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談不上,各人機緣造化罷了,你先讓開,有什麼話,等拜堂成親後再談。”
吳道生一開口,劉擎蒼那敢再糾纏,連忙將趙妙彤拉到一旁,濃眉之下,眼中劃過錯綜複雜的糾結(jié)。
有些事情,也許就連妙彤當(dāng)年都不清楚,三弟七歲時,就已是資質(zhì)過人,號稱北都小神童,就在三弟剛過十歲生辰,吳道生出現(xiàn)了,也不知道他跟父親說了什麼,從那以後,三弟便經(jīng)常跟著吳道生。
那時他還好奇的問過父親,父親說,吳道生乃世外高人,身份玄妙,不可外人道也,跟在三弟身邊,乃是與三弟有緣,劉家所有人都要以禮相待,更不能有半分冒犯,否則,輕的家法侍候,重否,逐出劉家。
當(dāng)年,他就想過,吳道生也許是那個地方下來的人,而那個地方,就連當(dāng)今陛下都十分忌憚,可想而之,吳道生的份量有多重。
再想想時間,他已有十一年沒有見到吳道生,這麼多年不見,他除了兩鬢髮白,容顏基本上未改,恍如當(dāng)年一模一樣。
葉霄斂了寒芒,衝著前來喝喜酒的江湖朋友,拱了拱手,示意多有得罪後,重新翻上馬背。
凌紅雷公和彭豹子等人,冷哼的瞪了眼劉擎蒼和趙妙彤,全都抿緊脣的吆喝一聲,重新將花轎擡了起來。
霄兄弟在朝爲(wèi)官,那有他們這般自由,至於弟妹,是不是這個什麼狗屁懷安將軍的侄女,他們不管,他們只知道,今天是葉霄和弟妹大婚的日子,那怕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破壞。
劉玲放下已快要掀掉的紅蓋頭,沉著俏臉,睜大眼的望著眼前,晃眼的紅。
她已經(jīng)不用再去了解劉擎蒼和趙妙彤了,這個大伯和嬸孃,那就是有頭無腦的人,竟然當(dāng)著她,還有衆(zhòng)人之面,羞辱葉霄養(yǎng)子的身份,就衝這份狗眼看人低的氣勢,她就已經(jīng)明白,認祖歸宗絕無可能。
人言大家閨秀,需“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只有保持沉靜,待人不嚴,教人勿高,寬嚴得宜,分寸得體,纔是真正有修養(yǎng)的大家閨秀,顯然,趙妙彤差的太遠。
劉擎蒼這一鬧,喜樂鑼鼓雖然又吹了起來,但所有人的情緒已然不高,凌紅等人更是警備的盯著跟隨在側(cè)的劉擎蒼夫婦,不約而同的想著,不論弟妹認不認這個親,他們都要讓劉擎蒼夫婦好看。
一直到花轎入城,擡到貼滿喜字,掛滿紅燈籠的城北新宅,陳小潔,連同玉珠打著紅傘,提著火盆,笑靨如春的走了出來。
與時同時,早就約好時辰的歐陽和小丫的迎親花轎,也早早停在了門口。
陳小潔還沒發(fā)現(xiàn)劉擎蒼,歡天喜地的高喊:“新人進門,福瑞呈祥,落轎!”
喊完,就看到花轎落地,這幾天陸續(xù)趕來的江湖朋友,全都面色凝重,無半點喜鬧之氣,陳小潔這才愣了愣,目光瞥到了站在花轎邊上的劉擎蒼和趙妙彤。
這兩人怎麼來了?
也是來喝葉大哥喜酒的?
算起來,劉擎蒼也是葉大哥的同僚吧!
陳小潔腦袋飛快邊轉(zhuǎn),走到轎邊,劉寶就一臉肅色的掀開轎簾,她正要上前一步去撐傘時,趙妙彤居然一腳站了出來,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來吧,按理,應(yīng)當(dāng)是關(guān)內(nèi)侯的嫡孫女,瑾雯姑娘,前來撐傘的,可她既然沒來,那就由我這個親嬸孃來撐好了。”
剛一腳踏出轎門的劉玲,面色倏然一沉。
葉霄的寒眸也凜冽的可怕,彷彿就在他的周圍,慢慢開始結(jié)冰。
跳著腳衝出來的小丫,還有同是新郎官衣袍打扮的歐陽,雙眼也微微瞇了起來。
按理,嫁娶之事,男方家裡若有妹妹或姐姐的,是要在新人進門時,由姐姐或者妹妹,提火盆,撐紅傘,可葉瑾雯沒來,葉哲瀚便讓陳小潔代勞,畢竟,陳小潔也不算是外人。
但眼下趙妙彤突然來這麼一句,就有些埋汰人的意思在其中,隱隱中更有一絲諷刺,諷刺葉霄這個養(yǎng)子,不外如是。
陳小潔怔忡,嬸孃?
趙妙彤是誰的嬸孃?
怎麼才一眨眼功夫,又冒出來個嬸孃了,她陳小潔從小就在北都長大,名媛閨秀圈子就那麼大,雖然,趙妙彤比她年長,但趙妙彤的性情,她是知道的。
“這個?怎麼回事?”陳小潔有點反應(yīng)不來的嘀咕,剛嘀咕完,手裡的紅傘就被趙妙彤順勢奪了去。
趙妙彤修長的丹鳳眼裡,劃過一絲痛快,立馬看向一隻腳跨出轎門的劉玲,將傘撐了過去……
還有一個新娘和新郎?葉家可真沒把葉霄這個養(yǎng)子放在眼裡,王靖柔和葉毅斌,不僅沒來,還讓別人同日一起拜堂成親,她劉家的女兒,怎能受這般委屈?
再想到,適才只聽到,她這侄女的聲音十分從容淡定,眼下雖沒看到容貌,但就衝她一身大紅嫁衣,穿出娉婷之姿,並有流出一股端莊優(yōu)雅,立如流雲(yún)婀娜的神韻,趙妙彤和劉擎蒼就不約而同的,嘴角抿成一線,露出萬分不悅的鄙夷。
葉霄這個養(yǎng)子,何德何能,敢娶他劉家的女兒?
吳道生,又怎麼會同意這樣的婚事,難道,這裡另有蹊蹺?
若是如此,今日,他們是一定要先認親,再說要不要拜堂成親之事。
劉玲心裡冷哼,飛快的沉呤了一秒,便鑽出花轎,站在紅傘之下,低垂遮掩的紅蓋頭前面,正是趙妙彤那雙暗金色的繡鞋,她不動如山的看著繡鞋轉(zhuǎn)了方向,同時輕扶她手臂的五指微微用力,示意她往前走。
既然你知道,撐傘扶門而入的是男方的人,那你趙妙彤就算是嬸孃,也沒那個資格越俎代庖吧!
所以,劉玲不動,娉婷而立的站在轎前,垂簾靜默。
趙妙彤本以爲(wèi),劉玲會順勢而行,卻不想,她一腳跨了出去,輕扶住劉玲手臂的五指,頓時凌空僵硬在哪,紅傘更是偏離了劉玲頭頂大半邊。
趙妙彤全身一僵,驚愕的回頭,下意識中,她就感覺到,劉玲在排斥她來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