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事的。”倪昊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聲的說。
安落緊抿著脣默了聲,一心只希望能夠儘快見到爸媽,不知道是他的話能夠安撫她的心,還是聽到爸媽已經上了救護車,有了醫護人員的陪伴,所以她已經不像剛纔那麼心慌了。
倪昊東把醫院的位置發送到了程瀚車上的導航儀,程瀚在前邊一個道口轉彎駛向了一條比較寬的路繼續行駛。
短短幾分鐘,安落卻感覺好像幾光年那麼漫長。
幸而,他們真的如她期盼的那樣,並未受到嚴重的外傷,因爲被陌生人強硬的帶上車而劇烈反抗的緣故,身上有幾處磕碰傷和擦傷,只是老安同志的病情有些不妙,雖然做了透析,可還是沒什麼精神,眼皮總是沉沉的合著,有人喊他他才費力的睜開看一眼。
倪昊東留在病房裡陪著受了驚嚇的林暖,安落被醫生給喊了出去。
走廊裡,醫生低頭看了一眼檢查報告後,擡頭看著安落說,“還是要儘快尋找腎源,不然病人恐怕撐不過一個月,這種病一旦惡化,死亡率是相當高的。”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自從爸爸換上了這種病之後,她就查閱了許多資料,但是,唯一能治癒的方法只有換腎。
她深深的皺起眉低聲說,“您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們一直都在努力的尋找腎源,可腎源不好找,我爸又是少有的O型腎,更是難上加難了。”
醫生聽了點點頭,“確實,這個東西靠碰運氣,有的人等上十年也等不到合適的腎源,有的人一兩個月就能配型成功了。誒,聽天由命吧。”
醫生走後,安落靠在醫院冰冷的牆壁上,難過的低著頭,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麼?
不遠處的程瀚擰眉看著她落寞的身影,扭身蹲在樓梯口點了一支菸,用力的吸了兩口,忽然捻滅在地上起身去找醫生...
倪昊東連夜將二老接了回去,走的時候沒有看到程瀚,安落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最後只好給他發了條信息告訴他一聲他們先走了。
回到原來的病房裡,倪昊東和安落在病房裡守了一夜,天剛亮,倪昊東就去拘留所見了陳久寒,然後又打電話撤了訴。
她則請了假陪在了爸媽身邊。她知道,對陳久寒撤訴就意味著放虎歸山,那絕對是在暗處給倪昊東埋了一顆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響,可是她爲了父母的安全,卻自私的沒有阻攔他對陳久寒撤訴的行爲。
緩了一天,林暖才總算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看上去不那麼緊張了。只是老安同志卻更加願意沉睡不願醒來了。
林暖看得出安落心裡的彆扭,她握著女兒的手輕聲的說,“待會昊東接你回去,你就跟著回去,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弄得你們之間隔了什麼。昊東爲了你,他什麼都願意做,這件事情也不是他願意發生的。”
“是,誰都不願意發生,但是卻發生了。我爸本來還可以多撐些日子,萬一就能等來合適的腎源呢,可現在...”
“誒。都是命。”林暖看了眼病牀上沉睡著的安樹江,她嘆了口氣低聲說,“事情不能單單考慮一方面,反過來說,要沒有昊東一直以來的照顧和幫助,也許你爸爸的病情早就惡化了,甚至人都可能沒有了。”
“媽!別說了...”安落紅了眼睛,聽不下去了。不管她自己因爲倪昊東而吃多少苦,面對多大的危險,她都從來沒有怨過,可是一牽連到她的家人,她就無法平靜。
...
夜色降臨。
住院部下面,一輛黑色轎車駛入停車位之後,大燈熄了,駕駛室的人卻遲遲沒有下來。一天了,給她發的微信都沒有回過,給她打的電話也沒有接過。倪昊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不安,雙眼猩紅的歪著頭看向住院樓的上方,落落的底線就是她的家人,她可以將自己置身事外,卻無法不去關心她的家人...
他拿出手機找到她的微信頭像點開,聊天記錄好像成了他的個人獨白。他脣角爬上一絲苦笑,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一會兒,就收起了手機開門下車。
進了病房,倪昊東和林暖說了幾句話,問了問安樹江的病情之後屋裡就陷入了一片死寂。雖然他已經找來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已經給他注入了最好的藥物,但是他依舊沉沉的睡著,睡顏安詳。從他進了病房開始,安落就沒和他說一句話。他走過去拉她的手,也被她給躲開了。
“落落,跟著昊東回去吧,你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一會兒你哥哥就來了,要是、要是有什麼事兒我再給你們打電話。”林暖拿起安落的包塞進她的手裡讓她跟倪昊東回去,老安病了這幾年,她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種病,若是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就是早晚的問題,他要是能這麼安詳的離開也不錯,就是落落這孩子想不開,非要把這事怪在倪昊東的身上。
“我不回去。我要守著我爸。”安落紅著眼睛堅定的說。
倪昊東呼吸一滯,攥著她手腕的力度像鐵鉗,疼的她不得不仰起臉瞪他。
看到她倔強的眼神時,倪昊東眉心擰的更緊,他喉結滾了滾,低聲說,“跟我出來說。”
他拉她到了一間空著的病房,門剛關上,他就將她抵在了門上。
“看我!”他低吼。
屋裡沒開燈,她擡起頭來瞪著他沉聲問,“我爸都病成這樣了,我留下來陪陪我爸不行嗎?”
倪昊東皺眉,雙臂撐在她的身側冷聲說,“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不懂。”她剛別開眼下巴就被他用力捏住,倪昊東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你可以怪我,但你敢不理我試試?”
安落眼珠子滾來滾去,夜色中看著他堅毅的臉部輪廓緩緩的皺起了眉,就不明白了,他憑什麼這麼霸道!眼前忽的一黑,他的脣瓣就貼上了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