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沒想到林福音如此乾脆的當著這麼多人面前問了出來。
她覺得有點兒尷尬，又有點兒得意。
因爲其他的貴夫人們暗中都用眼尾的餘光掃視著林福音，等著看這位皇后娘娘到底怎麼應對這個問題。
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右相夫人故意說出這個問題來膈應這位皇后娘娘的。
“右相夫人怎麼又不說話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林福音沉穩有度，沒有一點窘迫和憤怒，這份氣度和涵養也同樣讓這些北戎貴夫人們心裡暗自佩服。
右相夫人見這位皇后娘娘根本沒有被她剛纔的問題激怒，還如此咄咄她迴應，臉色已經難看起來。
這個問題，她倒是不好回了。
因爲怎麼回都不對。
“皇后娘娘剛教導過臣婦們，所以臣婦不敢暗自揣測君心。臣婦認爲既然陛下將這等事情交給娘娘處理了，那娘娘必定能好好處理了，臣婦也沒有資格替娘娘操心！”右相夫人沉吟半晌後，只得如此說道。
林福音微微一笑，“右相夫人說的不錯，陛下已經將這件事交給本宮全權處理了，本宮已經派人去查了，若是順利，今日也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林福音只所以敢說這話，是相信老六絕對有這個辦事能力，且她已經給老六指明瞭方向，只要老六順藤摸瓜必定有所收穫的。
聽得林福音如此說，這些貴夫人們也只好點頭，右相夫人接連受挫，臉色更加的難看，心裡暗暗想著，若是今日查不到這件事情的真相，那就好笑了。
正在這時，林荷匆匆進了泰安殿。
本來她是守候在衆位貴族小姐們所在的太和殿裡的，見她過來了，林福音並沒有驚訝，只淡淡問道：“林荷，衆位小姐們今日玩的可還好？”
“回主子娘娘，衆位小姐們玩的十分盡興。”林荷恭敬回答。
林福音笑著點點頭，這才問道：“你爲何而來？”
林荷忙道：“主子娘娘，是老六統領讓奴婢來回娘娘，夏王府東珠大小姐的事情有眉目了。”
衆人一驚，下意識的都看向了林荷。
特別是想等著看好戲的那些人，她們萬萬沒想到才這麼一小會兒，這件事就查出來眉目了。
她們都不是傻子，夏王府裡的那位大小姐就算有那個腦子，沒有人暗中支持和幫忙，也定然摸不到陛下的御書房的。
皇后娘娘就算再厲害，真要查這件事，每個三天五天的怎麼可能查得出來呢？
除非，皇后娘娘一早就知道了到底誰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
可若是這樣的話，那這位皇后娘娘也太令人感到可怕了吧？
到底多聰明，這後宮發生的貓膩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林福音根本沒有在意這些貴夫人心裡的驚訝或者恐慌，看著林蘭道：“你且說來，正好這些夫人們都想知道。”
林荷恭敬應喏，“回稟主子娘娘，老六統領查到當初和東珠大小姐一起出去又一起換裝的人還有沭陽王府的孟青小姐。現如今孟青小姐已經被老六統領的人看管了起來，老六統領著奴婢前來稟報娘娘，請問娘娘可要審一審孟青小姐。”
林荷的話音一落，沭陽王老王妃就臉色慘白的站起來了，顫抖著脣質問林荷，“林荷姑娘沒聽錯吧？我們沭陽王府裡的姑娘個個禮儀出色，我們家孟青自小規矩也是最好的，怎麼可能會夥同夏王府裡的大小姐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呢？這萬萬不可能的！”
說完後，她才猛地跪在地上，對著林福音行大禮，“皇后娘娘，還請您明鑑！沭陽王府裡絕對不會出現如東珠大小姐那般性子野蠻的女兒的，這一定是誤會了！”
林福音伸手虛扶了她一把，從容道：“沭陽王老王妃不必如此激動，先起身坐下吧。至於說孟青姑娘會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現在說什麼都爲時尚早，總歸要聽一聽當事人和目擊證人怎麼說的。”
說完後，林福音看向了林荷，“林荷，老六統領那邊查到了什麼，可有證人，你將知道的一五一十的當著衆位夫人的面前說個清楚明白。”
林荷應命，沉穩的回答：“老六統領查探出來當時東珠大小姐換了小內侍的裝扮，趁亂打暈了一個在御書房伺候的小內侍，而今日是乞巧節，皇宮裡人手本來就不夠，東珠大小姐裝扮成小內侍的模樣進了御書房也沒有人注意到她是假的小內侍。而孟青小姐她並沒有裝扮成小內侍，而是裝扮成了一個大宮女幫著東珠大小姐望風的！”
