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只開了三指，娃兒他娘啊，你再忍忍，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你先攢著力氣，我去給你煮點薑糖水雞蛋。”沈婆婆從被子收回手，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妙涵立馬接住話：“婆婆，我去煮吧！您在這裡陪著吳夫人。”
吳婉婷滿頭是汗的大口大口呼吸，沈婆婆用力的捏著拳頭，氣的有些發抖的連忙叮囑妙涵：“要用紅薑糖，廚櫃靠西的最裡面，是我年前熬的紅薑糖，那就麻煩妙涵姑娘了。”
說完，沈婆婆將劉玲拉到堂屋外面，輕聲發抖的道：“玲子，婉婷這個情形不對啊，血流的太多了，你快幫我去催下葛郎中，讓他快來點，我真怕會出意外。”
劉玲聽完，心都沉到了谷底。
“已經讓小松去叫了，差不多快來了，我去看看。”
心正提到了嗓子眼，小松就在屋外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葛郎中去山裡挖藥了，不在家啊，現在可怎麼辦？”
吳道生喝了一聲：“慌什麼，趕緊快馬加鞭去城裡請郎中，張嚴你派人在附近先找找葛郎中，玲子，你之前不是讓人準備著人蔘嘛，速煮些蔘湯給吳氏提提氣。”
沈婆婆臉一白，深吸了口氣道：“沒錯，咱不能慌，玲子，婆婆不跟你客氣了，你趕緊幫我煮點蔘湯來吧。”
劉玲點頭，二話不說，飛奔回家煮蔘湯。
正如吳叔叔說的，不能慌，吳嬸嬸只是提前了小半個月，算不得早產，血流的多，肯定羊水破的太急，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這邊快速的煮好蔘湯，端進沈家院子，就看到妙涵端著大盆大盆的血水，從屋裡走了出來，而坐在院中廊下等待的男人們，臉色一個個都不太好。
吳道生臉色有些沉重，梅長空不忍直視的抄手站在外圍，周瑞鋒急的直搓手。
周瑞朗、紀東、紀南、常在幾個，都沒見過婦道人家生孩子，偶然聽到慘叫的痛呤，就感覺特別的揪心。
劉玲深吸了口氣，穩著腳步，端著蔘湯進了屋，就聞到屋裡飄滿了血腥氣。
葛郎中已經來了，頭上滲了很多汗的坐在堂屋緊靠著內屋的簾外，擡頭一看到玲子，便將視線落在她手裡的蔘湯上。
“煮的可是蔘湯？”
“是。”
“那趕緊端進去，沈家婆婆，你再看看開了幾指？”
內屋的沈婆婆聲音有些發抖的道：“四、四指，葛郎中……這血流的多了點。”
劉玲心揪成了一團，只聽見吳婉婷一聲壓抑過一聲的痛呤，她的心，就疼的好厲害！四肢也冰涼……
吳嬸嬸，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沈婆婆以前就偶爾給人接生，可以說，劉玲本尊，還有劉懷玉，沈士澤，周水生，都是沈婆婆接生出來的。
眼下春寒料峭，又逢下雨，這天氣就顯的更加陰冷，再加上滿屋的血腥氣，心頭就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
沈婆婆全身都給冷汗溼透了，她還有一句話，一直沒敢說，那就是吳婉婷的情況，就像血流不止的前兆。
出了這種事情，若是她在給別人家的小媳婦接生，肯定要提前問一聲：萬一有個什麼好歹，是保大還是保小的啊。
劉玲在腦海裡快速的翻找趙氏王朝的醫書，可偏偏在此時，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看到過多少醫書，而且就算看了，此時也幫不上半點忙。
眼見吳嬸嬸痛的捉狂，頭髮凌亂，汗水溼透了全身，脖頸的青筋根根腫漲，而身下的稻草佈滿了鮮紅，她胸口就越發的驚怵和鈍疼。
“沈家婆婆，你先出來吧。”葛郎中在外屋喊道。
沈婆婆舉著已被鮮血染紅的雙手，咬住牙便擠簾去了外屋。
劉玲緊隨其後，就聽葛郎中小聲的道：“婆婆，從破羊水到現在，已有半個時辰了吧？一直血流不止？”
“是，而且還是隻開了四指。”沈婆婆不敢再隱瞞，混濁的眼裡已見淚光。
同時，又像是瞬間做了什麼決定一樣，篤定的道：“葛郎中，阿沅還沒回來，但我能替阿沅做主，再過個小半個時辰，如果還是血流不止，那就保大不保小。”
“咚”劉玲感覺自己如同被人打了一記悶拳，胸口疼的更加厲害了。
葛郎中看了眼臉色發白的劉玲，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好好的，怎麼就提前生了呢。”
沈婆婆氣的全身直髮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葛郎中，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劉玲輕聲問道，她的聲音也在微微發抖。
“剛纔已經吃了催生藥，只要孩子能在半個時辰內生下來，我就能保證母子平安。”葛郎中捶了下手心，現在難的是，突然臨盆，宮口未開，又血流不止，就算他肚子裡再有妙方，也是用不上的。
沈婆婆正要進屋，劉玲一把拉住沈婆婆道：“婆婆，胎位呢？胎位正不正？”
“胎位是正的，就是這宮口還沒開全，玲子啊，你還是別進去了，跟葛郎中在外面等吧。”沈婆婆擔心血腥衝撞到劉玲，以後等她也生產時，會有恐懼。
看著婆婆鮮血淋淋的兩隻手，劉玲壓住胃裡的翻騰和驚怵，定定的道：“能不能用剪刀剪開一點點，然後伸手進去幫吳嬸嬸，一點一點的擴開宮口？”
她記得，後世有擴宮器助產，眼下情況突然，就算她腦海裡有鴨嘴器的圖形，也是來不急做的。
沈婆婆愣了愣，葛郎中如醍醐灌頂的拍了下手：“這法子可行，沈家婆婆，你以前接了不少生，這方面你應該很懂，現在你就照玲子說的這法子試試，你來幫吳氏擴開宮口，若是能摸到孩子的頭頂，那就最好了，到時順著旋轉，把孩子帶出來。”
說完，葛郎中連忙坐回到堂屋的四方桌前，攤開紙就快速的寫著藥方，只要孩子生下來，他就要想辦法止血，眼下止血的藥要先備好。
沈婆婆定定的想了兩秒，跺了一腳道：“好，我試試。”
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只要能讓母子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