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嬸抱著花妞的頭，邱秋就喂。
可是碗太大，喝一半流一半。
貧窮限制了邱秋的想象，這家人連勺子都沒有一個。
邱秋毛了，直接去廚房拿一個碗砸了，然後自己小心的端著有口的那一邊將碗的邊緣送到花妞的嘴邊去喂。
白嬤嬤一直沒有閒著，她摸著花妞的肚子一邊給她輕輕的揉順。
“是兩個孩子，坐胎，有點難了。”要是按照往以的規矩白嬤嬤早撒手走人了，可是她進門看見花妞一個人昏死在牀上的時候心也是疼了。
“之前的穩婆怎麼都跑了呢？”邱秋覺得這些人太不厚道了，不管好壞你總得堅持下來啊。
穩婆跑了，男人和公婆又不管，花妞就只有等死了。
“第一個整了一天一夜說難了另請高明；第二個三第三來了看了一眼就走了，都說沒有辦法。”古大嬸一邊抹淚一邊道：“白嬤嬤，吳大嫂，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花妞。”
“嬤嬤？”邱秋知道連白嬤嬤都說難了的東西肯定就是沒有把握了，看著牀上可憐的花妞邱秋心裡塞得難受。
“我只有盡力了。”白嬤嬤長長的嘆息一聲：“保大還是保小？”
古大嬸一聽這話就愣了。
“保大，我要花妞，我生了兩個兒子，女兒卻只有花妞一個。”古大嬸著急的說道。
“保小保小，我們蠻牛都今年二十三了，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保小，我們要抱孫子。”門口坐著一直沒說話的婦人突然間跳進來道：“你們一定要保住我的孫子。”
尼瑪！
邱秋好想破口大罵！
沒有大哪來小，你要抱孫子就要犧牲花妞嗎？
“不，我要花妞！”古大嬸嚎啕大哭。
“我們要孫子，要不然我就去告你們！”婦人擡眼看見邱秋冷冷的臉嚇了一跳，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吼。
得罪你祖宗！
“嬤嬤？”邱秋真怕白嬤嬤受不得這個威脅撒手不管了。
“都滾出去。”白嬤嬤一聲怒吼：“都給我閉嘴，人還沒死呢，哭什麼哭吼什麼吼。”
“古大嬸，你不能哭了，出去等著吧。”邱秋將古大嬸推出房門，再冷眼逼著婦人滾出去。
花妞已經沒有力氣了迷迷糊糊的睡在血泊之中。
“嬤嬤，保大！”沒有媽的孩子像根草，如果花妞沒了這兩個孩子落到這戶冷血的人家也不見得會過得好。
“你不怕她們告。”白嬤嬤嘴角泛起冷笑。
“怕個毛。”邱秋也是豁出去了：“要不是請到你她們母子仨誰也活不了。”
白嬤嬤拍了拍邱秋的肩膀：“幹活吧！”
啊？自己能幹什麼？
“我將她弄醒，你陪著她說話，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白嬤嬤對邱秋說道：“人活一口氣，只要她想活閰王門前過一過也能回來的。”
筋疲力盡的花妞自然也該聽到了婆婆和親孃的話了。
“花妞，我是吳大嫂，她是白嬤嬤。”邱秋蹲在牀頭邊上輕聲說道。
“誰讓你說這個。”白嬤嬤順著肚子裡的孩子沒好氣的說道：“說點重要的。”
“花妞，是你娘跑了十多里路跪著求我們來救你的。”就要說到重點的邱秋沒有理白嬤嬤：“你知道嗎？就在你娘跪著哭著求我們救你的時候，你的男人和公婆在幹什麼嗎？他們就在門外坐著，等你落下最後一口氣，然後就將你埋了，三五個月後再去娶一個。”
“有意思，繼續。”白嬤嬤聽了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毒舌。”
“花妞，你知道嗎？你要是死了，他們不會落下一滴眼淚的，只有你娘會傷心死。”邱秋說到這兒自己的心口都痛了：“花妞，白嬤嬤問你保大還是保小，就是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只有選一個，你選什麼？”
“小。”花妞眼角流出了淚水，嘴裡輕聲說道。
“傻花妞啊，沒孃的孩子像根草，你要是死了，你以爲孩子能活得了。”邱秋這次真的心口疼，當孃的人總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用命去換都行，這是母愛的偉大之處，可是現在聽到這話就覺得很蠢：“生下來就沒有娘，哪來奶水喝？就算喂米湯長大還要受後孃搓磨，被後孃虐待死的也很多。花妞，你確定要這麼做？”
花妞的眼淚流得更歡暢了。
“花妞，我要是你的話就會好好活下去，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是你沒了就什麼都沒了。”邱秋將頭湊進花妞身邊：“你要是想活，說不定嬤嬤連你的孩子也能救下了。”
“好，我要活！”花妞流著淚答應了。
“好，來，咱們將這半碗蔘湯喝下去。”邱秋揚聲朝著門外喊：“古大嬸，再煮八個雞蛋湯。”
只有吃飽喝足了纔有力氣最後一搏。
“生了嗎？孩子都沒生哪能就吃蛋。”誰知道花妞的婆婆站再來道：“沒有，我家沒有蛋。”
這都他媽什麼樣的人家啊！
“花妞，你聽見了吧，就這樣的人家值得你用命去爲他們傳宗接代嗎？”邱秋氣笑了：“花妞，你一定得好好的，我出去給你買蛋。”
古大嬸氣得臉色鐵青，看著邱秋出來眼淚流個不停。
“怎麼辦，他們不拿出來煮給花妞吃，我家又太遠，有十多里路呢。”古大嬸一邊哭一邊罵：“早知道我就拿二十個蛋過來了，我可憐的花妞啊。”
“早知道，古大嬸，要是早知道你會給花妞選這樣的婆家？”邱秋冷看看了一下那個一直縮在角落裡不說話的花妞的男人和公公冷哼一聲：“真是黑了心肝！”
“是啊，我真是瞎了眼，我的花妞老實能幹，我怎麼就將她嫁到了這個黑心肝的人家了呢。”古大嬸哭個不停：“我花妞要吃個蛋都沒有，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也想不完……”
“古大嬸，別哭了，走，我們去村子裡買蛋。”邱秋知道深深的體會到了那句話：男人好不好躺在病牀上才知道；女人幸不幸福要看嫁給了什麼樣的人家！
嫁人真是一個高風險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