別人還罷了，沭陽王老王妃聽到孟青只是裝扮成大宮女替東珠望風的一下子心神放鬆下來了。
還算孟青這個死丫頭有點腦子，並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沒有和東珠那蠢貨一般不但將她自己的名聲毀了，還連累了夏王府！
林福音聽了林荷的回話後，柳眉也微微一蹙。
裝扮那個大宮女的果然是沭陽王府的人，是孟青那個小姑娘她也並不意外，但這件事並非就此就是真相了。
就算東珠加上孟青兩人，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皇甫瑾的御書房的。
守著御書房的可都是精明能幹之人，就算今日宮中因爲乞巧節忙亂和人手不夠，也不該如此。
“皇后娘娘！還請您饒恕了小女，小女一定是被東珠大小姐蠱惑的，可憐小女心地善良，被她利用了，才做出了這樣不合禮法的事情！臣婦回去一定好生教導於她，並儘快爲她擇一門好親事……”沭陽王老王妃忙著甩鍋，卻被林福音擺手阻止了。
“沭陽王老王妃不必如此急著分辨，本宮會親自召見孟青小姐問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林福音說完掃了一眼衆位夫人，見她們神色各異，淺淺一笑，“這件事到現在爲止，似乎就是兩位小姑娘思慕陛下鬧出來的笑話，往復雜了說不過是衆位北戎貴族希望家裡的貴女們能在北戎後宮佔得一席之地的慾望，所以她們沒辦法只得鋌而走險。說到底，不是兩位小姑娘的錯，而是你們這些當父母長輩的錯。”
林福音此話一出，衆人齊齊一驚，紛紛從座位上起身，然後烏壓壓的跪地山呼：請皇后娘娘恕罪……
林福音這回並沒有讓她們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跪著的烏壓壓的一羣人，淡漠道：“你們總是不服氣，覺得在前朝影響不了陛下，就能在後宮在本宮身上著手，但你們也是女人，也是父母，真的以爲你們將女兒送進後宮來就能讓你們的女兒得到陛下恩寵，從此你們的家族就能一步登天，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捫心自問一下，你們都是北戎的貴族閥門，你們的先輩從前都是跟著北戎皇族的先輩們馬背上打下來的富貴，如今卻淪落到靠著賣女兒來得到榮華富貴，不覺得很羞恥？”
跪在地上的衆位夫人被她說的紛紛臉紅起來。
林福音說中了她們的心事，也羞辱了她們的家族，更要命的是她們自己聽了她的羞辱也覺得她們這些貴族們活該被羞辱。
“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們不給你們的女兒灌輸這種必須想盡辦法進宮當上后妃貴人才能振興家族，興許她們各有自己的才能，能替北戎做出很多偉大卻平凡的事情。比如，有的小姐可能會有醫學天賦，能治病救人，有的小姐會有廚藝天賦，能研究開發更多更適合北戎人吃的食物或者菜譜。甚至有的小姐軍事天賦不輸男人，還能成爲北戎的女將軍……哪怕是什麼天賦也沒有，就是個普通人，你們讓她們好好嫁人生子過著幸福卻平凡的生活總比進入深宮煎熬好的多。”
林福音說到最後，幾乎是嘆息了。
從人道主義來講，她並不想看著那些大好年華的少女們被她們的家族給毀了，就如那位東珠姑娘一般。
她知道，她今日和這些貴夫人們說的這番話也許並不能改變什麼。
“今日呢，趁著這次乞巧節盛會，本宮要真正的告知你們，皇甫瑾的後宮，不會再有多餘的一個女人進來。不管你們想出什麼辦法，也改變不了本宮這個決定。”林福音笑了笑，轉而語氣一厲，“莫說今日東珠大小姐只摸進了陛下的御書房，就是她爬上了陛下的龍牀，有了陛下的龍嗣，本宮也不會讓她進宮！”
“皇后娘娘！”左相夫人和右相夫人同時擡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福音，這位大魏出生的皇后娘娘怎麼敢？
她怎麼敢有如此底氣宣告這樣的決定？
“怎麼？兩位相爺夫人有意見？”林福音挑眉看著她們。
左相夫人和右相夫人這回難得統一口徑，左相夫人朝著右相夫人一點頭，右相夫人咬牙道：“若是有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女子有了陛下的龍嗣，不管是什麼身份，按照北戎皇室的規矩，都必須接進後宮的！這一條規矩，就算皇后娘娘不願意遵守，陛下也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