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歡爲自己所猜想到的事情而緊張地嚥了嚥唾沫,他努力平靜心緒,再仔細聽屋內的談話,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驚天大聞可以探知。
“那位小王爺是出自哪宮娘娘所生,你們知道嗎?”莫翰毅皺眉,想知道狄羽璉到底是哪個派系擁立的皇子。
“爹,我們和你一樣在鶴州待了那麼久,又沒有外界的消息,怎麼可能知道!”老三,急性子的莫湘澈覺著他爹問得都是廢話。
“那你們呢?”當作最莽撞的三兒子不存在,完全忽略他,莫翰毅問才重逢不久的其他家人以及忠心僕人。
於是,七嘴八舌的,每個人都儘可能地把自己所知說了出來。彙總在一起,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那少年乃是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嗜血小王爺!莫翰毅想知道的事情卻沒能瞭解到半分。
雖然璉王赫名遠揚,可是出自冷宮這個背景自從她四歲那年起,就沒人敢再議,久而久之,人們關注的是她又做了什麼事,而不是她曾經的背景了!所以在流放之地,消息不靈通的他們不清楚狄羽璉是誰所生,遷到東樊這邊來的路上,聽見的也都是她的豐功偉績,背景依然未知。
“哼!不管他的母系家族是哪個,總之,那個家族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現在是恩寵正濃時!”莫湘澈很不屑地說了一句,卻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無一不在那裡感慨自己一族的悲慘!瞧瞧看,別人是生個好女兒,一家子榮華富貴,他們這裡倒好,不知道爲何會冒出一個像莫湘蕓那種性格的人來,害得一族人失去一切,受苦受難!果然,生女兒也是有講究的!
唉,如果當年湘蕓在冷宮生的那個孩子是個小皇子該多好!身爲皇子總比公主好多了,有無限地可能性,只要他能想起他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絕對會得到莫氏一族的鼎力相助,說不定他們莫家就可以東山再起了!可惜,生於冷宮的小公主,還是私逃之妃所生,肯定已經被皇上派人秘密處決了,連皇室碟譜都沒能入得了吧!近期才知道有個外孫女的莫翰毅哀嘆道。
“小王爺那麼恨那賤人,”自從因爲妹妹而導致族中大難後,莫湘澈再也不肯認這個妹妹了,只用賤人稱之,“說不定是因爲小公主還活著,是他最喜歡的妹妹,他是爲她好打不平!”
所有的人都覺著他在胡扯,嗜血王爺的豐功偉績只說明瞭一件事,那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傢伙!
“你別異想天開了,湘蕓生下的小公主……”莫湘謙剛想反駁三弟,卻被武全給打斷了。
“誰!”武全忽地聽見外面有輕微的聲響,緊張出聲,領著幾名同是武家的人衝出門查看。
屋內一下子靜悄悄,接著就聽見外面有打鬥聲響起,不懂武的他們都悄悄地走到門口朝外看。
延烜國對流放之人沒有黥刑,但必會手腳加鏈,所以阻礙了武全他們施展武功,只是他們畢竟是武功高深的武氏人,如果不是必須護著莫氏的幾名主子,他們幾個想要逃出流放之地是輕而易舉之事,所以就見他們與來人打了個不相上下。
張歡一聽見武全叫出聲,以爲是自己暴露了,心中一驚,正要動,卻發現原來另有其人,而且不少,全部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見自己一行人被發現,跟武全打起來的同時,一道明亮的信號升至夜空,劃過天際,照亮了地上。
就著那光,張歡和莫家人都發現竟然有上百名黑衣蒙面人是從四面八方涌向右方不遠處那間璉王夜宿的屋子。
哼,終於來了嗎?未脫衣服,僅是閉眼休息的狄羽璉一聽見有動靜,緩緩地睜開眼,不屑地想。此次出行,她身邊只帶了十三名黑衣護衛,對於那些想除掉她的人來說,可謂是一個天賜的大好機會。只是,他們未必太小看她狄羽璉了!於是,黑暗中的一雙鳳眸漸漸染上了嗜血之色,她起身站起時,已是渾身殺氣了。
狄羽璉身邊的十三名黑衣護衛是她親自挑選,無論忠心程度還是身手,都是經過多少次試煉合乎她的要求才被留下來的,所以來人雖多,卻未傷得他們半分,反而不斷折損刺客那方的人。
不過,當狄羽璉踏出屋子,劍出鞘,身影一閃時,剛纔與十三人敵對的感覺根本不值一提,恐懼的感覺此刻才真正從刺客們的心中赫然而生。黑夜中起了漫天血雨,那讓凡是參加過璉王殺敵戰場的人都難以忘懷的阿鼻地獄場再現在了此地,令每個刺客都後悔此生爲人!想打,卻敵不過璉王的身手!想跑,卻快不過璉王的身影!其實,從他們接下行刺璉王的任務的那個時刻起,就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黃泉之路!
