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閔敏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宇文府,但已經恢復正常的她還是很容易地辨認出兒子領她前往的方向正是朝府內最偏僻的偏院去的——她曾聽蘭琇說當她神志不清的時候,也被丟到那裡住過。
於是,走著走著,原本洋溢著與兒子重逢的喜悅之情的她漸漸地沉下了臉。
“臣兒啊,你住在哪個院裡?景園麼?”閔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點。因爲兒子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蘭琇告訴她的,可是這些年蘭琇也在本家住著,加之每年宇文逸臣回本家的時候並不提自己的近況,所以蘭琇還以爲他住在當年的景園中,她這個娘也從來沒想過兒子有住在別的地方的可能。
“不啊,娘,孩兒住偏院,景園現在三弟住那裡。”根本沒覺著自己住的地方有多麼不對勁,宇文逸臣很老實地回答,然後開心又帶點羞澀地說,“娘,一會兒還請您見個人。”
閔敏本來氣得正要停下步伐,一聽兒子說這話,再觀察他的表情,立刻有所聯想,暫時忘卻生氣的事。她抿嘴一笑,打趣道:“心上人?”
“啊,嗯,那個……”他摸摸後腦勺,然後紅著臉點點頭。
“好的,沒問題!是哪家的閨秀?今年有多大了?”做娘 的忍不住開始詢問個清楚明白了,同時心裡爲兒子並沒有因爲自己這麼多年對他的虧欠而跟她這個做娘 的有所嫌隙而感動,也放下了這一路來心中的忐忑。
“她叫小羽……”一路上,宇文逸臣把兩人相愛的過程以及小羽的祖宗八代都給他孃親交代清楚了,雖說那個祖宗八代的準確程度很有問題。
閔敏算是聽明白了,既然聽明白了,那可就更是火了。倒不是對狄羽璉不滿意,相反,只要是她兒子喜歡的,她是絕對不會反對的。她只是對兒子在家中所受的不公待遇怒不可遏,更爲自己這些年的作爲感到後悔而已。
於是,就見到了偏院門口的閔敏忽然停了下來,微微側頭給一直跟在後面的常鶴撂下了一句“讓她們幾個到偏院來見我!”後,才移步進了偏院。
宇文逸臣感到意外地看了他孃親一眼,但沒發表什麼意見,而是緊緊地跟了上去。
聞言,常鶴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口中的“她們”是指誰了,忙應聲退下。可他走了沒兩步,就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了看閔敏的背影,再仔細看了看一直隨她而行的那八名侍衛,這才震驚地發現那八名侍衛全是男裝打扮的女子,頓時,有所悟的他擡頭望了望天,暗歎道:宇文府的天要變了啊!長老們竟然把專屬宗主夫人的侍衛隊重新交還到了夫人的手中。想來畢竟都是看著夫人長大的長輩們,縱使這些年她沒盡到宗主夫人的責任,有所不滿,可當她的病一好,以前的情誼擺在那裡,很容易就又得到了支持。再怎麼說,比起鄔家的三夫人,宗主夫人到底還是自己人,更親一些。
…… ……
迷人的晚霞瀰漫在整個天邊,預示著明天的好天氣。涼爽的清風徐徐吹拂,讓人倍感神清氣爽,心情愉快,可惜,現在宇文家的其他四位夫人都不怎麼愉快,尤其是三夫人鄔銀梅。
她本以爲這次閔敏的歸來,還會跟多年前一樣,宇文府內的一切事宜仍由她做主。可是在管家常鶴剛傳達了讓她們去見閔敏的消息,她跟其他三個人抵達偏院,真正見了對方後,才發現,事情並非按她所想。
一進屋,就見坐在主位上的閔敏跟她的兒子有說有笑,時不時地還和藹地同一旁坐著的那個小羽說上兩句,甚至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偶爾讚賞地拍一拍,看來是很滿意這個兒子的意中人。
小羽依然怪異地戴著帷帽,將整個臉都藏在了面紗後,想必閔敏已經見過她的長相,只是到她們這些其他人的跟前,還是不肯露出真容來。
閔敏彷彿沒有看到四人到了,依然在和兒子、未來兒媳婦聊天。鄔銀梅她們站在那裡想請安,卻插不進去話,於是,四人剛想坐下等著,卻不想閔敏眉頭微微一蹙,就見那八名侍衛中迅速地出來了四名,把四人想坐的椅子朝後一拉,人往前一站,恰好擋住了那椅子,無聲地表明:別坐!
