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傷著他了!大漢手立刻住手,持劍愣在了那裡,其他人也全都停下了動作,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某憨男捂著臉,委屈地叫:“流血了,流血了!”
“你們敢傷我大堂哥,我跟你們拼了!”沒人再擋著宇文逸新,他又聽見自家憨憨的大堂哥的哀叫聲,立刻憤怒地攻向大漢。
大漢沒再敢回手,倒是一直沒動靜的衛奇出手擋住了宇文逸新,勸道:“他沒有惡意,只是想試試宇文少宗主的身手而已,大家只是鬧著玩而已!”
“鬧著玩還會拔劍傷著我大堂哥?你死定了!”別看他大堂哥憨憨傻傻的,那可是他們宇文家的一個寶!他大伯二伯和他爹,那都是把他大堂哥捧在手心裡護著的。小時候,他跟大堂哥比武對打,不小心把大堂哥頭上打了個包,結果被他爹抓住揍了一頓不說,還罰閉門思過。今天這人竟然還敢在他大堂哥的臉上劃了一道,就算他和大堂哥放過這人,他爹他們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的確死定了!大漢的臉慘白,就連旁邊衛奇他們也都臉色很難看。
如果說親護隊是璉王黑騎軍的精英,那麼衛奇所帶領的這一隊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出自武林的他們在延烜有難的時候,義不容辭地從戎,在璉王座下待了許久,戰爭結束後,也未再離開。在璉王黑騎軍內這麼多年的他們知道,璉王之令,那必須是絕對的服從,誰若違抗,只有死路一條!而今早璉王特別宣了他們這一隊的人,給了密令。即日起,他們這隊人的任務以負責進入他們隊的宇文逸臣的安全爲優先,刺殺他之人,殺無赦!敢傷他者,也格殺勿論!總之,他連根頭髮都不能被人傷著,得好好地保護他。
如今,因爲不服氣,也想測測他的武功到底差到何等地步,一個不小心,竟是自己人先傷到他了,若是讓璉王知道了,他們這一隊的人都得死!
看到自家小堂弟恨恨的樣子,再看看其他人好像害怕些什麼,宇文逸臣有點心虛,覺著不好意思,那傷是他自己故意蹭上去弄的,這些人心裡不平衡其實也是他造成的,他趕忙走到小堂弟身邊,息事寧人道:“逸新,沒什麼,小傷,你看,不仔細瞧都看不出來!這位大哥也不是故意的!”既然是自己故意弄得,他當然不會讓自己傷得厲害。
“對對!我真不是故意的!鬧著玩,不小心而已!”大漢連忙賠笑,收起手中的劍,走到宇文逸臣身邊,對他說:“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試試你的身手,讓我們大家心裡好有個底,到底……”差到,“什麼程度。”說著,他看向衆人,大家都在點頭。
宇文逸新氣不過地哼了一聲。宇文逸臣輕拍他的肩,安撫他,嘴裡說:“沒事,沒事,男人,臉上留疤也無妨。”
“就是嘛!男子漢大丈夫,臉上有疤纔有氣概!”大漢樂了,覺著宇文逸臣雖然憨傻,但人卻不像那些富家子弟般難以相處,看他順眼,莽漢性格上來了,親熱地朝著他的背上就拍了一把。
宇文逸臣立即向前跌了過去,大漢和旁邊站著的幾人慌忙出手扶他,心裡叫道:這個祖宗啊,別摔著了!他還真如傳聞般的弱,果然是個讓人保護的命,也不知道璉王怎麼會喜歡上他的!
被拉住的宇文逸臣望向衆人,摸了摸頭,尷尬地笑了笑。
人家說,不打不相識,雖說之前鬧得不愉快,但宇文逸新的性格很外向,沒多久,反而跟衆人熟絡了起來,知道了大漢的名字。很簡單,他就叫胡大漢。
這兄弟倆人很好相處,沒架子,再加上宇文逸臣那張天生犯憨氣的臉,很容易地就收復了衆人的心,覺得保護這個憨男也挺應該的,因爲他太弱了,看上去很能引出人的保護欲來!
中午時分,這隊新同伴說是要賠罪,兩兄弟便跟著他們出去吃了一頓,再回來,休息了一陣後,就正式成爲了璉王親護隊的一員,開始了宇文逸臣第一次的巡邏生活。
列好隊,走去巡邏前,胡大漢衝著宇文逸臣兄弟倆一笑,神秘兮兮地說:“一會兒到了清雅苑附近,我指給你們看,我家王爺可有福了,那全是天仙般的美人兒!”
