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陽的意思,希望李海棠再斟酌一下,他們日落山,人才輩出,他打包票,隨便找兩個,都不會比二人差勁。
“就他們吧,和我最熟,也投緣一些。”
李海棠選定了人,她看中的是那一份機靈勁兒,尤其是李短腿,隨機應變,將來在京都,能幫著她辦不少事。
至於銀錢上,她不會吝嗇,反正,她也不差那點銀子。
舟車勞頓,住最好的客棧,吃高端的飯菜,只有一點,千萬別耽誤事。
若能和陳家人匯合,還可把他們護送到京都,安頓好了,派人送消息過來。
此行是爲探路,爲以後做打算,人不宜過多。
李海棠說走就走,王二麻子卻不行,他還想下山一趟,回家看看,此行歸期未定,他想自己的爹孃。
王二麻子之所以投奔日落山,他有人命在身。
他有一個妹子,長相水靈靈的,可不是和他一樣,一臉麻子,他那是天花之後的遺留。
他妹子性子軟,脾氣好,被隔壁村裡的惡霸看上,尋個機會,就把人按在苞米地強了。
惡霸威脅他妹子,不準說出去,否則,就讓王家人全部陪葬,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啥也不怕。
他妹子哪裡見過這個,回家以後,惶惶不可終日,神色恍惚。
一個來月以後,開始嘔吐,他爹孃發現不對,請了郎中,這一診斷,全家人震驚,他妹子有了身孕!
郎中是村裡一戶人家的親戚,就這樣,自家捂不住,就這麼傳揚出去。他妹子一時受不了,跳河自盡,而自家在三天後,撈上來一具屍身。
王二麻子根本不明所以,家人一再盤問,他妹子嘴嚴,沒問出個所以然。
爹孃很氣憤,女兒家,做出這等事,簡直是無顏面,死了乾淨了!
王二麻子始終不相信他妹子是那種人,後來一次吃酒,酒館裡,剛好有鄰村的惡霸,三杯貓尿下肚,那人就開始胡咧咧。
酒後吐真言,原來妹子不肯說,是怕家人出事!
他火速回家,告知爹孃,得知妹子人走了還沒誤會,一家三口悲痛欲絕,抱頭痛哭!
天啊,作孽啊,怎麼就能攤上這等事!
惡霸爹孃亡故,偷雞摸狗,什麼壞事都做,王二麻子心裡咽不下這口氣,發誓給他妹子報仇,在一次酒後,砍死了惡霸。
不管如何,殺人償命,他沒辦法,只能連夜逃了。
“我爹孃年邁,走不了遠路,都靠我表哥表嫂照顧著。”
王二麻子想回去一趟,他早晚要混出個人樣來,讓瞧不起他的人看看!
“對虧有我表嫂了,要不是她幫忙……”
王二麻子心裡感激,對方只是表嫂啊,就能做到這些。
前段他看到表哥,聽說表嫂最近一段時間,手腳冰涼,夜裡冷得厲害。
王二麻子尊敬他表嫂,那就和他親嫂子一樣,所以,他怕是要耽擱兩日。
“你確定是手腳冰涼?那是她脾不好。”
人不在,李海棠只能通過癥狀判斷。
中醫有云,脾主四肢。
但是手腳冰涼,還分爲幾種情況。如果平時一切正常的話,就可以吃附子理中丸調節,但如果平日有就有問題,吃了很可能會引發便秘。
“如果是單純的腳涼,就是腎陽不足。”
腎陽不足,可以服用桂附地黃丸,或者用醫館售出的金匱腎氣丸代替都可以。
王二麻子聽了個暈暈乎乎,他是門外漢,根本記不住,只能求著李神醫,把一切都記錄在紙張上。
“我那表嫂,不僅僅是手腳涼,以前寒冬臘月總是沾冷水,現在一沾水,手就腫。”
王二麻子也不曉得是什麼毛病,村裡人有病都拖著,實在沒辦法,纔會請個赤腳大夫,簡單看看。
赤腳大夫都是野路子,隨便開點湯藥,反正沒見誰喝死,但是治病不治病,就不一定了。
主要是便宜,不然去醫館看診加上抓藥,不花幾百文,都出不了醫館的大門。
窮苦人家,看不起病,得大病,只能等死。
聽說李神醫在鹿城有一家醫館,非常的公道,可惜就是太遠了,不然他們指定要去看診。
“那我明白了。”
此癥狀,和於嬤嬤一樣,身子有一點點小虧損,用當歸四逆湯即可。
方子:當歸,桂枝,白芍,細辛,通草,大棗和炙甘草,用法用量,李海棠都寫在紙上。
先服用看看,若一週沒一點改善,還得去看郎中,她沒把脈,不能確定自己給出的方子精準。
李海棠一行人要下山,山匪們誰也捨不得,他們自發地去竈間幫忙,說什麼也要做幾個好菜。
吳起磨磨蹭蹭地,捂著胸前的傷口,虛弱地道,“李神醫,你這一走,那五福姑娘……”
“她是我丫鬟,當然要跟著我走啊!”
李海棠看了一眼吳起,而後懷疑地問道,“你是有什麼事?”
“沒……沒,我就是問問。”
吳起想跟著一起走,最後還是放棄了,谷大腳一日不行刑,他就一日睡不安穩。
罷了,有緣自會相見,但是他有點捨不得五福。
山門處一番忙亂,吳起的爹孃趕到日落山,他們還沒得到消息,只聽說,谷大腳殺死了自家兒子,趕路途中暈厥過去兩次。
他們村閉塞,本來得不到消息,偏生有村人去縣裡採買,一打聽,谷大腳殺吳書生,這還了得!
“我的兒啊,你咋死的那麼慘啊,怪就怪,你長了一副好相貌,偏生又讀書好啊!”
吳起的孃親一進山,就大哭出聲,“都是孃的錯,娘要把你生蠢一些,谷大腳看不上你,就不會死纏爛打,你也不會遭谷大腳的毒手了!”
吳起捂住臉,好想躲起來咋辦?
“兒啊,你說你,谷大腳都拿刀子威脅了,你就從了得了唄,你咋那麼倔呢啊!就和阿花一樣!”
吳起的娘哭音剛落,吳起的爹爹繼續接力。
“阿花?”
五福正好看到這一幕,心裡有點酸,她走這麼遠,爹孃一定想她吧。
“阿花是我們村裡的一頭驢。”吳起哭喪著臉,關鍵,還是一頭倔強的母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