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小的溫泉？”
阿陸看著泉眼涌出的泉水，不過才滿了雙臂合抱的坑。
這要坐也坐不下去，洗洗臉還差不多，他嘗試著把手伸進泉水裡，差點沒直接跳起來。
就這麼小小疏忽一下，差點沒被燙壞了。
白棠在旁邊笑得前仰後翻的：“你還真把手往裡面試，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嗎？”
你，你纔是，好吧，你也不是。
阿陸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不過看到白棠笑成這樣，他又覺得沒什麼。
說要逃命，她立時拋下所有跟著主人就走。
說要進山，她雙手空空，帶路上山。
要是，他還有能力帶給她一點笑容，那麼就算被燙一下，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他已經不能和她走得更近更近，中間是一層透明的膜。
他絕對不會逾越，不會跨過去的，那麼就這樣看看她的笑臉。
應該已經是世上最令他歡喜的事情了。
“你過來。”
白棠笑歸笑，還真不能讓他被燙傷了。
她的荷包像個小小百寶箱，圓盒子擰開，幫著他薄薄抹了一層。
“你聞聞，味道很好的。”
白棠沒有等阿陸回答，她得意的把小圓盒舉到阿澈面前。
“阿澈，你也聞聞，我自己配製的，擦臉擦手，擦燙傷，擦蟲咬，擦紅腫，還有……”
蘇子澈忍著笑道：“多少錢？”
“什麼多少錢？”
“你說了這許多，難道不是想要高價賣給我嗎？”
“鬼才要賣給你。”
白棠啐了一口，她是要表示她很能幹，雖然帶著防身的藥物不多，但是每種都是小萬能，可以配合著使用。
而且都是出自她的雙手，獨家秘方，絕對不外傳的。
阿陸覺得藥膏當真管用，被燙的部位一點不疼，反而涼颼颼的。
他再去試探試探溫泉的溫度：“喂，小白糖，你說這個溫泉有什麼用？”
“防風保暖啊。”
白棠叉著腰，大聲回答道。
“輕點，輕點，也不怕被追兵聽見。”
白棠低下頭一笑，追兵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阿澈，你坐到溫泉邊，我們去找吃的，今晚施針沒大問題了。”
蘇子澈手中的樹枝很管用，他不用人扶，都能走到泉眼邊，找塊平坦的山石坐下來。
“石頭都被烘得熱乎乎的。”
“泉眼雖然小，力道卻還在的，只是這一片沒人工開發過，所以纔看著這樣。”
白棠說的有憑有據的，這個笨阿陸，難道不知道，所謂的溫泉都是要找到適合的泉眼以後，再考人工來挖掘，蓄水，才能夠泡澡的嗎。
否則的話，哪裡來那麼像模像樣的池子，天然長的？你也花費點腦子稍微想一想，行不行啊。
“溫泉的水也不能喝，但是就算沒有山洞住宿，這裡也是好地方了。”
白棠邊走邊往前走，阿陸跟在她後面，聽得很認真。
“小白糖，你說你一個鄉下丫頭，知道的還真不少。”
你才鄉下人，你一家都鄉下人。
白棠偷偷咒他兩句，不過阿陸是直腸子，他對她從來沒有惡意。
“阿陸，那邊那邊有兩隻大鳥。”
阿陸朝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眼睛挺尖的，那麼高的樹，她都能瞧見。
“想吃烤大鳥？”
“你爬的上去嗎？”
再說了，禽類的警覺心都很高，等阿陸上去，怕是早跑了。
所以，白棠的目標不在大鳥身上。
“大鳥一直飛上飛下的，怕是鳥窩裡有新鮮的鳥蛋，你去摸了下來。”
鳥蛋是好東西，正好給主人補身體。
阿陸聽了她的話，二話沒說，蹭蹭上樹去了。
白棠對他掏鳥蛋的技巧還是很放心的，殺人都不眨眼了，還能打不過兩隻鳥。
她自顧在附近找其他能吃的，先是撿了一兜的野栗子，又見著前面的拐棗樹，歡呼一聲，撲了過去。
拐棗長得像生薑，吃口卻甜美，她挑深褐色的成熟果實，全部摘下來。
“阿陸，我先回去了。”
白棠用衣服兜著，兩人也不敢離得太遠，畢竟阿澈的眼睛不方便，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突發情況。
回到溫泉邊，也不知道阿澈怎麼做到的，將火堆生好，小小的離開泉眼邊。
白棠先把栗子都往火堆裡埋，把腳邊的細樹枝，小落葉都蓋上去，就不管事了。
等會兒聽到劈啦啪啦的聲響，火苗從底下又竄出來，燒得更旺。
她把拐棗洗乾淨，塞到阿澈手中。
“先吃這個，阿陸在掏鳥蛋，等會兒可以吃溫泉蛋。”
所謂溫泉蛋，就是把蛋類放在溫泉水中，用不是沸水的溫度慢慢捂熟，吃口特別細嫩，別有風味。
“你倒是真會吃。”
“窮人都這樣，恨不得抓住條毛毛蟲，都往火上烤一烤，以前我在白圩村的時候，家裡的弟弟還烤過螞蚱吃，把我爹抓到的螞蚱，直接往爐竈裡一扔，不多會兒，用燒火棍撥出來，焦香焦香的。”
蘇子澈聽著來勁，他知道白棠口中的爹，就是白巖。
要不是白家出了那麼多事情，其實白棠對白巖的感情才最深。
但是，即便是從未曾見過，從沒有印象的親爹，因爲那樣的慘烈原因而死，做女兒的，怎麼能夠無動於衷。
蘇子澈吃了兩個拐棗，很甜，很好吃。
“阿澈，無論多艱難，你都不要和碧逑國聯手，好不好？”
白棠明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還是將目光轉移開，不去正視他的臉。
他的處境很危險，否則怎麼可能連夜逃亡，跑上福明山來。
僅僅憑藉灰鷹王的本事，恐怕很難讓他成大事。
碧逑國那邊幾次伸出手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參與一手，到時候分一杯羹。
分來分去都是大順國老百姓的份額。
要說分給灰鷹王，白棠心裡還能好過些。
分給碧逑國的話，她怎麼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如果不是孤注一擲，我不會上福明山的。”
白棠還是沒有看他，正好阿陸不在，有些話，她覺得可以當面說清楚。
“阿陸，你把棋盤擺的太大，到時候，最累的人是你，最沒有好處的人，也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