎？
賀賢一臉的委屈，“大人，這件事確實和下官沒有關係……下官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賀賢，本相希望，這件事你能和本相說說實話，皇上因爲這件事情，操心得不知道什麼樣兒了。”
賀賢說話的時候，自然是一臉的無辜，但是鳳無華可不相信這些老油條的無辜，他們把悲傷都能表演成狂喜，並且還不露出一點點表演痕跡。
“大人，這件事，真的和下官沒有關係。下官也知道這件事發生之後，朝廷裡表面上好像很平靜，可是很多人都盼著將吳大人給弄下去呢，他可是下官的下屬，所以，下官根本就不敢去和這件事沾個邊兒……”
賀賢這幾句話倒是十分符合情理也很合乎邏輯，但是，鳳無華並沒有因爲他這句話而放棄對他的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