這個下馬威下得四人真差點摔著,臉瞬間氣得通紅。此時才更加肯定了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來者不善!更別說宇文逸臣本想給四位姨娘請安,卻見正跟狄羽璉說話的閔敏根本沒看他,可是竟然伸出一隻手精準地抓住了他,阻止了他站起請安。
這下子,連宇文逸臣都察覺出氣氛不對勁了,有點詫異地望著他孃親,心中納悶道:啊,娘不會是要做點什麼吧?
鄔銀梅她們尷尬地站在那裡,白天本來就被那個惡魔小王爺折騰了一頓,累了個半死,此時再繼續站著,四人是腰痠背疼。
鄔銀梅心存不滿,朝隨行而來的常鶴使了個眼色。
常鶴思量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乘著閔敏她們說話停頓的間隙稟告道:“稟夫人,三夫人她們到了。”
話一出,空氣彷彿忽然凝結住了,閔敏緩緩地轉頭看向常鶴,眼神凌厲地盯著他:“常總管,我多年沒回來,這個家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什麼時候主子還沒有下令,下人也敢打斷主子們的談話了?”
“奴才該死,請夫人息怒!”常鶴連忙跪下,暗道:看來是低估夫人回來要把應有的權力全部拿回的決心了,自己竟然犯這種低級錯誤!
“常總管,”閔敏停頓了一下,“你也是宇文家的老人了,還需要我教教你麼?三夫人!?哼!”她的音調有點拔高,“區區一個妾,也敢稱爲夫人!?怪不得這個家裡的奴才們敢欺到主子的頭上來也沒人管!”
“砰!”她鬆開了握著狄羽璉的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嚇了衆人一跳。
那個家中唯一會被奴才欺到頭上的主子——阿斗憨男微微張嘴,傻眼地看著他孃親,開始懷疑:其實,他孃親是被別人附身了吧!?
坐他對面的狄羽璉挑了一下眉毛,想到宇文逸臣曾給她描述的孃親,溫柔被人欺?這明明就是一位合格的大家族的當家主母啊!看來逸臣口中的孃親究竟是什麼性格還有待考證!
“該是時候重新教教你們規矩了!常總管,召集府內所有的下人都到偏院來,還有,府內還有哪位少爺在,也一併叫過來,只要是在府內的,我都要見一見!”
“是。”常鶴趕忙應聲照做,鄔銀梅四人則繼續被晾在那裡。
宇文府內的氣氛緊張了起來,不僅所有的下人都聚到了這平時像渺無人煙的偏院裡,就連回府了的宇文逸倫和宇文逸凡也被叫了過來,與他們的孃親一起“罰站”。
“住在景園的是誰?”見人到齊了,閔敏站了起來,在鄔銀梅她們的面前踱了一陣步,然後纔打量著她們,問道。
宇文逸凡正要上前說是自己,卻見閔敏根本沒等人回答就下令道:“搬出去!”
“姐姐,凡兒他……”一聽讓自己的兒子搬出景園,鄔銀梅立即想阻止。
“我沒有妹妹!我爹孃就我一個女兒,所以不要叫我姐姐!”閔敏雙眉一挑,沉聲打斷了她的話。
“景園是老爺同意讓凡兒住進去的!”鄔銀梅憋了一肚子的火,爲了兒子的事情更是不能退讓。
“老爺同意?哼!府內的這些瑣事還要去煩浩然哥麼?還是你需要我提醒一下,誰纔是宇文家的宗、主、夫、人嗎!?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妾——而已!現在!就叫你的兒子從景園搬出去!”
“娘,是孩兒不想住那裡的,三弟他……”宇文逸臣想緩解一下氣氛。
“就算你不願意住進去,別的人也沒有資格住景園!都給我聽清楚了!我們宇文家的規矩!景園是!也只能是宇文一族的宗家長孫長子少宗主住!該是什麼身份就做什麼身份的事,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閔敏踱步到鄔銀梅的面前,直直地盯著她,“今天敢肖想少宗主的景園,明天豈不是就想奪少宗主的位子了!?”
“你……”鄔銀梅想反駁卻無從反駁,她的兒子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只是臉色有些陰沉。
“真是放肆的東西!”閔敏繃著一張臉,繼續道,“常鶴,當年派給少宗主的貼身侍衛,貼身丫鬟,貼身奴僕都有誰,全讓站出來!”