“大漢,你別逗他們了,那又看不到!”
“對啊,別聽他瞎說,王爺的家眷,豈是我們能見到的!”
“兩位小兄弟,記著了,我們只能巡邏到清雅苑附近的池塘那裡,再不能近一步!避嫌,知道嗎!”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胡大漢卻不高興地大聲打斷了他們的話,反駁道:“話是那麼說,可是今天我胡大漢保證你們能看到!你們都忘了今天早上王爺親手殺了一名侍妾,還命人把屍體擺進了清雅苑,讓那苑的人都必須看。我剛纔如廁時,碰見了李三那傢伙,聽說柳夫人見到那屍體,立刻託豐總管向王爺求情,不要把屍體擺在清雅苑內,一來晦氣,二來避免有人膽小,晚上睡不著或是嚇出病來。豐總管趕在王爺去上朝前向王爺請示了,當時王爺沒改令,倒是中午纔派福公公回來,把屍體挪到了清雅苑外的池塘旁,那掛在院門上的頭顱據說也取下來了,跟屍體擺在了一起。”
“那跟能不能見到王爺的侍妾有什麼關係?”
“我還沒說完,打什麼岔啊!最關鍵的是,王爺命清雅苑的侍妾們都必須出來,站在苑外看那屍體!”
“啊?這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宇文逸新忍不住發問。
“聽說豐總管也是這麼問的,福公公說王爺是這麼說的:‘擺在苑中,是有點晦氣,那就擺到苑外去!怕嚇著了,哼,膽子那麼小,讓她們都站到外面,好好看著,也好長長記性,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同時,練練膽子,本王的府中不需要膽小之人!’,知道了吧!託王爺的福,今個咱們可是有眼福了!”
這個小王爺也太殘忍了,殺了人還不讓人家死後安生,並且還拿著人家女子的屍體來嚇人,倒不怕自己的府裡晦氣!宇文逸臣不贊成地皺眉。
“照大漢這麼說我們今天可以目睹一下那些各方送來的絕色美女了!”
“對啊,太好了!”
不知道小羽有沒有被嚇著?宇文逸臣忽地想起這麼一件事,之前被這隊人一折騰,他的惆悵也不見了,此刻聽說這事,便很自然地又想起了小羽。咦?這樣的話,他肯定能見到小羽了,正好,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告訴她,改個方法見面。
“倒是可惜了今早死的那個女的了,年紀還不大!”
“聽說才十五、六歲吧!”
“長得還挺漂亮的!”
“你見過?”
“對啊!太子那邊送來的!”
“怪了,就你這記性,還能記得挺清楚?”
“我當然記得,那女子跟別的女子不同,膚色不若一般深閨中的女子那般白皙,那雙靈動的眸子漂亮極了!”
“你騙人,你倒是什麼時候瞧見的,我們都從來沒見過!”
“你們忘了,王爺回宮的第二天,福公公挑了幾名又從府裡送回宮中給王爺,當時派人護送,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可是很守禮法,就瞅了一眼。漂亮啊,就那一眼也就夠叫人難以忘懷的了!還真是可惜了!”
“她爲什麼會被殺?”宇文逸新沒注意到旁邊的大堂哥在聽了這些人的對話後,臉色刷地變得很難看,反而好奇地插嘴問原因。
“自找的!”
“對啊,你說她晚上不睡覺,亂逛個什麼勁啊!”
“對了,聽說昨晚十三黑衣護衛全部出動,還詢問了當值的李三他們,問有沒有見著什麼人,我估計就是找她!”
“嗯,肯定的!早上被找到了吧,王爺立刻殺了她!”
“豐總管審問她同屋人,得到的話是她半夜出去的!”
“該不會是跟人私會了吧?”
“誰知道呢?大半夜的時間,想幹啥都成了,怨不得王爺殺她!”
衆人繼續八卦,然後開始巡邏了。沒人注意到八卦的結果竟讓宇文逸臣神色震驚,臉色蒼白。
怎麼聽,死去的女子都像是小羽!難道小羽回去真的出了事?宇文逸臣覺著渾身發涼,腦中一片空白地跟著人走。
不知走了多久,宇文逸臣感覺有人搗他,回過神來一看,是他的小堂弟。只見宇文逸新高興地指著一個方向,興奮地對他說:“大堂哥,你發什麼呆呢?快看啊,那邊!全是璉王的侍妾,果真個個都是美女!”