張歡看得心驚膽戰,耳邊卻聽得被武全他們牽制住的那一隊黑衣人在喊撤,反應過來的他趕忙乘亂躲回了自己的屋,然後再裝成被吵醒的模樣衝了出來。
以爲是來殺莫家人的,武全他們拼命抵擋,後來才發現是殺璉王的刺客,所以這些人一要撤退,武全他們便住手了。
瞥見這方的舉動,而身邊的刺客都解決地差不多了,狄羽璉怎肯放過對方,下令豐子耀帶人追上去。
廝殺之聲消失,可是這裡並沒有恢復刺客出現前的寧靜,反而響起類似嘔吐的聲音,凡是從門縫、窗縫裡偷偷看的犯人奴隸們,如果看得清楚那是一片何等景象的,無一不覺得虛脫恐怖。
莫翰毅他們終於知道爲何璉王出征會被衆將領趕來趕去的了,因爲誰也不願意放這麼一個煞星在身邊,即使他是己方!
不過,更讓他們覺著倒黴在後面,狄羽璉命人都出來,說得婉轉點,叫清掃地面,說得直白點,收拾屍體!於是,嘔吐聲此起彼伏,還昏了不少!
狄羽璉沒有留活口的習慣,因爲她纔不管是哪一位皇子,或是哪一個派系派來的人,只要她被刺殺一次,她就往那些皇子和不同派系的頭上全部算上一次,既簡單又方便,還省得她去盤問半天。
一切都被處理乾淨了,衆人又回去睡覺,狄羽璉回了自己的屋,留下的四名護衛則守在外面。
天色矇矇亮,還沒到礦谷開工的時候,再由於夜裡那一鬧騰,衆人這時候終於入睡,礦谷靜悄悄。張歡挑了這個時候跑到礦谷養置信鴿的地方,他把自己寫好的兩張紙條分別放到兩個小筒內,然後各綁在兩隻信鴿的腿上,接著卻放飛了所有的信鴿,他再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個時候,追殺逃走的刺客的豐子耀一行人回來了。雖說殺了所有的刺客,可是有一名刺客趕在他們之前放飛了一隻傳信的鷹,沒能射殺那隻鷹,豐子耀等人深覺不安。
九人才走近璉王睡的那屋,就驚聞空中響起了拍翅膀的聲音,由之前漏殺了一隻傳信的鷹的經歷,條件反射,九人中背了箭筒的三人立刻拉弓射殺所有入眼的信鴿。
屋內的狄羽璉一向淺眠,有一點動靜就會醒來。和衣而眠的她因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就清醒了,立刻起身出門,只瞧了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搶過其中一名手下的弓箭,三箭齊發,瞬間射落三隻。
縱然努力射殺,還是逃脫了四隻信鴿,狄羽璉臉色陰沉,命人把所有的信鴿撿回來,看看到底被人送出了什麼消息。
這時候,張歡那邊催人起來集合,準備讓他們領了早晨的稀飯,就上工了。
豐子耀他們找回了所有被射殺的信鴿,查了一會兒,發現只有一隻信鴿有帶小筒。豐子耀取下那小筒,遞給狄羽璉。
當她一打開那筒中的小紙條,讀了那上面寫的內容後,臉色就變了。
“王爺……”豐子耀擔心地出聲。
狄羽璉把紙條遞到他面前僅讓他看了一眼,就把那紙條捏在手心,揉成了一團。
豐子耀大驚失色,再想起剛纔漏殺的那隻鷹,只能向狄羽璉低頭認錯地稟告。
聽後,狄羽璉不語,回想最後追殺的那隊刺客是停留在左邊不遠處的那間屋子,她便讓豐子耀將那屋的人都帶了過來。
領著那屋過來的人,豐子耀內心極其後悔,如果他昨日努力建議王爺殺人滅口的話,就不會發生如此無法挽救的事情!
瞪著那羣人,狄羽璉的臉色嚇人,她昨天應該把他們全部殺了的!
朝陽緩緩升起,廣闊無垠的天空中,雄鷹展翅在翱翔,白鴿振翅在飛翔,各自帶著同一條消息——賢妃所生爲公主——向那住在延烜國燕都的主子而去。
區區七個字究竟會爲燕都帶來何等風暴,會給狄羽璉帶來怎樣的傷害,誰也不知!
不過,能知道是天空下的燕都中,有一名男子他一大清早就被他的小堂弟給纏上了,要他陪著出去玩。
少年的纏人功力甚爲了得,迫得男子的憨臉上略帶無奈和寵溺,只能答應等他有空就去,結果這個有空一拖就是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