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婉如臨大敵，渾身的寒毛簌簌地豎起來，她儘可能地維持著她的“面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虹娘。
聽虹孃的語氣似乎發現她是前世的寧凌雲！
她哪裡露出馬腳了？
亦或者是虹娘故意這麼說，意在試探真假？
就跟她哥寧凌志一樣，設了個圈套讓她鑽了進去，逼得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寧凌雲。
虹娘用視線描繪著顏小婉的臉，眼裡盡是懷念和悵惘。
將軍，若是我們當初早些發現那人的異常，或許您就不會遭到那人的背叛。
半晌，她輕嘆道：“小姐，你和我那位故人某些時候給我的感覺很相像。但是很可惜，我那位故人去了遙遠的地方，今生再也無法相見。”
顏小婉的防備驟然鬆懈下來，她還以爲虹娘跟她哥一樣，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就認定她的身份。
她既慶幸又免不了心生遺憾，“借屍還魂”擡過詭異，正常人都只會當它是荒謬的傳說。這世上沒幾個和她哥一樣能輕易接受如此詭異之事。
爲了她自己，更爲了她在意的所有人，這個秘密她還是帶到棺材裡去吧。
虹娘語氣懷念地說了幾件她和寧凌雲之間的事，話裡話外的惋惜，聽得顏小婉時不時摸鼻子，實在是太尷尬了。
饒是她臉皮再厚，這會兒聽著虹娘不帶重複的誇獎，臉頰也止不住發燙啊。
確定虹娘僅僅是覺得她某些小習慣和前世相像，壓根沒把她跟寧凌雲聯繫在一起後，顏小婉徹底放心了。
虹娘訴說了她對寧凌雲的懷念之情，準備結束話題時，帶著鼓勵的微笑對顏小婉說道：“寧小將軍的眼光素來極好，你一定會將他和女戰神的產業打理好的。”
顏小婉又摸了下鼻子，眼神飄忽：好嘛，敢情你說了這麼多，重點是這最後一句啊。
虹娘啊虹娘，你的脾氣還真是半點沒變呢。
自從有了寧凌志留給她的那些人和產業，顏小婉忙得連軸轉，天天在商場上奔波勞碌。
林來順估算了下妻子張氏生產的日子，提前兩個月回南安縣，忙得昏天暗地的顏小婉總算是抽出一天來爲林來順送別。
臨別時，顏小婉成了話癆，有說不完的話和交代不完的事情，她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大舅，你這次回去跟蕭哥哥的船隊一塊走，又快又安全，還能帶上好些特產回去。
大舅，你這次回去就和我二舅安心在家裡釀酒，辦酒莊吧。等弟弟大些再和外婆、舅媽她們一起坐船來京城。
問問三舅和三舅媽，看他願不願意來京城，如果樂意的話，我這邊有個鋪子給他們夫妻管，工錢什麼的，等他們到了再詳說。
對了，你讓五舅來京城吧，這邊的夫子學問好，讀書的氛圍好。他要是擔心讀書的花銷，你同他說讓他每天抽出兩個時辰來給我算賬就成，我每個月給他發工錢。”
林來順聽她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大圈，半句都沒提到她四舅林來福，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他好奇地問道：“小婉，你是不是把你四舅給忘了？”
顏小婉被他這麼一提醒，猛地拍了下腦門：“哎呀，大舅，我給忙糊塗了，忘了同你說四舅隨運酒的隊伍來京城的事了。估計再有六七天就到了，哎呀，我真是忙糊塗了。”
林來順聽了這話，頓時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腦門：“你這傻孩子做什麼拍自己的腦袋？你就不怕把自己拍傻了啊？”
他剛來京城那陣子忙得腳不沾地，十天最多有一天能跟顏小婉和寧東一起吃晚飯。
倒是沒想到顏小婉忙碌起來比他更甚，從早忙到晚，沒一刻能停歇。
顏小婉嘿嘿笑了下，看了眼從忙著搬行李的寧東，神秘兮兮地湊過去問她大舅：“大舅啊，你說東哥是不是這兒有點問題啊？你說我們都待這麼久了，他居然還是沒認出我是女孩子。”
林來順敲了她腦門一記，笑罵道：“他是你哥，待你那麼好你這麼說讓他聽到該多傷心啊。”
顏小婉插科打諢：“那啥，他到現在還老叫我雲弟，我這不是擔心他腦子出問題了嘛。”
林來順做了幼稚的反應，丟給她一記白眼：“你還說，沒完了是不是？你要真想讓他知道，你去跟他說清楚啊。”
“咳咳，大舅，你認真的？”顏小婉眼神飄啊飄，她倒是想跟寧東解釋，就怕那憨小子接受不了啊。
林來順明擺著要看好戲：“我是認真的。”
“噢，那行吧。”顏小婉招呼寧東過來，“東哥，你過來一下。”
林來順的臉色當即變了，警告地瞪了眼顏小婉：“你不許胡來。”
顏小婉有了寧凌志留給她的那些人，再加上她在皇宮裡安插了好幾個娘子軍出身的暗樁，完全不需要擔心寧東的人身安全了，也就沒必要再瞞著他。
“嗯哼，不是大舅你說讓我跟他說清楚的嗎？”
林來順頭疼地捏了捏太陽穴：“你，罷了，我這次回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來京城，不如在今天就把這事解決了吧。”
寧東到底是他的義子，他和小婉總不能隱瞞寧東一輩子，與其讓寧東從別的途徑得知顏小婉的真實身份，還不如由他們主動說明。
林來順還有一層考慮：若是張氏生的依舊是閨女，那寧東未來將會給他養老送終，這是他收養寧東之前同他和他的奶奶說明白了的。
他不希望寧東因這次的隱瞞而對他和顏小婉產生隔閡。
寧東渾然不覺他要知道個大消息了，搬行李出了一身汗的他噠噠跑過來：“乾爹，雲弟，你們有啥事？”
顏小婉嚴肅臉看他：“東哥，我要跟你說件事。這件事有點複雜，在告訴你之前你先答應我，不要激動。”
寧東下意識繃直身體：“好，我保證不激動。”
顏小婉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告訴他：“東哥，對不起騙了你。其實我是女的。”
“什麼？這不可能！”寧東失控地大喊，他叫了快半年的“雲弟”，怎麼可能會是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