“快看啊!錯過了就看不到了!”胡大漢的腦袋從宇文逸新的身後冒了出來,然後驚訝地問,“咦,你怎麼了,不舒服?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宇文逸臣不回話,朝著小堂弟指的方向看過去,根本沒去注意那些女人美不美,他的眼中只有那個躺在地上蓋著白布的女子,只見她的頭顱被放在屍體上,正面朝向侍妾們,頭髮那面朝向他們這方。
他看不見她到底長得什麼樣,但因爲那女子的頭髮散落披下,宇文逸臣的心中一緊,有種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腦中不斷閃過小羽清純可人的笑容,她氣呼呼地瞪他的樣子,她嘟嘴的可愛模樣,她穿不上衣服難爲情的神情,她……,怎麼可能?怎麼可以!他們約好了今晚還要見面,她怎麼會現在再沒了氣息地躺在那裡!
“大堂哥?”宇文逸新被他臉上的表情嚇到了,從沒見過他大堂哥如此繃緊臉過,輕聲喚他想問怎麼了,卻見他大堂哥竟然神色失控,衝出了隊伍,跑向了對面。
“喂喂,他要在幹什麼?”
“快追回來啊!”
宇文逸臣跑得飛快,衝到那屍體旁,一把推開擋著他的女子,既不憐香惜玉,也不管傷著別人沒有,更不顧後面追上來的人拉他,一把甩開對方,撲到那屍體,抱起頭,想來個悲慼戚地喊聲:“小羽……”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你死得好冤……,冤、冤、冤個大頭鬼,這人是誰啊?宇文逸臣嘎地止聲,與手中女子臉上那雙死不瞑目的大眼瞪小眼中,沉默了一下,然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天哪,不是她,不是她,太好了!嚇死他了!
“大堂哥,你怎麼了?”後面追趕上來的宇文逸新語調中帶著震驚。
對啊,他怎麼了?剛纔以爲死得是小羽,他竟有一種天塌了的感覺,而現在他的心臟咚咚跳個不停,手也還在顫抖,整個人有點虛脫!他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宇文逸臣不自知地提著那顆頭顱站了起來,尷尬地看著所有跟過來的人,更心虛地瞄了一眼被他推到一邊的女子。
“沒、沒什麼!”哎呀呀,太丟人,他怎麼會犯這種烏龍!?至少也要等確定是小羽再這樣啊!
“什麼沒什麼!我看你剛纔像是死了愛人般地衝了過去!”
啊?愛人!?宇文逸臣傻眼。
“對啊!大堂哥,你之前的舉動就像是剛知道了愛人死訊,不敢置信,難以抑制悲傷地衝去見愛人的遺體,我完全沒有誇張!”
“真、真的嗎?”宇文逸臣聲音微顫,不至於吧!他和小羽才見了一面,相處了短短不到兩個時辰,怎麼會像小堂弟形容的那樣呢?雖然他覺著她漂亮,她笑起來很好看,很想晚上再見到她,一直見下去……嗯?不對不對!他只是無意中幫了她一下,談不上什麼愛上不愛上的事情,她還是璉王的侍妾,可惡!她怎麼倒黴地就成了璉王的侍妾?她要是同意的話,他幫她逃走,也許她可以跟著他遊走天下,然後他就可以一直都見到她……啊啊啊!怎麼又繞回去了!?
某憨男腦中辯駁來辯駁去,最後卻發現自己繞來繞去,都是一個結論,那就是想要小羽在他身邊,望她一輩子!某人心中的小憨孩淚噴,擡頭望天,非常震驚地剖析自己的心理:他竟然連她不知爲何會故意踩他腳的舉動都覺著可愛,甚至在剛纔以爲她被璉王殺了時,都動了親手殺掉璉王的心思!天哪!他竟然會有了殺人的心思!完了,完了,他完蛋了!他真的喜歡上了小羽!怎麼會這樣!才見了一面,一面啊!一見鍾情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於是,衆人看見宇文逸臣的臉色由蒼白逐漸變得紅通通,都不知道經過這麼一折騰,某憨男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某個小女子產生了世上最奇妙的感情,一見鍾情喜歡上她了!他一向屬於行動派,漲紅了臉的同時,他習慣性地爲自己想做的事情飛快地動著腦子,琢磨起了跟璉王搶人就如同跟閻王搶人,最乾脆的辦法就是讓小羽愛上他,心甘情願地跟他偷跑,遠走他國,俗稱私奔!
另一方面,狄羽璉在早朝上打了一個勝仗,正坐在轎子裡,提前回府,打了一個噴嚏,沒在意,繼續琢磨她要怎樣讓某憨男愛上她,還有今晚穿什麼衣服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