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湖邊,狄羽璉仰望天空,魑魅已經飛得不見蹤影了。她低下頭,不禁又把玩起來了被掛在腰間的平安符上的小鈴鐺。
見狀,她身後的紫笛那叫一個得意,如果她有尾巴,肯定已經早都翹起來,搖來搖去了。她使勁朝她姐姐使眼色,表示自己是個天才,猜得真準。
碧簫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雖說她家主子從頭到尾就一號表情,但只要是在她身邊伺候久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情此刻不是普通的好。
這個時候,離開許久的小福子找了過來,走到狄羽璉的身邊,已經查清楚事情的他恭敬地稟報道:“王爺,那個宇文逸臣……”就是截走鷹的人,他本來是要這樣說的,結果卻被狄羽璉打斷了話。
一聽見這個在腦中盤旋了一下午的人的名字,狄羽璉微微側頭,很順口地就問:“對了,他如今在哪裡做事?”
“……,”小福子略感疑惑,以爲主子神通廣大地已經知道自己要稟報的內容了,對於她的問題則暗自慶幸,幸好紫笛讓他去查了,所以他才能答得上,“回稟王爺,奴才聽說他因爲沒能進入御醫院,所以被家人安排進入御林軍了。”
狄羽璉不明白地看著小福子,揚揚雙眉,從御醫院到御林軍,這個跨度也未免太大了些。
“他是今天下午進的御林軍,應該會在負責福壽園的隊伍裡。”
那這次她可以看見他的長相了吧!狄羽璉禁不住地這麼想。
“是不是要把他……”抓起來,拷問一番?小福子正要請示,卻見狄羽璉擡手不讓他說下去。
“不必把他帶過來。”狄羽璉誤會小福子的意思了,她又低頭撥弄了幾下鈴鐺,卻在考慮著現在就去福壽園看看好了,沒發現自己貌似有點迫不及待,她已經起步動身了。
才走幾步,想著要不要把魑魅喚回來,她便停下了腳步,擡頭望天,恰好看見遠處往回飛的魑魅。
於是,還沒有離開湖邊的她負手站在那裡,正準備發出嘯聲,喚愛鷹下來時,卻聽見一道細細長長的聲音響起,音量不大,卻悠然婉轉,同時,她的愛鷹在天空盤旋了幾下後,便朝著發出那聲音的地方飛了過去。
從未想過竟然能有人喚得動她的鷹,狄羽璉的臉色變了,怒然下令道:“去!把那個出聲喚魑魅過去的傢伙給本王抓過來!”
“嗯?”小福子三人一愣,不約而同地詫異出聲,三人側耳仔細聽,可惜,什麼也沒有聽到。
狄羽璉轉頭看他們,發現他們是一臉莫名,她皺眉問:“你們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三人一起搖頭,就見狄羽璉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抹震驚之色幾不可見地自她的臉上閃過,待三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施展輕功,掠過湖面,迅速地閃不見人了。
最先回過神來的小福子連忙叫上另兩人一起追了上去。
狄羽璉之所以感到震驚,是因爲她身邊的小福子三人武功都不弱,竟然都未聽見那聲音,於是,她瞬間就反應過來發聲之人用的乃是“上弦天音”喚的魑魅,如果不是她的內力夠高,或許她也聽不見。
她想到既然能喚魑魅過去,就八成跟截走魑魅所帶消息之人有關,心中不禁起了怒火,立刻朝愛鷹飛下去的那個方向怒氣衝衝地殺了過去,準備將某人大卸八塊。
一路上,狄羽璉一想到這如果不是讓她發現了,日後如若再讓魑魅傳什麼重要的消息,豈不是很容易地讓對方知曉?她細數有這等功力,且能進入皇宮的人也無非是她父皇,皇叔,父皇身邊的暗影衛等等不超過十這個數字的人,可即便是這些人也無人能喚得動她的魑魅,更沒有理由會截她的消息。想到這些,斷定此人不容小覷,使她躍上房頂,直接抄近路,加快了速度趕往那裡。
覺著她已經到了那片地方的時候,狄羽璉準備從屋頂上俯視各個道路,尋找那個膽大妄爲地將自己的鷹喚過去的人。她還沒有來得及找,一道熟悉,應該說是今天中午聽到過,令她回味了一個下午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
那道溫和悅耳的聲音帶點寵溺,帶點無奈,還夾雜著安慰地說道:“小鷹啊,你怎麼就跑出來了呢?肯定是逸新搗蛋,把你趕出來的,對不對?你放心,我是絕對沒有趕你的意思,所以別難過,還是跟我一起回家吧!”宇文逸臣把魑魅喚下來,讓它站在自己的左臂上,逗弄了它一會兒後,衝著魑魅說話,不知道那鷹聽懂了沒有,倒是恰好讓從上方屋頂俯視他的狄羽璉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看著蹲在一個偏僻、不怎麼惹人注意的小角落裡,跟她的愛鷹說話的男子,心中的怒火在由聲音和他的話中提及宇文逸新而辨認出對方是誰後,它就那麼簡單地被“噗嗤”掉了。
宇文逸臣站起來,爲難地看著魑魅,嘀咕道:“我要怎麼才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宮呢?不可以讓你再在上面亂飛,要是讓那個恐怖的璉王發現了的話,就糟了!”
