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年年有,但是今年特別多,尤其當那流言中的主角總能或多或少地跟宇文家牽扯上的時候,就更大程度地增加了大家八卦的興趣。可以說,燕都百姓們近期的八卦是圍繞著宇文家的,而朝中大臣們的聚焦點也是如此,因爲璉王跟他們家走得太近了。
璉王主動爲宇文家的小姐們做媒,親自舉薦他家的子弟,更是在休養的這段時間天天去宇文府,種種跡象不得不引起朝中各派系的警覺。因此,當宇文浩然兩兄弟恨不得偷偷扎小人來詛咒某惡魔小王爺的時候,卻沒注意到他們竟然已經被衆人直接劃撥到了璉王一派。
不得不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縱然天才如璉王,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當她沉溺於甜美的戀愛中,再加上快樂地惡整宇文家的人時,頭一次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所帶來的負面效應:即是她的所作所爲在諸位皇子們看來那是完完全全地拉攏宇文家,甚至,宇文一族已經是繼豐、柳家之後,成爲了背後支持璉王的又一大族。
於是,衆派系暗地裡的首要任務就是不能再讓璉王這樣繼續下去,一定要破壞她與宇文家之間的關係。要知道宇文家族可不是別的一般的家族,璉王若得到了他們的支持,那簡直是如虎添翼,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雖說宇文三兄弟的性格不同,可他們在朝中那是出了名的圓滑,也是難啃的硬骨頭,所以說打他們的主意很有難度。幸好,宇文家有個阿斗,而且就璉王拉攏宇文家的手段來看,那個突破點就是笨蛋阿斗。所以,最近日子過得非常愉快滋潤,此時正大快朵頤的宇文逸臣不知道已經有人開始打他的主意了,更不知道剛纔在樓梯上從他身邊走過的那名女子將會給他帶來怎樣的一場風暴與人生的遺憾。
…… ……
日漸西下,燕都的城門處卻仍是一片熙熙攘攘之景,城門的守衛並沒有因爲即將換崗而鬆懈,依然盡職地檢查入城之人。當然了,盡職也是因人而異的。畢竟,當那輛有著八騎侍衛護送,四匹馬拉的華麗馬車駛向城門時,城門守衛不僅沒有阻攔對方進城,進行詢問的意思,反而還停下了手頭的一切,恭敬地站在一邊,讓對方暢通無阻地駛了過去。
身爲城門守衛,有時候更能準確地分辨出來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些不能惹的豪門中人。顯然,他們眼尖地認出了那輛馬車上刻著的複雜花紋正是士族中最顯赫的那一族——宇文家族——的家徽。
“也不知是宇文家的哪位大人物到了?”
“不是宇文大人他們麼?”
“當然不是了,把宇文家徽刻得跟馬車側壁一樣大小的一定是從宇文本家來的。我跟你說,宇文家的那幾位老長老當年可是……”
城門守衛們小聲議論著,並目送著馬車朝著上城區的方向駛去而漸漸消失的影子,心存羨慕,奢想若有一天能乘上如此華麗舒服的馬車該有多好啊!
…… ……
近期一結束璉王府的輪值就會被別人拉著去吃一頓的宇文逸臣顯然不知道自己這個作息規律已經被有心人掌握,進而能夠觀察到他,以便進行某項不爲人知的交易的事情。所以,在八珍閣的門口跟胡大漢他們道別後,手裡提著帶回給小羽的食盒,他心情好地慢慢溜達著回府上。
熟悉的街道映入眼簾,瞥見那座以黑色爲主的某王府,宇文逸臣習慣性地暗中嫌棄了一下對方的怪異品味,又因爲快到自家府邸,想到家裡有小羽等他,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但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響起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聽聲音就知道不止一匹馬,再加上有車輪的滾動聲,不用回頭,宇文逸臣就判斷出來者是輛有護衛的馬車。當即,他更向路邊靠了靠,爲對方讓出路來,因而腳下的速度減慢了點。
由八騎侍衛簇擁的馬車從他身邊駛過,他很自然地朝那輛馬車望了一眼,腳下的動作旋即一滯。竟然是從本家來的!?聯想到不久以前小堂弟告訴他的那個消息,他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當即是既期待又激動地放開步子,追了上去。
此時的宇文府正門大開,管家常鶴領著奴僕及僕婦們等在臺階下,可見府中早已得知來人今日到達的消息。
馬車來到府前,八名侍衛下馬列好隊。一旁的常鶴指使著僕婦把下馬車用的腳踏放好,然後候在一旁,又見宇文逸臣恰好跑了過來,趕忙行禮道:“少宗主……”
宇文逸臣隨便點了下頭,揮揮手,示意他別說了,自己則是站到了馬車跟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車車門。
車簾終於掀了開來,當先出來的是一名小丫鬟。宇文逸臣看見後,頓覺失望,接著就見那名小丫鬟又轉身,打起車簾,扶著一名老婦人出了來。見此,宇文逸臣的雙眼當即一亮,喚了一聲:“蘭姨!”
