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知道，只有真正關心她的人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音姨還是那個音姨。
生養出來的孩子都和她一樣。
聰敏，善良……
“琳兒，你說的對。”蔡問薇改握著琳兒的手，她也沒有多說。
她知道，即便她不說，琳兒也是懂的。
“哎，也是奇了，我都這樣的年紀了，再過兩年也是做祖母的人了，竟然還能再生一個小皇子出來……也不知道老天爺是個什麼意思。”蔡問薇閉了閉眼，靠在龍鳳呈祥的大迎枕上，一臉的苦笑。
琳兒握緊了她的手，蔡問薇算是她的表舅母了，大魏皇帝陛下是她的表舅。
這對皇家夫妻和自家孃親的關係都算得上親近，哪怕自家孃親對這位大魏皇帝陛下並沒有多少感情，但面子上還是要的。
所以， 這對大魏最尊貴的皇帝夫妻之間發生的那些糟心的事情，遠在北戎的林福音知道的不少。
當孃的知道了，琳兒這個女兒自然也知道不少。
“皇后娘娘，大魏皇帝陛下對小皇子十分上心，以往的種種都過去了……老天賞賜給您一個小皇子就是爲了讓您和大魏皇帝陛下和美如初的吧。”琳兒沉吟片刻後還是出聲安慰了她。
蔡問薇臉上浮出一絲難言的表情。
她還能和陛下再回到曾經的和美如初麼？
說來可笑，蔡問薇甚至想不出來她和皇帝陛下有過和美的日子。
只是一瞬間的失神，蔡問薇就打起了精神和琳兒說道：“我都這個年紀了，已經不在意那些恩啊愛的了。皇帝陛下年紀漸大後，在女色上越來越不節制，如今他正寵李妃正盛，就算是小皇子也不可能讓他將寵愛移到本宮身上了。”
頓了頓，眸色一冷。
“那李妃二十有二，長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本宮見到的美人不少，李妃的容顏一直都是魁首。她十六歲入宮，到現在已經有六年有餘了……皇帝陛下他這六年對她盛寵不衰。本宮還好，因著祖宗規矩，每月初一十五陛下他必要來我宮裡坐坐。”
言外之意，其他的后妃們怕是一年半載也難得見皇帝陛下一面的。
也因此，皇后娘娘纔有機會這麼大年紀還能再生一個小皇子了吧。
說起來，也是皇后娘娘運氣好了。
但大魏皇帝陛下那樣盛寵李妃，怎麼突然對皇后娘娘所出的小皇子這樣重視呢？
還爲了他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琳兒皺了皺柳眉，突然低聲問道：“皇后娘娘，那李妃可有兒女？”
蔡問薇搖了搖頭，冷笑，“興許是她盛寵太多，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不管她吃了多少苦藥汁子，請了多少名醫調理身體，那肚子也不見鼓起來。”
說這話的時候，蔡問薇臉色並不好看。
但也沒有那樣咬牙切齒的憤恨。
琳兒聽了她的話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蔡問薇接著深深嘆氣，“不怕琳兒笑話，若非不是李妃多年無子，本宮這皇后之位早就動搖了。但凡她有一個兒子，陛下早就廢了本宮，立她爲後了。”
蔡問薇這話讓琳兒面色一凜。
她終於明白她的疑惑從何而來了。
“皇后娘娘，接下來對您來說怕是有不好的事發生了。”琳兒臉色已經嚴肅起來。
她到大魏之前，母親就細細叮囑她，若是皇后娘娘有什麼爲難的，她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畢竟現在她身邊有孃親給的天衛，她要願意出手幫蔡問薇，不成問題。
蔡問薇知道林福音生的幾個兒女都不是一般人，聽琳兒說的話後，她心中也是一凜。
但還是穩住了，神色嚴肅的看著琳兒，“琳兒，接下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琳兒斟酌了一會兒，其實她有些後悔了，不該這麼快就和蔡問薇說這個。
畢竟她還沒有證據。
“也許是我多心了。”琳兒不好意思的看著她道歉，“我嚇著娘娘了吧？”
蔡問薇卻從容的說道：“這後宮中什麼陰險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本宮是當局者迷，若是琳兒看出來什麼了，一定要告訴本宮！也好……讓本宮多些時間準備應對事宜。”
琳兒聽她這樣說，心裡一嘆。
想來也是，大魏的皇后娘娘，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皇后娘娘，您有沒有想過，皇帝陛下突然對您生的小皇子這樣重視……是不是有些奇怪？”琳兒斟酌了用詞，儘量不嚇著蔡問薇。
蔡問薇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思索了一會就對琳兒說道：“要說陛下突然對本宮生的小皇子這樣重視，那也是有情可緣的。這幾年後宮倒是添了幾位小公主，卻沒有皇子誕生，陛下他年紀也漸大了，中年得子高興一些也是有的……”
“只是，皇子出身大赦天下，應該只有娘娘所出的太子纔有的吧？”琳兒打斷了蔡問薇。
不是她無禮，她已經看出來了，蔡問薇這是在故意逃避什麼。
恐怕她心中其實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了。
果然，琳兒這話一出，蔡問薇沉默了。
臉色也更難看了。
“琳兒……你的意思是，陛下他是故意的？”蔡問薇聲音沉沉的問琳兒，眼神更見疲憊。
琳兒眼裡浮出一抹同情之色。
蔡問薇終究不想面對更殘忍的事實。
“皇后娘娘，您剛纔不是說，若是李妃有子，您的皇后之位早就不保嗎？”琳兒不忍心的問。
再不忍心，還是要提醒她。
這不提醒，以後怕就是蔡問薇的兩個親生子的相鬥了。
自古以來，爲了皇位，流血無數。
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會拔刀相向，何況若是一方給了旁的女人養大的呢？
“琳兒，你說明白點，本宮年紀大了，很多事情想得沒有以前明白了。”話雖然這樣說，但蔡問薇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住了。
琳兒嘆息，“琳兒怕皇帝陛下此舉是爲了將小皇子抱給李妃養，這樣李妃就有兒子了。而這個兒子身份高貴不比現在的大魏太子差什麼……”
蔡問薇靠在大迎枕上的身子一軟，突然像是想通了一般，陰冷無比的喊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都是本宮蠢……竟沒想到，竟沒想到……”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情緒激動之下她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