此話一出,很多人的臉“刷”地就白了。
閔敏沒有再去瞧鄔銀梅的臉色,她時時刻刻地記著那位治癒她的瘋癲神醫慶喜兒的話,憑什麼讓所謂的第三者活得那麼愉快而自己痛苦,讓對方活在水生火熱中才是應該的!她這次回來就是讓她們不好過,更是爲了守住自己兒子的一切!
…… ……
下朝前,宇文浩然就得知了閔敏今天傍晚會抵達燕都。說實話,他既有點忐忑又有點開心,更多的是期待,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很是心不在焉。
不管怎麼說,閔敏都是他青梅竹馬的初戀愛人,更是他最疼愛的長子的親孃。這些年雖然他有其他四位夫人,但與鄔銀梅她們之間只有初識的新鮮感,加之不信任她們,就更是始終找不到與閔敏之間的那種愛意,這也是他從沒有放棄要求讓本家那邊尋找那幾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醫來看她的病的原因之一。
年紀大了,再回首,才發現人還是舊的好。當年,只是一時的迷惑,愚蠢與慪氣而已。他,還是愛著敏敏的。他期待著這次閔敏的迴歸,兩人之間能有所緩解,甚至和好。只是,爲何大長老的信裡會說閔敏恢復如初,但也有所不同,因爲被那位慶喜兒灌輸了很多奇怪的觀念。到底是什麼奇怪的觀念?
下朝後,宇文浩然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宇文府。當然了,爲了迎接大嫂,宇文浩正也跟了去。只是,兩人到府內後,發現沒人,甚感納悶,待找到所有人在的偏院後,恰好看見閔敏正大發雌威地下令道:“統統給我拉出去板子伺候,我什麼時候說停才準停!”
“把這些侍衛奴僕全都調給了凡兒是經過老爺同意的!”緊接著就傳來鄔銀梅氣急敗壞阻擋的聲音。
“又是老爺同意的!?看來你嫁進宇文家後,沒人有教過你宇文家的規矩啊!一名庶子擁有的侍衛奴僕竟然比嫡出少宗主還多,甚至還把規定在少宗主三歲時就安排好的貼身侍衛奴僕們全部都調給自己的兒子,你到底是何居心!?去祠堂好好跪著,我會請出娘她親筆留下的宇文家規好好地教導教導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知道什麼是規矩了,什麼時候才準出來!”
“老爺——!”有奴僕眼尖地看見了宇文浩然回來了,立刻行禮喊出了聲。
“爹——!”見爹回來了,宇文逸凡鬆了口氣,認爲他爹會爲他們做主。
“老爺!”正要被架出去的鄔銀梅一見宇文浩然回來了,立刻流下了淚,哽咽地叫了一聲,“您要爲我們娘倆做主啊!”
一見這情形,宇文浩然當即就明白髮生了何事,解釋了一下:“這些事我都知道,這麼做也是爲了激起逸臣的爭鬥之心,讓他能上進,雖然完全沒有效果!所以不能怪銀梅和逸凡,去祠堂的事就算了吧!還有那些侍衛奴僕也放了吧。”他朝那八名執行命令的女侍衛們揮了揮手,示意放開鄔銀梅以及那些本屬於宇文逸臣的貼身侍衛奴僕們。他還想繼續說些話好緩解這裡的氣氛以及同閔敏之間的關係,卻見女侍衛們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可閔敏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浩正,你來了,好久沒見了。”她盯著宇文浩然,卻跟宇文浩正打招呼。
“大嫂……”
“聽說……”閔敏嘴裡的這兩個字一出,最近深受某小王爺其害的宇文兩兄弟同時暗自打了個冷顫。深信最近這詭異的兩個字就代表厄運,宇文浩正連忙找了個理由,腳底抹油,跑了。留下想與她和好的宇文浩然當然得老實地聽,“就連浩正家那個最小的兒子都已經娶妻生子了是麼?”
“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臣兒今年有二十四了吧!”
“對。”
“二十四了還沒成親!你可對我們的兒子真好啊!”
“……”宇文浩然沉默了,他忽地轉身朝所有的人下令道,“全部退下去!”說畢,走到閔敏跟前,使勁拉著她出了屋,進了宇文逸臣的寢屋。
所有人都一起退出了偏院,但沒有離去,而是站在了偏院外等待。此時,狄羽璉擡頭望了一眼宇文逸臣,只見他立刻回望他,憨臉一垮,很委屈地悄聲辯解道:“我娘她其實是很溫柔的。”說完停頓了一下,再加了一句,“我三歲的時候。”
狄羽璉偷偷地翻了個白眼,她之前就在想一名孤女,縱使在宇文浩然的力爭下,如果沒有過人之處,又怎會在不能給這個大家族帶來任何利益的情況下,最終還是能當上宗主夫人呢?根本是當年的閔敏太看重感情了,所以沒過去那個坎,如今,過了那道坎,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事實證明,三歲小孩的記憶是做不得數的!溫柔的孃親也僅是對小憨孩而言的!