“少宗主。”蘭琇見是一年沒見的少宗主,笑著回喚了一聲,“您先等等,待我扶夫人出來。”
從她的話中確定自己的孃親確實到了,宇文逸臣開心不已,興奮中又有點擔心,心中不停地打鼓道,孃親的病真的好了嗎?她能認出自己來麼?
終於,宇文逸臣千盼萬盼的孃親閔敏出來了,搭著蘭琇的手走了下來。
府前的常鶴已經領著衆人跪了下來,齊聲恭迎道:“常鶴(奴才、奴婢)見過宗主夫人,恭迎宗主夫人回府!”
縱使這些年宇文府內當家的是三夫人,但宇文一族畢竟是大家族,身爲宗主正妻的閔敏的地位本就高於其他夫人,何況如今的她病已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聽說她已經重新獲得本家那三位長老的認同,常鶴他們自然是禮數做足了。
“都起來吧!”閔敏面無表情,僅是威嚴地微微一頷首。
看來是真的恢復正常了,常鶴偷偷地看了閔敏一眼暗道,這纔是瘋了前那個合格出衆,儀態高雅的宗主夫人,畢竟是在宇文家長大,由當年的宇文老夫人親自教導出來的,就說不應該比鄔家出來的三夫人差纔是。
一旁的宇文逸臣本想衝上去叫孃親,可惜臨場怯陣,躊躇間,閔敏已經轉頭望向了他。
許是倍受歲月的眷顧,更或許是這些年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閔敏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時間流逝的痕跡,依然美麗如昔。望著宇文逸臣的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地柔和了起來,試探地問了句:“是……臣兒麼?”
“娘……”宇文逸臣輕聲喚道。
“是孃的臣兒。”閔敏緩緩地走向他,肯定道。她站到他的面前,伸手溫柔地摸摸他的頭髮,再摸摸他的臉,眼圈漸漸地紅了,“你還是跟小時候長得一樣,憨憨的,娘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娘……娘,娘,呵呵,娘!呵呵!”發現自個的孃親是真的恢復了,竟然能清醒地認出自己,多年的心願終於成真,宇文逸臣喜不自勝,連叫了數聲的娘,最後是憨乎乎地笑個不停。
閔敏展顏一笑,拉起他的手,柔聲道:“來,我們娘倆好多年沒見了,你跟娘好好聊聊。”
她正要拉著宇文逸臣移步走向府內,常鶴趕忙上前一步,稟告道:“稟宗主夫人,您要見見其他幾位夫人嗎?三夫人她們正候在正廳,等著給您請安呢。”
話一出口,常鶴頓感周圍溫度嗖嗖下降,閔敏迅速地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冒火,絲毫不掩飾她的怒意以及厭惡之情:“不見!免得髒了我的眼!”
宇文逸臣緊張地看著他娘,深怕提到那幾人就會讓他孃親的病復發,提心吊膽了一陣,然後發現還好,他娘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於是,他更放下了心,看來,他孃親的病不會復發了。
“來,臣兒,領娘到你住的地方,跟娘說說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不再理應聲回覆的常鶴,閔敏和宇文逸臣一起進了府內,走向他的寢院。
前言收回!這個宗主夫人一點都不合格,還同以往一樣是妒婦一位!常鶴望著娘倆的背影如此這般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