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打滿補(bǔ)丁的衣裳,周琳瑯打開門走出了屋子。
正值深秋,早晨的天氣微涼,一踏出房門,周琳瑯被這風(fēng)一吹,有些忍不住抖了抖。
站在房門口,一眼就能將院子望盡。
一顆有些年頭的大榕樹下,一個孩童坐在小木墩上捧著玉米棒啃著,他低著頭看著腳邊,一張臉幾乎要貼到地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周琳瑯一想就知道,那小男孩應(yīng)該就是楊承郎昨夜口裡說的阿楊,才三歲,是楊承郎的什麼人,村裡倒是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有一天,有人就帶著一個纔出生沒滿月的孩子來找楊承郎,然後楊承郎這個單身漢的身邊從此多了一個孩子。
村裡人不少人說這個楊承郎不知道和什麼女人茍合後生下的孩子,不過也奇怪,那孩子會說話以後,楊承郎並未教孩子喊他爹,而是喊他叔叔,孩子也並未姓楊,而是姓趙,名趙楊。
“啊楊!”
周琳瑯朝著小男孩走了過去一邊喊了聲,那邊的孩子一聽到有人喊他,下意識的擡頭一轉(zhuǎn)朝著周琳瑯看去。
大概是沒有想到喊他的會是周琳瑯,小男孩嚇了一跳直接從小木墩上一栽跌在了地上,出於下意識護(hù)著手裡吃的心態(tài),他摔倒後,拿著玉米的手高高的舉著,玉米倒是沒有碰到地上去。
“新……嬸嬸……”阿楊摔了也不哭,自己爬了起來看了眼玉米見沒髒便呼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欣喜又小心翼翼的朝著周琳瑯走了過去,“新嬸嬸,你病好了?”
“新?”周琳瑯聽著這個新嬸嬸怎麼聽怎麼變扭,“爲(wèi)何是新?你難道有舊嬸嬸?”
周琳瑯記憶裡不曾記得楊承郎曾經(jīng)娶過媳婦的事情。
灰頭土臉的阿楊連忙搖搖頭,奶聲奶氣的解釋道,“家裡一直只有我和叔叔兩個人,嬸嬸是新來的,所以是新嬸嬸!”
“原來是這樣。”周琳瑯一笑,彎下腰摸了摸阿楊,三歲的孩子特別乖巧懂事,雖然髒兮兮的,但是,依舊特別惹人喜愛,況且,周琳瑯?biāo)緛硪?
一直很喜歡小孩,“你叔叔呢?怎麼沒有瞧見他?”
“叔叔說再過些時間天氣就冷了,所以要趁著這個時候上山多打獵,他天一亮就出門了,叔叔說,他晚上就會回來。”阿楊回答起周琳瑯的話特別的開心,大概是開心有人陪他說話。
“晚上纔回來?那我要是病沒有好,我們中午吃什麼?”原來的周琳瑯剛到楊家的下午就直接病了過去,這些天都在牀上昏迷不醒,除了被強(qiáng)制的灌了些藥,別的那是滴水未進(jìn)。
讓她這個病號給三歲孩子做午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周琳瑯纔多問了這麼一句,她要是病沒好,楊承郎丟下三歲孩子一個人上山打獵晚上纔回來,孩子中午吃什麼?
“叔叔出去之前把玉米煮了,中午吃玉米。”阿楊搖了搖手裡的玉米笑了笑。
周琳瑯看了眼阿楊點(diǎn)點(diǎn)頭,摸了摸自己的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想著既然阿楊才三歲還學(xué)不會做飯,楊承郎出門前煮好玉米給阿楊當(dāng)午飯倒也是正常。
雖然這天氣,到了中午玉米就涼颼颼的,但是,總好過沒得吃。
“你在這玩吧,我去廚房看看。”周琳瑯摸了摸阿楊的腦袋起身朝著門口堆著點(diǎn)柴火的屋子走去,一進(jìn)去,一看,這間果然是廚房。
廚房的竈臺上果然還放著兩根煮好的已經(jīng)涼了的玉米,阿楊跟在周琳瑯的身後走了進(jìn)來,指了指那玉米,說道,“新嬸嬸要吃嗎?我分新嬸嬸吃一個!”
肚子餓的咕咕叫的周琳瑯沒客氣,和阿楊道了聲謝就拿了玉米吃了起來,說實(shí)話,對於一個習(xí)慣了吃精米的周琳瑯來說,這有些老的玉米真的不好吃,不過,到底也是窮苦過來的,也不至於嬌氣到因爲(wèi)不好吃就寧願餓著肚子不吃的地步。
有得吃總比捱餓要好。
周琳瑯一手拿著玉米棒,一邊走出了廚房,身後跟著一條小尾巴似得阿楊在後面上躥下跳,回到了院子,周琳瑯這纔打量起了楊家的小院子。
一個字,窮!兩個字,很窮!
一個院子就左右兩排四間的
屋子,一排就是住的臥室,兩間,一間是周琳瑯和楊承郎昨夜睡的,一間是阿楊的屋子。
另一排就是一間廚房,一間堆滿柴火的雜物房,倒是聽了阿楊說了以後才知道,雜物房底下有個存放糧食的地窖,從外邊繞過這屋子,後面還有一間茅房,也就是廁所。
逛完整個家,周琳瑯不禁嘆了口氣。
真的實(shí)在是太窮了!
想她在二十一世紀(jì)無依無靠,也沒有住過這麼簡陋的房子,雖然祖宅是上百年的祖宅,但是,那也是古色古香的一座宅子,到了後來上了高中開始寄宿,升了研究生已經(jīng)就得了導(dǎo)師的幫助住了現(xiàn)在住的小公寓。
所以,面對這可以用一窮二白來形容的屋子,周琳瑯當(dāng)真是有些抓狂。
“新嬸嬸,外面院子好像有人在叫你。”孩子雖然小,但是,已經(jīng)是會看人臉色的年紀(jì)了,見周琳瑯神色不太好,阿楊說話的時候有點(diǎn)小心翼翼。
周琳瑯一聽,還真是有。
喊了阿楊,周琳瑯轉(zhuǎn)身朝著院門口走去,大門口處,果然站著一個四十好幾的嬸子,嬸子的臉很瘦,幾乎有些皮包骨,但是,滑稽的是,她此刻的肚子是圓鼓鼓的,她兩隻手,都揣在那,不認(rèn)真看,還以爲(wèi)是有身子呢,但是,細(xì)細(xì)一看,又才知,不是,鼓的地方不對。
“琳瑯,你醒了?”來的嬸子名義算是周琳瑯的二嬸,是周大根弟弟週二根的媳婦羅氏,羅氏一見到院子裡站著的周琳瑯,一下子就高興的紅了眼眶。
羅氏上前兩步走到了周琳瑯的跟前,一手微微抖著摸著周琳瑯的臉,眼淚就跟著一顆顆往下掉,“我苦命的孩子。”
“嬸,進(jìn)來坐吧。”周琳瑯接收了原主的記憶自然也就認(rèn)得眼前這個女人了,看著四十好幾,但實(shí)際也纔不到四十歲的年紀(jì),只是因爲(wèi)平時生活操勞所以顯得老了一些。
要說這個羅氏,不過是周琳瑯的二嬸,但卻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疼周林的長輩。
進(jìn)了門,羅氏自然就看到了阿楊,眼眸裡,又是愁緒萬丈。
(本章完)