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說了一會子話，戲園子那邊已經搭起來，潘老太爺和朱二郎都喜歡，兩人便一起聽戲，翁婿兩個倒是自得其樂至極，時不時還討論一番，潘勝利也喜歡，只是他不敢如朱二郎那麼放鬆，怕說錯話，怕做錯事，畢竟這可是懿王府。

小孩子們玩在一起，小小的善若到底吃虧些，跑的慢又不會說話，荀覓去抱了幾次，善若都不肯，想跟她們一起玩。

朱招娣家女兒小名寶妞，大名楚靈意，也是個活潑的小姑娘，早年還記得荀覓打她的事情，幾年過去也就忘記了。

平時她在家裡都是老大，說一不二，家裡弟弟妹妹哥哥姐姐都讓著她，只是今兒到了這裡，她發現弟弟妹妹、哥哥姐姐、舅舅、姨母都讓著善若，那個小啞巴。

再一次玩耍掙個繡球的時候，善若知道她喜歡，跑的飛快去撿了想給她，結果楚靈意上前一下子推翻善若，指著她喊了句，“你個小啞巴，我不跟你玩了！”

荀覓見妹妹被推到，心疼壞了，又聽得楚靈意罵小啞巴，連妹妹都忘記了扶，上前揪住楚靈意的頭髮，啪啪啪就打她臉上。

“啊……”

“嗚啊……”

一切發生的太快，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荀覓已經把楚靈意打的哇哇大哭。

“滾，滾出王府，不許再來！”荀沐低吼一聲。

善若已經低低的哭出聲，向林蹲下身扶她，她都甩手不肯起來。

直到荀覓上前抱她，她才抱著荀覓哇哇大哭。

小啞巴，她其實是動的。

小孩子們都僵在原地。

荀覓抱著善若，“向林，把人給本宮丟出去！”

第一次，在這些舅舅、姨母，兄弟姐妹跟前，荀覓用了本宮，可見他是氣的恨了。

朱小聽到哭聲過來，朱招娣喊了一聲，“寶妞！”

楚靈意頓時跑到朱招娣面前，抱著朱招娣哇哇大哭，“他打我，荀覓他打我！”

朱招娣剛要說話。

荀覓抱著善若過來，“打你巴掌都是輕的，本宮沒把你杖斃已經算便宜你了，滾吧！”

朱招娣被荀覓的氣勢嚇住。

扭頭去看被香紫扶著的朱小，“小小，你看他……”

朱小淡淡看了朱招娣一眼，這一眼少了幾分親熱，更少了曾經的姐妹之情。

“荀覓，你說，你爲什麼要動手打人？”

“……”

荀覓扭頭不語。

他是萬萬捨不得說自家的妹妹是小啞巴。

善若抱著荀覓的脖子，抽噎著。

不想楚靈意那麼哭的撕心裂肺，但她決定，以後不跟這些人玩了。

她不是小啞巴，她會喊哥哥，會喊娘。

朱小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看向站在一邊萬分緊張的祈佑，“祈佑，你是大舅舅，你來說！”

“……”

朱祈佑到底還是個孩子，深吸一口氣，“靈意說善若是小啞巴，還推了善若，殿下才出手打她的！”

朱招娣一驚。再去看朱小。

朱小神色淡然。

上前給善若擦了眼淚，“跟哥哥去祖父那邊吧，娘一會來看你！”

善若點頭。

荀覓抱在她離開。

朱小才走到楚靈意跟前，蹲下身給她擦眼淚，“善若不是小啞巴，她只是說話遲了一些，等上幾年，就會和你們一樣，什麼都會說了！”

說完站起身。

沒有發怒，沒有生氣。

但情卻是淡了。

若是男孩子間打架，她朱小不會管。

但楚靈意對善若，那就是欺負。

喊小啞巴，若沒有大人在跟前說過，她又怎麼會記住？

“你們繼續玩著，我與楚夫人說幾句話！”

一句楚夫人，又是將朱招娣往外面一推。

朱小走在前面，也不管朱招娣來不來。

朱招娣面色慘白，加上身邊丫鬟婆子一個個防備的看著她，她才明白，這是皇后娘娘，是被天啓帝放在手心上寵著的女人。

十幾年如一日，從不曾變過。

早年她軟軟的一句阿陽叔，就能得到世間所有女子所奢求的一切。

輕而易舉。

如今亦然……

她不敢不過去，若是不去，從此以後這個京城，將再無她朱招娣立足之地。

把哭兮兮的楚靈意交給潘和美，朱招娣挺著肚子過去。

朱小就坐在涼亭裡，她身子不好，下面墊了厚厚的墊子，墊子上裹了草蓆，軟綿綿格外舒服。

邊上也沒個人伺候，應該說伺候的人都站的很遠，沒人敢靠近。

朱小是不發火，真氣起來，連荀沐陽都敢收拾。

“小小……”朱招娣輕輕的喚了一聲。

朱小好一會才扭頭看她。

很仔細很仔細的看，想看清楚這皮囊下是否還是那個會疼愛妹妹的朱招娣，不過仔細看了又看，也沒看出絲毫來。

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自私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