…… ……
宇文浩然和閔敏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沒人知道,但事後經過宇文逸臣的分析,他孃親應該是又跟他爹吵了一架,因爲他爹最後憤怒地從寢屋出來,朝屋內吼了一句:“隨你的便!反正我不會承認也不會參加的!”並且他爹肯定被他孃親用瓷枕砸了!證據?他牀上的瓷枕都跑到了地上壽終正寢了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鄔銀梅最終還是沒能逃脫跪祠堂的命運,甚至連帶著其他三位夫人也被罰閉門思過,至於那些要被實施杖刑的奴僕們就更沒能逃脫厄運,個個捱了板子。宇文逸臣於心不忍地想替她們求情,卻被他孃親無視了。
閔敏的所作所爲太合狄羽璉的意了,她早想收拾那一批不把宇文逸臣這個主子放在眼裡的惡僕們了,一直沒想到方法而已,所以此時此刻,她“仁慈”地溫溫柔柔地跟婆婆說:“娘,要不,我看就算了吧,他們在外面捱打,逸臣和孩兒一聽見他們的慘叫聲,就會覺著難過,於心不忍。”
聞言,宇文逸臣頻頻點頭,十分贊同。
不過,狄羽璉話中的意思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實則正如他孃親一聽後的反應——換個地方繼續打,別讓兒子兒媳聽見就行了!
結果是待聊天過後再想起來叫停時,惡僕們統統都掛了。
…… ……
三月的燕都春暖花開,鳥語花香,氣候格外宜人,宇文府的風波也告一段落了,平靜了許多。沒有惡魔小王爺的繼續騷擾實則是因爲某人白天多了個婆婆要陪,所以勉爲其難地放過了宇文一家。再加上閔敏一回來就打死了十幾個下人,造成了整個宇文府的奴僕們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過日子的情形。而其他四位夫人在分別結束了跪祠堂和閉門思過後,統統低調了起來。
宇文府的大門上貼上了“囍”字,府內更是佈置的喜氣洋洋,看那情形是有人要成親,可是朝中又沒有人接到過喜帖,實在是怪異,讓人弄不明白。不過,凡是府內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少宗主終於要成親了,也更明白了那天自家主子吼的那句話是何意了。
閔敏堅定地要爲兒子辦親事娶小羽進門,而反對的宇文浩然雖然曾經派人暗地裡調查過小羽的來歷,可在狄羽璉的有心安排下,根本沒有查出任何不妥來,也就除了她是個孤女外,沒找到任何理由能反對。可他還是不同意,但又想與閔敏和好,必須讓著點她,所以就造成了做娘 的安排兒子成親,做爹的隨她折騰,就是不承認兒媳也不肯參加婚禮的奇怪情形!
在宇文浩然看來,長子遲早會娶個公主進門,就算現在娶了小羽,那將來也是被休的命!閔敏認爲雖說現在娶小羽進門,族中沒人會承認她的身份,但只要生下個兒子,誰再敢有意見,把小娃兒往過一扔,還怕堵不住對方的嘴?至於到底生不生得出來,暫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反正努力想補償兒子的她只要兒子開心就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宇文浩然的同意,她只能爲兒子舉辦一個小小的婚禮。
能成親,名正言順地擁有小羽,這對宇文逸臣來說,是喜從天降,他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能按宇文家娶當家主母的盛大禮儀將小羽娶進門。狄羽璉則是沒意見,一切成定局後,縱使宇文逸臣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也別妄想逃之夭夭了!敢休了當朝權傾朝野的王爺,膽大了是不?婚禮小了點?沒關係!大不了將來再重新成一次親!
因此,一場一切從簡,但十分溫馨的小小婚禮就在三月初六這一天舉行了。
宇文浩然嘴硬地說是不參加婚禮,根本不承認這門親事,可真正到了這一天,新人拜天地的時候,他又冒了出來,一本正經地和閔敏端坐在前面的主位上,接受了新人的跪拜。當時,除了沒有宴請外人,不僅宇文府內在的人都參加了,就連宇文浩正一家人都出席了。事後,遠在邊境的宇文浩奇更是派人跑死了十幾匹馬送來了給寶貝侄子的新婚禮物,而本家的三位老長老也捎來了意見:生了兒子就承認!估計是已經對祁算子那個曾經的預言不抱希望了,指望著下一代的長孫能成器點!