神不知,鬼不覺?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偷她的鷹!上方的某人憤憤地想。再聽見“恐怖”二字罩在了自己的頭頂上,某人的臉色旋即變得難看。
“聽逸新的描述,你的前任主子不是一般的可怕。今天中午我不小心得罪他了,雖然我沒看見他的臉色,但從窗外傳來的陣陣寒意就可以讓我肯定他確實如傳言般地很恐怖了!”對著一隻鷹說話,宇文逸臣可是毫無顧忌,想到啥就說啥!
寒意?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大冬天的,不冷難道還熱不成!?再說了,她什麼時候成了魑魅的前任主子!?爲什麼是前任?某人的額頭不小心地冒了一條青筋出來。
“如果再讓你的前任主子知道你在我那裡呆了近一個月,那小傳信筒裡的紙也是我撕掉的,你說,他會怎麼樣?”
她會抽他的筋,剝他的皮,讓他真正感受一下她的恐怖!狄羽璉心中滅掉的怒火重新燃起。
“我肯定小命不保啊!其實,璉王他小時候長得挺可愛的。”
聽這話,某人心中怒火的燃勢有減緩的趨勢。
“就是冷冰冰的,不討喜!”
某人陰沉的臉色加重了幾分。
“而且他那是什麼品味啊!小時候就穿一身黑,長大了變本加厲,弄得周圍的人也都一身黑,難看死了!更別說他準備住在我們旁邊的府邸中,那府邸被他也弄得黑漆漆。啊!真是讓人都不忍心看那府邸被摧殘的不成樣了!”宇文逸臣受不了地批評道,他每次經過旁邊府就忍不住想這樣說了。
某人火大,她喜歡黑色礙著他什麼事了?爲什麼每次都要遭到他的批判?
“還有他起名字的品味也很差,魑魅!你聽聽,這麼漂亮的你怎麼能叫那麼一個鬼名字呢?多難聽啊!還是我給你小鷹簡單上口,好聽!”
鬼名字!?某人有種快要被氣得吐血的感覺。
“幸好他小時候,我見他的那一次,反應有夠快,一聽見他是皇子,我就趕忙跑了!要不,被他抓住,這些年哪還有安穩日子過啊!”
什麼意思!?難道他沒跑成功,被她抓住了,就意味著他沒安穩日子過了嗎?某人開始咬牙切齒了。
“總之,不能讓他發現你,也不能讓他發現我,我要早點從御林軍被趕出去,能躲他多遠就躲多遠,小鷹,你也記得要躲著他哦!”
他躲還不夠,還慫恿她的鷹跟著一起躲!狄羽璉的臉色是黑的,被氣的。
“是皇族的人,就得躲遠點,尤其是璉王!”平日裡,沒有人可以讓他說心裡話,宇文逸臣難免對著一隻鷹暢所欲言了許久。
最後這一句,宛如火上澆油,爲什麼尤其是她!?某人怒了。
“小鷹,時間不早了,我還是把你送到秦述叔叔那裡藏起來好了!等我出宮的時候,再把你帶回去!”宇文逸臣起身探頭查看了一下,發現沒什麼人,便開心地抱著魑魅往光武門那裡走去,那裡有跟他五叔關係很好,對他也很好的秦述,而且守在那裡的都是熟人,不會亂說話出去的。
可惜,他注意了前後左右,唯獨忽略了上方,只見狄羽璉站在房頂上,越想越生氣,終於怒火在沉默中爆發,宇——文——逸——臣!某人心裡怒吼出聲,想從御林軍被趕出去,她成全他!喜歡躲她是不是,想躲得遠遠的是不是!很好,她偏不讓他如意!
於是,當小福子三人找到狄羽璉的時候,她已經從房頂上下來了。三人看見他家主子的臉色鐵青,渾身散發著煞氣,心裡怕怕道:究竟是誰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