當時的宇文浩然還有點後悔放任地讓把這個小羽娶進了門,可是很久很久的以後,每當想起這一天狄羽璉曾跪拜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可是一點都不後悔了,還回味無窮,覺得超值啊!想想看,狄羽璉跪天跪地跪她的父皇,除此之外還跪給誰過?雖說以後都是他跪她,可至少有這麼一次,是她跪拜了他!
…… ……
對於狄羽璉的成親之事,感到非常不滿的就要屬她的那些個心腹們了,因爲他們都沒參加成!同時,還爲他們的主子抱不平,竟然用如此小的婚禮就把他們的主子娶到手了,太過分了!可是,小福子他們也明白事實上是他家主子不敢表明身份,所以也只能待以後主子登到了那個最高位,再重新把宇文逸臣“娶”回來好了!
不過這事始終弄得最忠心的小福子很鬱悶,他這些天是繃著一張臉,見誰都陰沉沉的。
狄羽璉不在府內,凡事都是他張羅著,尤其是跟宮中聯繫的事情。這不,宮裡來人了,羅公公帶著皇上的口訊,讓璉王明天進宮一趟。
小福子此時倒是收起了陰沉的臉,跟羅公公打著官腔,把對方招待地開心了,探到了很多消息,再親自送到了門口。
“福公公,甭客氣了,這不,我還得到宇文大人的府上傳達皇上的旨意呢?”
“哦,不知道是何喜事?”小福子掃了一眼隨羅公公來,並沒有進璉王府的一行人,有種不好的預感。
“喜事,天大的喜事!福公公你都想不到的大喜事!”
“哦?”
“要不,福公公跟我一起去,親自聽聽這聖旨的內容?”羅公公神秘兮兮的。
“好啊。”見他不肯直接說出來,小福子念頭一轉,便跟了他們一行人步行去了旁邊的宇文府。
剛到宇文府前,羅公公“咦”了一聲,問道:“這宇文府最近有人成親?”
“就前兩天,聽說是宇文大人的長子娶了親。”
“呀,這可不好!”
小福子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待羅公公進了宇文府,宇文家人全部聚在正廳聽旨時,他才知道羅公公所謂的不好究竟不好在哪裡了!那道聖旨竟是給宇文逸臣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宇文一族數百年來乃我延烜之……朕之十八女,成玟公主狄羽玟,年方十六,溫婉賢淑……今賜婚於兵部尚書之子宇文逸臣,九月完婚!特賜黃金萬兩,良田百畝,翡翠首飾百套,北煌駿馬兩匹,駙馬府一座,欽此!’”
聖旨一出,衆人百種心思,宇文浩然是樂不可支,閔敏皺眉,其他四位夫人則嫉妒不已,宇文逸倫替他大哥高興,宇文逸凡則在沉思,而對宇文逸臣來說,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噩夢從天而降,難道說老天看不慣他過得快活,好不容易孃親病好了,娶到了心上人,更是這些天得到了孃親的同意,過些天找機會會隨他離開宇文家!他這纔開心兩天,就非要安排這種事情來折磨他嗎?至於狄羽璉,一聽見有聖旨,早躲得不見蹤影,沒能讓人拉著她過來,自然是暫時不知。
“恭喜宇文大人了,竟然是皇上最疼愛的成玟公主!”羅公公道喜個不停,“不過,聽說前兩天宇文少宗主他……”
“那個做不得數!放心,公主進門前,有什麼事都會處理好的!”
“那就好,咱家得回宮去回稟皇上。”
“還請羅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宇文浩然心情好地悄悄遞銀子了。
“這個自然,宇文大人請放心。聽說,這門親事還是公主主動提出的呢!”有銀子就有消息。
說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笑完,羅公公轉身要走,宇文浩然這才發現小福子也在,心中一陣嘀咕,立即打招呼說:“福公公也在啊!”
“恭喜宇文大人了!”小福子行禮,可他的眼神很深沉很詭異。誰都不知道他在聽了聖旨又發現自家主子不在,當時就暗地裡打了個手勢,讓這些日子一直充當傳話筒的右影熙迅速地去找狄羽璉,稟告去了。
…… ……
“轟!”宇文府內某處的假山瞬間消失在了這個世上,聽聞消息的狄羽璉一時沒忍住,朝著那座無辜的假山就一掌拍了過去。
“狄羽玟!你好大的膽子!”
…… ……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